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一下子想起來了,雖然劍身的大小改變了,模樣卻還是一樣,這柄劍曾經握在雲入天的手裡,後來掛在徒弟元明的腰下,再後來……元明離開師父的時候,也帶走了這柄從天庭而來的“大光明劍”。
“元明呢,有誰見過我徒弟元明?”劉清急切地問道,以元明的法力與色心,他在這個世界上必然赫赫有名。
三花聖女苗止清、德梗道長、絕智長老都面露困惑之色,顯然不知道劍神說的什麼是人物,薛少安與洪荒老祖各尋思了一會,都搖搖頭,薛少安說道:
“自從兩年前一別,就沒再聽說過元明下落,他好像隱居了。”
好不容易要回自己的古神內丹,元明纔不會老老實實地藏起來,劉清又問道:
“他會附體,你記得吧,有沒的哪個門派的青年帥哥這兩年突然成爲絕世高手的?”
一年多以來,全天下所有修行之士都突飛猛進,很難說誰更醒目一些,衆人又都搖搖頭,老祖一指薛少安,說道:
“青年一代當中,就屬他進展最快了,就是加入神佛教的傢伙,也沒他快。”
劉清猛然警醒,薛少安的內丹從二重五升至四重一,的確太誇張了些,這速度快趕上重新修煉的劍神了,而且“少安”的身體,陸韻的美色,都是元明最垂涎的對象……劉清豎起右手食指,說道:
“你到底是誰?”
劍神突然對薛少安發難,其他宗主都大吃一驚,但是不約而同站在劍神一邊,摸向懷中的法寶。
“我是薛少安,沒有被附體,劍神,我可以證明。”薛少安急忙說道。
劉清戒意不減,說道:
“現在就證明。”
與劍神在大北營的一座酒樓裡相遇,我曾經在許家山莊……陷害過劍神。”
此言一出,幾位宗主立刻掏出了法寶,苗止清拿着的是一顆寶珠,老祖還握着從前的玉如意,德梗道長揮動拂塵,絕智長老最出人人意料,從袖子裡掏出一截死人臂骨。
劉清卻鬆了一口氣,敵意大減,元明雖然能夠殺人奪身,卻只是附體,不會也不願繼承他人的記憶,老淫神只看過少安與陸韻做夫妻的場景,對其它事情應該不知道。
再想想重逢後這段時間薛少安的表現,絕對不是元明能裝得出來的,想來薛少安修行的是崑崙山玄宗正法,又服食過劍神親手製造的“重陽丹”,進展才會如此迅速,劉清笑着說道:
“證明通過,你是薛少安,不是老小子。”
四位宗主也鬆了一口氣,如果薛少安有問題,那整個劍神教就都有問題了,各自收起法器,訕訕地衝薛少安笑了笑,只有苗止清臉上還留有一點警惕。
劉清撓撓頭,說道:
“不對啊,這個傢伙不可能消聲匿跡的,他憋了好幾百年,就等着機會幹壞事呢,他不會……”
劉清記起神女那道極具古神風格的熱氣,摸着左肩的傷口,說道:
“他不會就是護帝神吧。”
護帝神來歷神秘,對他現身之前的歷史誰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普遍看法認爲他就是天庭派下來斬殺劍神的天神,但從來沒有得到過證實。
除了天神,這世上誰還有強大得不可思議的法力?劉清能想到的只有一個元明。
“元明是誰?不是通天寺的和尚嗎?”德梗道長愕然說道。
“不對不對。”劉清既像是回答道長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元明有想殺劍神的理由,但不會成立教派,更不會假手他人,古神對妖一視同仁,不覺得三界有何區別,所以也不會成立神佛教一意誅殺妖族。
腦海中冒出的一點火花又熄滅了,只留下“大光明劍”和古神似的法術成爲懸念,劉清嘻嘻一笑,說道:
“沒事了沒事了,我自己瞎想,快準備飯菜,我這兩年就吃過一頓飽飯。”
衆人都對劍神的奇怪舉止疑惑不解,只有薛少安明白劍神向來如此,笑道:
“宴席這就準備好,劍神要不要先與教主見面。”
劍神教還有一個神秘教主躲着沒出來呢,劉清說道:
“先見教主吧,我還要看看他夠不夠格當教主呢。”
別人都不敢對劍神的話隨便發表意見,只有苗止清本性難移,忘了自己剛道過歉,張口說道:
“我覺得教主很夠格,就憑教主傳授給教衆的法術,就足以號令所有人。”
其他宗主也都點頭,顯然是同意苗止清的意見,劉清真有些驚訝了,這位教主如此說來一定法力深厚,是位絕頂高手了,難得三花聖女也有敬佩的人。
洪荒老祖說道:
“劍神,請隨我來。”
“你帶我去見教主?”劉清問道,還以爲應該是薛少安。
薛少安解釋道:
“教主平時不見教衆,護妖王纔有資格面見教主。”
劉清不屑地撇撇嘴,覺得這個教主雖然法力高強,可也太也能裝了,劍神教總共才一千多人,有什麼可藏藏掖掖的。
出了議事廳,四位宗主告辭,各去安排本宗教衆,準備將要開始的宴席,老祖引領劉清順着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向斜月谷更深處走去。
越往前走,雕像越多,全是各式各樣的劍神,連劉清本人看得都有點臉紅了,心想這個教主縱有千般不是,對劍神可是夠崇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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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碰到的教衆,無論妖仙,都對護妖王與劍神十分恭敬,遠遠就鞠躬致意,等兩人走遠纔敢直起身子。
繞來拐去,前面出現一片茂密的花木,環繞着斜月谷內唯一的一幢方形小樓,也是木製的,所有裸露的地方都刻着精細的圖案,前面立着十名頂盔貫甲的武士,手中握着長刀,森嚴肅穆。
武士們轉向兩邊,讓出進樓的門戶,老祖笑吟吟地說道:
“劍神,裡面請,教主盼着見您已有多時了。”
劉清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跟着老祖上臺階進樓,只見一樓是一間廳堂,裡面擺滿了桌椅榻幾,香爐、古琴、玉屏、字畫等裝飾物品極爲繁多奢華,到處都有大大小小的劍神木製雕像,又有七八位盛裝丫鬟侍立在各處,顯出濃郁的脂粉氣。
一名身穿青衣的老者站在門口,衝劉清躬身施以大禮,說道:
“小人龔赫陽恭迎劍神大駕。”
劉清吃驚地說道:
“你不是老祖的叔叔嗎?”
