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夏子衿這句話說出來,席幕天額頭的青筋都蹦了兩蹦,這隻醉貓看着糊里糊塗的,這時候偏要拎個清楚明白不可,你說氣不氣人,從她那張小嘴裡蹦出這句話,席幕天都有想掐死她的衝動。

一向引令席幕天以爲傲的自制力,差點土崩瓦解,席幕天第一次領教到夏子衿有把聖人氣瘋的潛質。

席幕天半天都沒說話,夏子衿有些怯怯的擡頭,還沒看清席幕天的表情,就被他伸出的大掌扣住後腦,兜頭一個吻落下來。

這個吻顯然不似白天的淺嘗即止,帶着明顯洶涌的怒意,又似不甘,深入,糾纏,攪動的夏子衿呼吸連着心一起亂了起來,大腦又開始暈暈乎乎的……

直到席幕天再次放開她,她的小臉都憋得通紅通紅的了,喘着氣瞪着他,席幕天心裡那股火氣不知怎的突然就散了。

咕嚕咕嚕,夏子衿的肚子叫了起來,在寂靜的房間裡尤其清晰,席幕天不禁低低笑了兩聲,摸摸她的頭:

“我就當你答應了,現在席太太,我們下去吃飯吧”

“席太太?”

這個稱呼鑽進夏子衿耳朵裡頗不自在,還沒來得及適應這個新頭銜,已經被席幕天一伸手抱了起來,夏子衿臉一紅:

“席幕天,你,你放開我,我自己走”

很快她就發現,只要席幕天決定的事,她說啥都是白費脣舌,走出臥室穿過鋪設着輕柔長毛地毯的長廊,站在樓梯口,夏子衿已經沒心思計較這些了。

因爲這裡簡直像個奢華的城堡,圍繞着樓梯中空垂下偌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迷離的光華,夏子衿有點被震懾住了,直到席幕天把她放在長長的餐桌一頭,夏子衿纔回神,眨眨眼,面前燭光氤氳,跳躍的燭火映着席幕天深沉的眸光,夏子衿覺得,這一切彷彿一場最奢華的夢境,卻又如此真實。

穿着制服的僕人端上精心烹調的食物,面對桌上的刀刀叉叉,夏子衿這樣一個連西餐都沒吃過的土老帽徹底無語,兩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現在再次懷疑,席幕天是不是腦子燒壞了,要不然幹嘛非得娶她。

席幕天彷彿看出了她的窘狀,站起來走到她身後,微微彎腰圈着她,手把手教她握刀叉,他的手大而溫暖,握住自己的手有種妥帖的觸感,很奇怪,很安心。

席幕天並無一絲不耐煩,而是一樣一樣解說教導,彷彿夏子衿是他的孩子一樣,他教的很認真,教了很久,夏子衿才勉強學會,雖遠遠比不上他的動作嫺熟優雅,畢竟是能吃飯了,好容易吃完費時費力的一餐,夏子衿放下刀叉,長長吐了口氣,有些磕磕巴巴的問:

“那個,你天天都吃這個?”

席幕天挑眉:

“怎麼?你不喜歡西餐,或者你更喜歡中餐,你喜歡什麼菜系?魯菜?粵菜還是杭菜?”

夏子衿忽然發現,自己和席幕天的距離,根本已經是無法溝通的地步,不過,如果必須嫁給他的話,裝腔作勢那是難爲自己,所以夏子衿還是直接開口坦誠:

“我喜歡吃最家常的小菜,魚香肉絲,米飯,番茄湯”

席幕天微楞一下笑了:

“這簡單,以後我保證你每頓飯都吃這個”

子衿不禁傻眼,急忙道:

“我的意思是偶爾吃一頓可以,平常也可以吃別的”

開玩笑,每頓都吃一種,再好吃也得吃噁心了。席幕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意味不明的點點頭:

“你太瘦了,膳食營養必須均衡纔好,你的身份證拿給我,明天去註冊”

“啊?”

衿哪想到這麼快,這時候突然覺得這麼大的事,她自己決定,貌似不怎麼妥當,至少要和麥子商量商量,夏子衿也知道自己腦子不大夠用,所以對麥子是習慣性依賴。

想到此,小聲開口:

“那個,席幕天,我想最好和我朋友說一下”

席幕天嘴角彎了彎,走上來直接牽着她的手走出餐廳,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把電話遞給她:

“現在說,我不習慣等待”

“呃”

夏子衿眨眨眼,抱着電話,緩慢的按了麥子的手機,話筒小心的擱在耳朵邊上,聽筒裡響了兩聲,麥子就接了起來:

“您好,我是胡麥”

聲音嬌柔好聽,和胡麥平常的大嗓門判若兩人,夏子衿嚥了兩口口水,掃了眼異常閒適坐在對面看她打電話的席幕天,懦懦開口:

“麥子,是我子衿”

