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山
三人沉默不語，無言以對。
他們並不清楚天龍爲什麼會這樣做，難道是天龍要與晉陽開戰了？！這也不太可能啊！兩虎相爭，只能是讓別人撿了便宜，他們都不會這麼蠢的！但這又是爲了什麼呢？
良久，霸哥面色陰沉的看向兩人，“你們也不必擔心什麼。青龍山太小，天龍暫時還顧及不到，我們只要守住青龍山就好。”
“二弟，加快採石場的進度，多備滾石；三弟，多備存些獸肉、糧食，只要守好這份基業，青龍山就不會成爲別人的墊腳石。”
丘仲蘇上前一步，說道：“大哥，現下的人手不夠，我們是不是強徵一些人手？”
“強徵就算了，就算願意加入的都要嚴格盤查才行。至於人手…這倒是個麻煩。先不着急，慢慢來。”霸哥放下了人手的問題，轉念又想起凌雲的事來，“對了，還有個事要說一下。凌雲，就是那個幹掉莫軍的凌雲，我已經答應讓他加入青龍山，不知你們兩個有什麼想法？”
“不可！大哥…”
兩人同時上前，出聲反對。張揚貴對丘仲蘇示意，讓他來說；丘仲蘇後退了半步，不再言語。
“大哥，莫從雲跟他已成死仇。莫從雲逃走之後，必然會回來報仇的，這會給青龍山帶來很多的麻煩，甚至會給外出的兄弟帶來致命的危險。”
張揚貴也不想想，這事霸哥也有參與在內，而且，他選擇性的忘掉了很多的事。
“你們聽好了。”聽到張揚貴的話，霸哥頓時惱怒異常，大發雷霆，“他的爺爺是凌天，他爹是凌嶽。你們說說，他能不能加入青龍山！？”
“難道他們對你們的恩情，你們一點都不記得了！？雖然凌嶽大哥不喜你二人，但他當年在天龍城救過你們的性命！”
“你們以爲凌雲就很想上山嗎？他是讓我們逼上山的。本來只要小藍出手，莫軍就必死無疑，我爲什麼要將莫軍留給他殺？你們說給我聽聽，他怎麼就不能上山了！？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兩人這才明白過來，他們的大哥都親自出手了，哪裡還敢反駁？！再說，他們當年在天龍城做的爛事，哪一件都能讓他們的腦袋落地。
兩人只有唯唯諾諾，向霸哥認錯不止。
“要不是看在當年你們同生共死的份上，今天就辦了你們。”霸哥的怒氣稍平，但也沒有給他們好臉色，“今天到此爲止！回去給我想清楚了！要是讓我再發現你們有違山規，哼哼！”
“是。大哥，你消消氣，都是我們的錯。你消消氣。”
兩人悻悻的走了。他們的身份和地位，已經與他們的權力嚴重的不對等，先前有武哥、小藍分走了他們的統領之權；現在，凌雲憑藉着他的身份，對他們的威脅已經不下於兩人了！
凌雲對此事一無所知。他第二天起牀後便搬到武閣，和林子、賈小子做了鄰居。武哥回家疼媳婦、兒子去了，傷勢沒有痊癒之前，是不會再來的；好在武哥已經交待林子照顧他，讓他少了一些孤寂。
林子纏着他，要他教習箭術；賈小子連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知這小子在忙些什麼？
他問了林子才知道，山上缺人手，被霸哥調用了。讓他感到遺憾的是，莫從雲居然逃過了兄弟們的追殺，不知所蹤了。
凌雲安下心來，靜心養傷，不是教林子箭法、箭技，就是和庚子吹牛打屁，閒談扯皮；小藍也會時不時的過來找林子麻煩。
只要小藍一出現，林子馬上扯出凌雲這張擋箭牌，躲在了凌雲身後。
“等你小云哥的傷好了，我打敗他，看誰還來幫你。”小藍放下狠話，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晚間，凌雲就細讀《荀者兵冶》，越看越覺得博大精深。
《荀者兵冶》，在兵書戰策中已屬上上之品，不僅詳細的講解了用兵之道，對天時、地利、人和進行了大量的闡述，也介紹了軍陣的訓練方法、軍士的煉體之法和各兵種之間的協同作戰。
可以說，這本書纔是他幹掉莫軍之後，得到的最大收穫。
半個月的時間，他的傷勢在庚子細心調理之下復原了。庚子等人直贊他的身體強悍，武哥也跑過來看他，並告知他三天後要舉行上山儀式，叫他做好準備。
本來他是沒有資格參加上山儀式的，但霸哥等人對陳軍生七人相當的看重，也將他拉入了其中，讓他也能享受一番山寨的最高禮遇。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就是換上自己原來的那套行頭去拜山，說明自己的來歷，獻上拜山禮；在得到山主的許可後，給歷代山主和前輩拜祭上香，再滴血盟誓，之後是大宴山上的衆兄弟，讓新到的兄弟和老兄弟之間相互認識，增強兄弟們的歸屬之心。
