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無爲有,經曲池,出商陽….。-====-”
這劍訣的玄奧晦澀程度完全出乎了洛北的想象,往往一兩個字就代表一個意思,花了數個時辰,洛北才堪堪看明白瞭如何馭劍的訣法。
“破天裂”劍訣中的馭劍之法是以心念驅使自己的真元按照特定的經絡運行,用外放的真元遙控飛劍。
在平時集中心念,一心控制自己的飛劍,自然不難,但是對敵之時,周圍環境都是瞬息萬變,要時刻集中精神控制真元,那就沒那麼容易了。
心念一散,真元便一下失控,非但不能控制飛劍對敵,連飛劍都有可能被對手一下子收了去。
“怪不得經卷上說,至少要大道直指翠虛訣修到第四重才能馭劍,否則不說是真元不夠強大,無法控制飛劍,心志也是不穩,萬一什麼突**景一下子失了神,飛劍便一下子失控了。”
洛北再仔細的看了一遍,又看到自己放在身邊的三千浮屠,心中忍不住冒起了要試試的念頭。
現在洛北是完全明白瞭如何馭劍的手段,又纔在心中默想了一遍真元走向,心中這個念頭一起,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就自然的朝着洛北所想的經脈流轉了過去。
“不行,真元太弱。”
按照馭劍的訣法默運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洛北只覺的真元一下子也從商陽穴衝出了出去,但是裹住了三千浮屠,卻是動了一動擡不起飛劍,一下子就散掉了。
化無形爲有形,這一下洛北體味到了這種感覺,體味到了真元不僅僅是無形的元氣,還可以凝聚爲實體。
但洛北也同時發現,自己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三重境界的真元,的確太過弱小,連飛劍都裹不起來。
“劍胎本身也有區別,若是換了劍質較輕的,可能倒也奴使得動,而同樣力量的真元,奴使飛劍起來,也是飛劍越輕靈越爲迅捷,不過硬拼起來,似乎又是劍質重的佔便宜。”
“我妄念天長生經的修爲已經到了第五重,不知道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是否可以按照這劍訣所指,奴使飛劍。”
洛北看着黝黑的三千浮屠,心中突然想到了這點。
修煉訣法,在未知的情況下試煉,是非常的危險,但洛北經歷了數次生死考驗,卻完全沒有這樣的顧忌。
在心念驅使下,他體內金液般的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一下子流動開來,“呼”的一下,洛北手指一動,感覺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一下子從商陽穴衝出,直接就將三千浮屠包裹住,一下子浮到了空中。
黑色的三千浮屠,一下子被洛北控制着,懸浮在了空中!
馭劍的境界!
居然一下子就做到了!
洛北的心中頓時泛出極其欣喜的感覺,忍不住就心念一動,讓三千浮屠往前凌空直刺了一記。
三千浮屠嗖的一下往前刺出,又猛的一下頓住,如同被什麼東西往後扯了一下,倒退了一些。
洛北驚出了一聲冷汗。
原來這一下他力量掌控的不好,刺出之時,真元卻是控制不住飛快射出的飛劍,差點一下子就讓三千浮屠直接撞到了銘刻着劍訣的山壁上。
“還得小心揣摩這控劍的力量才行。”
洛北也頓時明白,想要隨心所欲的控制着三千浮屠在百丈之內隨意擊刺,還需要好好的揣摩這真元控制之法才行。
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當然是可以用來奴使飛劍的。
“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力量比起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要強了許多倍。”
洛北的腦海中隨即泛起大道直指翠虛訣豈不是沒用了的念頭。但是洛北馬上又自己搖了搖頭,推翻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現在的情況是,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的過程極其的煎熬,而且危險,要是在白天修煉,說不定就會被蜀山的師長髮現。而且妄念天長生經的修煉極其耗費體力、心神,要是白天修煉了,晚上也未必煉得動。所以白天不修煉大道直指翠虛訣,也是浪費。
更何況洛北感覺得出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溫潤滋養,有輔助妄念天長生經修煉的作用。
反正現在妄念天長生經已到第五重,大道直指翠虛訣的修煉進境,也是突飛猛進。
“這些功法並非相悖,而是有些相輔相成。”
洛北心念一動,慢慢放下了自己的三千浮屠,再去看洞壁上接下來“破天裂”劍訣的御劍之法時,卻發現經窟內慢慢的黑了下來,洞壁上的字跡和圖錄都看不清楚了。
“這天若窟整座山峰的山體,竟然是可以透過光亮?”
