回去的路上，徐川接到了白浮鷹的郵件，是那張銀行卡的信息。開戶人並不是他們熟悉的那些名字之一，而是個普通到有些惡俗的名字，李四。
“李四。”徐川看了看手機上的照片，回想了一下那具屍體的容貌，“是他。”
這可以確定，這張銀行卡不是特意放過去混淆視聽的。它確實就是那具屍體的東西，戶頭上還有三萬多塊錢，少得可憐。
“這可不像是軍火販子的存款。”陸颯道，“這是平民中的一個，可憐人。”
白浮鷹的情報非常詳盡，李四父母已經過世，今年五十二歲，無妻無子女，光棍一條，死了也沒人惦記那種。
徐川把手機遞給陸颯：“你看看。”
“嗯……我能查一下他麼？”陸颯另一隻手拿出自己的手機，“雖然駭進銀行查看戶頭用手機做不到，但看看這傢伙的其他信息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好。”徐川道，“反正還有挺遠的路，等我們走回去大概天就黑了。”
——
華夏某個角落。
暗室。
一個女子被牢牢捆在椅子上，她的衣服已被剝去，只留下了身上的兩件內衣。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早已血跡斑斑，看起來經受過嚴刑拷打。
她身材姣好，頭髮披散看不清容貌。
這是個審訊室。
忽然鐵門響動，一個彪形大漢走了進來，伸手從水桶裡抓起浸過水的皮鞭。剛要動手，在他身後一道聲音響起。
“你先出去。”這道聲音淡淡，帶着磁性，應該來自一個年輕男子。
大漢怔了怔，旋即點頭，把皮鞭丟回水桶裡，出門前最後望了一眼捆在椅子上的女孩身影，舔了舔嘴脣。眼中流露出的根本不是正常男人面對此情此景會流露出的慾望。
那是純粹的嗜血。
一道青年身影緩步走近。
陸子揚隨手把門關上，雙手隨意插在口袋裡，看着遍體鱗傷的女孩身影，緩緩開口。
“陳雨，你還好麼？”
女孩艱難擡頭，露出了一副精緻面容。那個嗜血大漢不知是有憐香惜玉之心還是接到過命令，並沒傷害她的臉龐。
“我以爲你永遠都帶着你的保鏢。”陳雨的聲音虛弱無比。
“知道我爲什麼把你關起來麼？”陸子揚沒理會她話裡的刺。
“因爲徐川沒殺我。”
“聰明。”陸子揚拉過椅子坐下來，“這是原因之一，你想聽原因之二麼？”
陳雨沉默。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不用這麼委屈自己。”陸子揚說話依舊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語氣清洌淡漠，“你知道這第二個原因的是麼？”
“我的姐姐。”
“對。”陸子揚道，“說實話，收編陰影皇家空勤團不是我的意思，是奧丁的意思。你們這些人太難控制，就像K組織鄭海分部的部長，那也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姑娘，我們到現在竟然還沒抓到她。”
“你們抓不到她的，她是我們中最優秀的幾個人之一。”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陸子揚伸出修長的手掌，輕輕拭去女孩俏臉上的髒污，“我來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回答的不好，我改天再來。”
陳雨神色漠然，一如往常：“你太不瞭解我們了。”
“與之相反，我相當瞭解你們。”陸子揚輕嘆口氣，“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我不瞭解的，不多。”
“那你應該知道，審訊對我們來說是沒用的。”
“我帶來了好東西。”陸子揚的手掌伸進西裝內袋，拿出一支針管，“吐真劑，這個東西可能會對你的大腦產生影響，如果你願意配合，我……”
“來吧。”陳雨咬了咬銀牙。
陸子揚英俊的臉上毫無波動，他點點頭：“可能有點痛。”
針管緩緩刺入女孩白皙手臂上的血管，陸子揚緩緩推動針筒，裡面的液體一滴不漏注入。
女孩僅着內衣的嬌軀一陣輕微顫動，過了不到三五分鐘，她漂亮的眸子漸漸迷離起來。
“徐川爲什麼放過你？”陸子揚發問。
在以前的日子裡，他從未見過徐川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那個看似溫和的男人殺起人來比刀鋒都要冷血。但這次他竟然會放過一個敵人，還是個相當有能力的敵人，這點讓陸子揚非常意外。
陰影皇家空勤團，陸子揚太清楚徐川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和這個僱傭兵團有着死仇。當時在亞馬遜雨林把徐川解救出來的時候，陸子揚就曾想過，一定要讓這個爲錢賣命的組織徹底消失。
他沒對任何人說過，他從來不告訴別人自己的事情，除非有必要，他連自己要做什麼也不會對別人說。
“……”陳雨雖然目光略顯呆滯，但仍然一言不發。
“了不起。”陸子揚點頭，“那我們循序漸進。”
說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這是多少？”
陳雨望着那根手指片刻，輕聲開口：“一。”
失去了九成九心理防線的她，看起來更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連聲音聽起來都稚嫩清靈了很多，往日的冷漠和殺伐氣全然不見。
“這個。”陸子揚伸出三根手指。
這次陳雨回答的速度快了些：“三。”
“很好。”陸子揚微微一笑，手掌輕撫對方的俏臉。
“你的名字是什麼？”
“陳雨。”
“家人？”
“有一個姐姐。”
“她叫什麼？”
“陳詠。”
“很好。”陸子揚點了點頭，“你認識徐川麼？”
陳雨怔了片刻：“認識。”
“你們是什麼關係？”
“陌生人。”
青年怔了怔，陌生人？
徐川會放過一個敵對的陌生人？她在說謊麼？
“不可能……”他微微皺眉，“徐川爲什麼放過你？”
“……”
不知道麼……陸子揚合上雙眼沉吟片刻：“你對徐川的印象如何？”
“很強。”
陸子揚忍不住苦笑，他當然知道徐川很強。看來陳雨在這件事上也並不知情，徐川這傢伙難道真的變了麼？
難道平淡的生活，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讓那個幾乎是鐵石心腸的男人有這種憐香惜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