龔赫陽是隻狗妖,跟邪龍家族其實只有拐彎抹角的一點血緣關係,聲稱是老祖的叔叔乃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尷尬地笑了笑,說道:
“小人現在服侍教主了。”
老祖指着從前的僕人說道:
“我看他還算老成持重,而且忠心耿耿,所以送給教主了。”
劉清點點頭,心想這個老祖做事向來這麼稀裡糊塗,在桌邊揀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還是沒見着教主,說道:
主的駕子好大,他還要梳妝打扮一下,是吧?”
話音剛落,從屏風後走出一人,說道:
“劍神請稍侯,教主這就下來。”
說話的人是陸遼,薛少安以宗主之位,尚且不能隨便來見教主,陸遼不過是崑崙宗教衆,何以能夠擅進教主住處?劉清茫然不解,目光在老祖和陸遼身上轉來轉去,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突然拍案而起,叫道:
“我靠,你們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一陣香氣從樓上傳來,緊接着只聽環佩叮噹,一名女人腳步如飛,不顧一切地向劉清撲來,帶着哭腔叫道:
“師父,你總算回來啦!”
劉清目瞪口呆,連躲避都忘了,被徒弟風蕭蕭一下子撲倒在地,就這麼被抱着滾了兩圈,腦子裡還是木木的。
風蕭蕭真情流露,丫鬟們只是偷笑,老祖與陸遼卻驚慌不已,忙一起上前扶着劍神,又命令附近的丫鬟趕快將教主拉開。
劉清還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以爲劍神教教主是位孤傲的絕頂高手,沒想到竟是自己的媚徒弟風蕭蕭,預想中的強援一下子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失望之情可想而知,被老祖與陸遼摻扶着坐回椅子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風蕭蕭跟兩年前不太一樣了,衣裳極爲華麗,頭上滿是珠寶,臉上還是天生一股媚惑,容貌不僅沒有如劉清曾經預言過的那樣逐漸凋零,反而又豔麗了幾分,劉清雖然對她當教主有點失望,對她的美貌心裡可是讚歎了一番,暗道自己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細,只怕也會把持不住。
風蕭蕭唯有性格一點沒變,不管多少丫鬟扶着自己,仍走到師父身邊,軟軟地向他靠去,柔聲說道:
“師父,你躲到哪去了,我想死你啦。”
劉清晃晃頭,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在做夢,說道:
“誰來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風蕭蕭詫異地問道,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似的,而且忍不住又要抱師父的脖頸。
劉清被徒弟調戲了一次,絕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又使出訓徒的老辦法,彎起食指在風蕭蕭額上彈了一下,說道:
“不準靠近我,誰讓你當教主的,你怎麼可能當教主?”
風蕭蕭吃痛,縮回雙臂,揉着額頭,眼中卻全是笑意,說道:
“他們讓我當,我就當唄,反正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刻刻木頭背背口訣,一天天就這麼過去了。”
“刻什麼木頭背什麼口訣?”劉清疑惑地問道。
風蕭蕭一指屋子裡的劍神雕像,說道:
“師父的雕像都是我刻出來的,外面的也是,別人也刻了一些,都是神仙妖怪啊什麼的,師父的雕像都是我的。”風蕭蕭十分得意地說道。
自從進入斜月谷,劉清看到的劍神雕像沒有一千也有七八百,還以爲教衆有多崇拜自己呢,敢情全是風蕭蕭一人的手筆,可是憑這個徒弟的法力,想在兩年時間刻出這麼多雕像,其中還有幾尊極爲龐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又問道:
“全是你自己一下下刻出來的?”
時候老祖和小陸公子也幫幫忙。”
兩人嘿嘿笑了兩聲,其實他們倒是若干次勸教主不要再刻了。
“怎麼可能,你能拿得動刻刀?”
“刻刀?我不用刻刀,我用這個。”風蕭蕭伸出十根細弱的手指,得意地說道。
劉清伸手按在風蕭蕭小腹上,馬上又放開,再一次目瞪口呆,兩年前的風蕭蕭內丹纔剛剛凝聚成形,如今已是三重九,絕對算是修仙高手了,這個速度,劉清連聽都沒聽說過。
是怎麼回事?”
“師父是說內丹嗎?這全是你教我的啊,那本書裡的口訣真是好用,我照着修煉沒幾天就能升一級,然後我傳授給教裡其他人,大家都說好用,而且不分妖仙,都能修煉。”
那本書是《上清導引篇》,劉清從大太監史大誠的書房裡隨手拿走的一本修仙秘笈,裡面全是最基本的法門,劉清後來當着兩個徒弟面的撕得粉碎,何以會有如此之大的功效?劉清心中猛然一動,他自己這兩年在洞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修煉的竟然也是記憶中的《上清導引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