洛北有些驚疑的提着三千浮屠走出經窟,卻發現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有些黑了。
外面天黑,經窟內便也失去了光亮,看來這天若窟的山石雖然十分堅硬,卻好像能天然透過光亮,十分神奇。
不在經窟內放置可發光亮的東西,洛北心想便應該是怕有些進入的弟子心志不穩,一時見到玄奧的劍訣欣喜若狂,沉迷其中,急躁冒進。
“洛北”。
洛北看着天色,略微沉思着,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循聲過去,卻看到是靜胥帶着藺杭、玄無奇從山道上下來了。
“好了,這下一個都不少了。”洛北轉頭望向靜胥的時候,靜胥嘻嘻的笑了笑,說了這麼一句。原來采菽這時也從經窟中出來,聽到聲音也走了上來。
“采菽師妹,你經窟裡的劍訣是誅邪麼?”
“藺杭師兄,你經窟裡的劍訣是什麼?”
“玄無奇師兄,你經窟裡的劍訣是什麼?”
洛北、采菽、藺杭和玄無奇的心中都很是興奮,在山道上一照面,幾個人倒是不約而同的問了這差不多的話。
但幾個人都沒有回答的機會,因爲話全讓靜胥一個人給說完了,“洛北、采菽你們經窟裡的是破天裂和誅邪劍訣沒有錯吧,我沒有騙你們吧,嘖嘖,藺杭師弟、玄無奇師弟,你們的劍訣可也厲害得緊啊,一個是九火璇元劍訣,一個是玄天劍訣。藺杭師弟,據說你的這九火璇元劍訣,是可以積蓄太陽真火在劍胎之中,和你這本身蘊含極大真火的赤蘇劍可是絕配啊….。”
洛北和采菽看着靜胥說得眉飛色舞的樣子,也不管靜胥,相視一笑之後,采菽輕聲的問洛北,“你那劍訣領悟得怎麼樣了?記下了多少了?”
“我纔看明白了馭劍的劍訣,後面的還沒來得及看。你呢?”
“呵呵我比你快些,看完了御劍訣法,不過你也不用急,我們修爲不夠,我試了試,馭劍之後的煉劍法門我們真元不夠,還根本沒法修煉,所以早上幾天和慢上幾天也是一樣。”
“你也試了一下馭劍?”
采菽點了點頭,輕笑道,“能控制,但還掌握不住勁道,恐怕現在奴使起來,一個控制不好就直接把飛劍丟了出去,要是斷天涯師叔,哦不,斷天涯師兄要是發現我直接把辛天湛瀘丟掉了,而且還是用真元丟得遠遠的,肯定會氣得臉都黑了的。”
“就算丟掉了,他臉黑歸黑,還是會幫你找找回來的,你們別看他臉黑黑的,人卻是不壞的。”采菽和洛北輕聲說笑,靜胥卻又聽到了,哈哈的一笑,“而且他估計也不會罵你的,因爲我記得他可是也比你要多花了五個月的時間纔會馭劍,而且練的時候還真是一不小心把他的青陽煉給丟出去了,就差幾寸沒丟中明浩的屁股。”
“斷天涯師兄他練的時候,把飛劍丟出去了,還差點丟中明浩師兄的屁股?”
洛北和采菽、藺杭、玄無奇聽到這句話,想到斷天涯那始終冷峻的樣子,一時想笑卻都有點不敢笑,都把臉給憋的扭曲了。
“對了,斷天涯師兄修的是什麼劍訣?”