落峰歷一萬八千五百四十九年八月二十二，天高氣爽，今日的青龍山格外的清爽宜人。青龍山已經沒有了大戰的任何痕跡，兄弟們也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整齊。說來也巧，今天正好是凌雲滿二十二歲的日子，讓他對逝去的親人格外思念起來。
凌雲和陳軍生並肩站在取義閣前面，身後跟着陳軍生的六個兄弟。凌雲穿着他的老舊獵裝，佩上了他的全套武器；陳軍生等人都絞了長髮，穿着青色的短衫勁服，顯然是青龍山爲他們準備的，也顯得乾淨利落，還是很有精神的。他們的兩側，靜立着二十個持刀悍將，清一色的黑色勁裝；他們身後的幾百精銳，就不那麼老實了，都在小聲談論着。
“看見沒，那是凌老爺子的孫子，箭術稱神，可比小藍厲害……”
“那個叫陳軍生的又是怎麼回事？”
“你看，陳軍生他們把頭髮絞了，還真是長得不賴。”
“你們可得看好自己的心上人啊！別讓……”
“大石，你是皮又癢癢了？！”
“別吵吵了，馬上就要開始了，都站好了！”
“吱嗡－－”
取義閣的正門打開，庚子、林子、賈小子從中走出。庚子穿着長衫，像個師爺，立定在門前；林子和賈小子身着黑色勁裝，手捧大砍刀，分立在左右。
“請山主！”庚子高聲唱喝，側身退至左首。
餘霸帶着張揚貴、丘仲蘇兩人步出閣門，站定後微微點頭，示意庚子開始。
“何人拜山？”庚子再次高唱。
“兄弟陳軍生前來拜山，兄弟原是蠻牛要塞莫從雲麾下的步軍統領，因被逼迫，前來圍攻青龍山，兵敗被俘。感念衆兄弟的不殺之恩，況兄弟孑然一身，願以黃金百兩作爲拜山之禮，望衆兄弟收留。”陳軍生拿出幾張金票奉在手上。
“兄弟凌雲，原是雲渺峰獵戶，因殺死莫軍而被追殺，被衆兄弟所救。願奉上黃金百兩、《荀者兵冶》，做爲拜山禮，望衆兄弟收留。”凌雲亦奉金票、兵書在手。
八人介紹完畢，霸哥微笑點頭，示意庚子將拜山禮收上來，“敬請八位兄弟加入青龍山，爲青龍山的安寧祥和奉獻力量。請祭祖焚香，滴血盟誓。”
庚子收好拜山禮，扯着嗓子高唱，“祭－祖－焚－香－”
霸哥對八人微微一禮，帶頭進入了取義閣之內，張揚貴、丘仲蘇緊隨其後。
“多謝衆位兄弟！”八人抱拳向四方兄弟行完山禮，這才邁步走入取義閣中。
取義閣內，兩側站着幾十個青龍山的重要人物。主持祭祖的卻是一位發、膚皆白的老太太，精神矍鑠；她身後跟着兩個婦人，其中一個貌美若仙的正是山主夫人葭霞，眉目如畫、英姿颯爽的。
凌雲一眼見到，便驚爲天人，趕緊收斂情緒，收回目光，跟隨着衆人開始祭祖。本就心思不屬的他，更加心不在焉了。
陳軍生已經上過香，後面的陳百山悄悄推了他一把，他才醒悟過來，纔沒有顯得過於失禮。這是在祭祖焚香，不是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想到此，他的心纔多少安定了一些。
上完香後，老太太帶領衆人走出取義閣，來到操練場上。操練場中間已經安放好幾張大條桌，上面放着十幾個大號酒罈和幾十個大碗。
庚子再次高唱：“滴－血－盟－誓－”
老太太帶着兩個婦人，將酒罈親手打開；然後，她對着霸哥微微點頭，示意霸哥可以開始了。此事完畢，她們的目光都轉向凌雲，對凌雲上下打量起來。
凌雲有些莫名其妙，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她們看穿了他的心思？！這可要怎麼辦纔好？
“今日滴血盟誓，有我，有衆兄弟！天柱峰爲證。”霸哥盟完血誓，拿起條桌上的尖刀，在左手腕上輕劃一刀，手腕上立即有鮮血滴落，他挨個向着酒罈中滴去。
庚子上前爲他略微包紮後，他們就肅立在一旁，等待八人滴血入壇。
待陳軍生、凌雲八人也盟誓滴血之後，小藍帶着九個兄弟將幾十個大碗斟滿酒；衆頭領在霸哥的帶領下依次端起酒碗。
霸哥高唱，“幹！”
“幹－－”
衆兄弟應合，氣蓋雲霄，一口喝乾碗中的血酒。
霸哥狠狠摔碎酒碗，衆兄弟跟隨。只聽得的叮噹之聲不絕於耳，碎片在兄弟們腳下四濺，卻無人閃避。
“衆兄弟，今日滴血盟誓，當以守護青龍山爲己任，爲青龍山安寧祥和而奮不顧身、死而後已！若違此誓，當如此碗。”霸哥高舉左拳向天，高聲盟誓。
“若違此誓，當如此碗。” 衆兄弟亦高舉左拳。
九人左腕上的白色包布浸潤着鮮血，點點鮮紅。這是在向上天證明，從此有我，有衆兄弟！
再次進入取義閣內，幾張大條桌已經安放好。
小藍等人向霸哥覆命，“山主，諸事已畢，請山主示下。”
“衆兄弟請坐，上山祭禮已經完成，今日當不醉不歸。上酒！”
霸哥吩咐完畢，又轉身和白髮老太太說了些什麼，便送老太太等人從側門離開了。
他再回來之時，酒宴已經擺好，就等他下令開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