“夏子衿,這個時間你竟然有空給我打電話,你抽風了,有什麼事快說,我這邊忙死了,是不是錢不夠用了,還是周航那混蛋又找你去了,這他媽欠抽的賤男……”

聲線頓時提了八度,聲音大的夏子衿小手死命捂着都捂不住,夏子衿臉上有些尷尬,急忙攔住麥子滔滔不絕的想象:

“麥子不是這件事,是,我要結婚了”

胡麥那邊突然靜默下來,再次出音,聲調溫和和很多:

“子衿你是不是病了,試試表,如果發燒,牀底下的急救箱裡有退燒藥,你先吃了,明天去醫院看醫生”

“呃”

夏子衿臉都紅:

“我沒病,也沒發燒,我是說真的麥子”

那邊又沉默半天:

“夏子衿,你是不是寫小說寫魔怔了,誰,誰這麼不長眼,要娶你這隻豬”

夏子衿不禁嘟嘟嘴,偷眼見對面席幕天已經拿起報紙,貌似沒聽見麥子的胡說八道,才暗暗鬆口氣,含含糊糊的應付麥子:

“總之這是真的麥子”

麥子呵呵笑了好幾聲:

“子衿你別告訴我,要娶你的男人,帥的慘絕人寰,有錢到人神共憤啊!”

夏子衿有點囧,這形容貌似挺貼切的,胡麥那邊又大笑了兩聲,接着就聽見一陣噪雜聲響起,胡麥幾乎飛快的說:

“夏子衿,麻煩以後別把你小說的情節當真事和我商量,OK??話說,如果真有個這樣的男人,並且眼睛瞎了非要娶你的話,我舉雙手雙腳贊成,現在我有急事,明天給你電話,拜拜”

話筒裡傳來忙音,夏子衿有些發愣,席幕天放下手裡的報紙擡頭:

“打完了”

“呃!嗯!打完了”

“身份證”

席幕天直奔主題,夏子衿左右看看:

“我的包呢?”

席幕天站起來走出去,不一會兒提留過來一個簇新的揹包:

“原來的我扔了,你的東西都在這裡,我讓小楊臨時買的”

“什麼?扔了?”

夏子衿眉頭都豎了起來:

“席幕天,你憑什麼扔我的東西?”

整個人蹭一下跳起來,直接站在沙發上,小小的個子,頗有幾分氣勢,可惜落在席幕天眼裡,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紮了毛的小母貓,眼睛瞪得溜圓,叉着腰,嬌憨可愛。

席幕天心裡那股火壓了又壓,再也壓不住了,扔下手裡的包,上前直接扛起她轉身上樓:

“席幕天,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席幕天,我要回家,快放開我……”

幕天根本不理她的掙扎,扛着她穿過臥室大門,踢開浴室門,站在熱氣騰騰的大浴缸前,一鬆手,把不停掙扎的夏子衿直接扔進浴缸裡:

“你邋遢死了,小野貓,得好好洗洗”

說着,不由分說幾下就把夏子衿扒了精光,夏子衿又羞又氣,可席幕天這男人根本不管你羞不羞,在夏子衿還在糾結的時候,已經身上的家居服脫了扔在一邊:

“啊……”

夏子衿掩耳盜鈴的捂着眼睛,頭恨不得扎進水裡去:

“席幕天,我們還沒結婚呢”

這丫頭太可笑了,席幕天低笑兩聲,非常理所當然的回到:

“這和結婚有什麼關係,我想抱你”

夏子衿忽然覺得身後一暖,已經被這男人整個抱在懷裡,順着溫熱滑膩的水流,兩人交疊躺在偌大的浴缸裡……

夏子衿鴕鳥的閉上眼睛,就當着一切是一場詭異迷離的夢算了,可這場夢漸漸向春夢發展起來也就容不得她再裝下去了。

其實說起來,兩人雖不是第一次,可如此毫無隱秘的親熱,卻只有現在,而且那次夏子衿童鞋喝的迷迷糊糊,印象感受都大打折扣,哪像現在這樣。

席幕天的大手沿着她身體的曲線或輕或重的摩挲,配合溫熱的水流,每經過一處,都令夏子衿止不住顫慄,那種感覺清晰到纖毫畢現的地步。

她緊緊閉着眼睛,偏偏感官反而越加敏感,從耳後噴薄而出獨屬於席幕天的氣息,把夏子衿團團攏住,根本不容她有絲毫掙扎:

“小醉貓,現在睜開眼看着我,我是你的男人席幕天”

席幕天的聲音低沉磁性,帶着微微逐漸粗重的氣息,卻也充斥着不容夏子衿拒絕的霸道,夏子衿睜開眼,瞬間便落入他深邃幽暗洞藏着明火的眸中,他眸中跳躍的火焰中,夏子衿清晰看見了自己的影像。

而席幕天雙手撐起她的腰側,輕鬆擡起,緩緩落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