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敏明明知道弘曆和允秘要去西山, 不待見就算了,還故意派人跟蹤,這讓弘曆更加不快, 允秘沒辦法, 也只好勸解弘曆。秀珠見弘曆第一次發了那麼大的火兒, 不敢言聲, 只好站在一邊低頭摳手指頭。“你做什麼呢?快點!讓你幹事你麻利點!”秀珠望着石府的緊閉的大門, 深深的吸口氣,然後使出全部的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允秘也頗爲驚奇, 這用的是哪招數?是讓這丫頭去敲門的,怎麼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我的娘啊……青天大老爺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天下的百姓都來看看罷, 父母官要餓死我們啦, 自己貪污不說,還毒害我們幼小的心靈啊……”兩個人旁邊瞪大了眼睛。不一會兒, 周圍的人都成了團兒。“怎麼回事啊姑娘……這孩子真可憐……”秀珠一邊哭,一邊掉淚,真像個可憐孩子似兒的。手裡拿了髒泥巴就往臉上擦,一邊偷偷的笑着望向坐着的二人。兩個人頓時明白了秀珠做的目的。
石府的院子裡也吵的厲害,石夫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雖然石敏臨走時曾告戒過她, 誰找他都不要輕易開門, 要出去就從後門走。尤其是提到貪污這二字, 更讓石夫人六神無主。石府的管家慌忙從外面逃竄進府, 一面急着叫喚, 一面拉着石夫人往外走。“夫人,不好了, 有人來找老爺。老爺遠在京城呢,您看該怎麼辦呢?”石夫人一咬牙,瞬間做了個決定。“去,讓他們進來。和他們申明,有事好商量。”石夫人的決定,不知是好是壞,總是現在能想到好辦法的就是控制住形勢不要惡劣的發展下去。不然他們石家人的面子在這地界還怎麼能站的住腳?真的不行,先來軟的,軟的不行,大不了就弄個魚死網破!
大街上,秀珠也不管形象了,扯着大嗓門兒,瞎嚷嚷:“娘啊……我的親孃,這不讓人活了!剝削!活地主樣兒!”允秘先是捂嘴笑開,最後也忍不住和弘曆一樣頓在地上打滾兒。“哎呀,我的個親孃啊……這唱的是哪出啊?哎呀,笑死爺了!”周圍的路人見一姑娘在街瘋傻,忙過去道:“姑娘,有啥事起來說吧,可千萬別想不開啊。”秀珠纔不管人家呢,掩了絹子蹭到大叔的身上。“大叔,您好人,您幫個忙好不?您把石敏那傢伙揪出來打一頓好了,俺就會好好的活下去了。”大叔停聽這話,還有敢逗留的嗎?正在秀珠鬱悶之際,石府的總管開了大門,走上前去鞠躬道:“我的姑奶奶啊,您有事就屋裡說,用得着那麼大動干戈嗎?您這樣是要了小的命啊……”說着,欲要攙起秀珠往屋裡拽。秀珠忙甩開他,遂啐道:“滾!老孃用不着你攙!”說着,大刺刺的拍拍身上的灰塵,對後頭二人笑道:“二位爺,請罷。”二人才正色好,忙着跟着進去了。總管見人數不對勁,忙擋在門外。“不是你一人嗎?咋還有倆大男人?”秀珠不快罵道:“你孃的,你到底讓不讓我進去了!”
石夫人早就坐在大廳裡喝茶,觀察着前來的三個人。兩個男人和一個姑娘,兩個男人氣質不凡,至於那個丫頭嘛,看來也不是好貨色。石夫人起身去迎接三位貴客,假惺惺的讓丫鬟上了茶。“你們幾位到底是什麼事情?怎麼可以在石府外大吼大叫的。”秀珠欲要說話,卻被允秘拉過去,先開了口。“石夫人,咱們都是明眼兒人,不說暗話。你接待我們我們進來,想必也不是好事。”石夫人背對着衆人,聲音顯得低沉。“你怎麼就知道?”秀珠上前一步啐道:“你這人說話怎麼慢吞吞的,讓你說話你就說!”秀珠一把扯過石夫人,端正臉來看,剎那間卻把秀珠嚇得退了好幾步。“怎麼了?”弘曆關心問道。秀珠的欣喜和恐懼全部掛在臉上,再去看石夫人,她倒是一副於心不忍的模樣,衆人都奇怪了。
秀珠全身都發抖,手指指向石夫人,口中喃喃道:“娘?”石夫人的身子明顯的一震,隨即恢復了正常。“我可不是你娘,你認錯人了罷你。小姑娘,好好兒的嘴巴不乾淨,現在怕了就開始亂認親戚了?”弘曆聽着這話總覺得不是滋味兒,把拳頭握的緊緊的。
“你就是我娘……你抱過我,還親過我,你那麼喜歡我,怎麼會拋棄了爹和我。”石夫人知道嘴上鬥不過這丫頭,於是轉身進了廚房。“今天就在這兒住下罷,待老爺從京城回來你們再找他商量事情罷,我一個女人家無法顧得過來那麼多的事情。”不理會其他人,石夫人的影子消失在轉彎的地方。秀珠沒來得及思考,飛奔而去,從身後抱住了石夫人。“娘……你不要走……我不能失去娘了……別也很想你。”石夫人忍不淚水落下,狠心道:“誰是你娘,不知好歹的死丫頭!給我滾!”說着,向秀珠踢了一腳。手指被踩出血來,石夫人回過身聲音冷道:“你們好生待着,最好別給我惹事。”弘曆忙跑過去攙扶起已經被淚水湮沒的秀珠。“疼不疼?都出血了,秀珠,快,咱們去上藥。”秀珠擡起滿是淚水的臉龐。“弘曆……她是我娘,我不會看錯的。”弘曆總覺得事情有蹊蹺,想必這裡大有文章。
上了藥,秀珠也安穩的被安排在被窩裡。“那個老巫婆怎麼能那麼狠毒,你也是人啊,可這也是雙好漂亮的手啊!”弘曆心疼的感嘆道。秀珠無言,在被窩裡想了很多。允秘端了些清粥來,扶起秀珠道:“喝點罷,別因爲今天的事情而吃不了飯。”弘曆眼明手快,先接了湯碗過去。允秘看在眼裡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侄子,什麼時候見你那麼上心過?也就在上書房,稍微的用功罷了。見你那麼努力,還是很稀奇。”弘曆被說的不好意思。“好了,叔王,您這是打趣我呢,還是誇我呢?”允秘正色道:“不是誇你也不是批評你,只是在提醒你。我不允許你犯任何的錯誤,我比你大,但是和前面的哥哥們相比,我已經很幸運了。今日能提醒一遍就提醒你一遍,以免日後出了差錯,你皇阿瑪去怪罪我。”
“皇阿瑪不是那種人,從小到大,皇阿瑪對於我們幾個兄弟,都是煞費苦心的培養。可見,他可是多用心,叔王學識淵博,又被皇阿瑪看重,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至於八叔,他……咎由自取罷。叔王也莫去提及不快之事。今日所說,權當我奉告之言,他日我若……我若……定不會辜負於叔王的一番苦心。”弘曆的一犯話說的是既委婉又讓人高興。允秘嘴上不說開心,可這心裡可算落了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