洛北憋着笑,想問這個問題,但是突然之間,順着山道走下去的時候,他又看到了上山時看到的那個身穿月白色衣衫的身影。
那道身影還靜靜的坐在那塊山石上。所不同的是,早上來的時候他是似乎是在怔怔的看着天空中的白雲,而現在他似乎是在怔怔的看着天邊快要消失的晚霞。
“靜胥師兄,那人是誰?”洛北不由得頓了下來,伸出手指點了點,問靜胥。
“別管他。”靜胥看了遠處那人的背影一眼,哦了一聲,“他是個傻子。”
“傻子?”
“是啊。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而且他還特別健忘,過了一天就會忘記前一天的所有事了。”靜胥搖了搖頭,“以前每天我和他去說話,他都會和前一天一樣問我是誰,弄得我都不想和他說話了。”
一個連前一天的事都會忘記的人?
洛北不由得怔了怔,“那他怎麼會在這裡的?”
“我也不知道。”靜胥搖了搖頭,“我來的時候他就在這裡了,以前接引的師兄來的時候,他也已經在這裡了。師尊讓我別去管他,他反正也不會到哪裡去,每天就是坐在那裡。”
“怎麼了?”采菽在身邊偷偷扯了扯洛北的衣角。
因爲她覺得洛北看那人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雖然在這天若窟有個這樣的人是有些奇怪,但整個蜀山方圓千里,奇異的人卻多了去了,洛北應該不會特別訝異。
“沒什麼。”洛北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就跟着靜胥繼續往下走了下去。
但是才走了幾步,洛北突然又頓住,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靜胥道:“靜胥師兄,我能去看看他,和他說幾句話麼?”
“你要去和他說話?爲什麼?”這下別說是靜胥,就連採菽和藺杭、玄無奇都全部怔住了。
“因爲他好像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有些相像。”洛北有些艱難的說道。
因爲他剛剛有些發怔,就是因爲他恍惚覺得,那人的身影,和原天衣似乎很是相像。
“師傅是不可能在這裡的。”
洛北剛剛的心中也是浮起了這樣的想法。
但是才走了這幾步,洛北想去看看那人的念頭卻是越來越烈,無法遏制。
洛北甚至覺得,自己不去看看清楚,自己恐怕都靜不下心來修煉任何的訣法。
“和你以前認識的人有些相像?他在這裡很多年了都沒出去過,應該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吧?”靜胥說了這麼一句,但是看着洛北有些急切的樣子,他還是點了點頭,“反正我只是負責接引,只要不讓你誤入其它經窟就好了,亦無權限制你們的行動,你要去見,便過去見一下吧。”
“多謝靜胥師兄。”
洛北深吸了一口氣,便朝着那道月白色的人影走了過去。
“洛北說的他以前認識的那人是誰?在他心中這麼重要?”看着洛北走過去的樣子,采菽等人心中都忍不住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三個人還從未見過洛北如此緊張。
淡淡夜色中的月白色身影,洛北越走近便越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他越看就越覺得和原天衣相像。
“恩?你是到這經窟裡來修習劍訣的?”
但就在洛北走到他身後不遠處時,這個人卻慢慢轉過了身來,看着洛北說道。
洛北的整個人一下子頓住,渾身頓時充滿失望至極的感覺。
這人雖然也是散發,而且身高體型也是和原天衣差不多,面目也是十分俊俏,但是眉目卻和原天衣沒有一分相像。
他顯然不是原天衣。
“怎麼,你爲什麼會如此失望?”這身穿月白色長衫的男子,忽然又問道。
洛北這才一下子醒轉過來,這時他才發現,這男子的雙眼竟然是無比的純淨,純淨得有如不經世事的兒童,清澈見底。
頓了頓之後,洛北有些歉然的回答,“我本來以爲你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可是過來了,才發現不是。”
“哦?”身穿月白色長衫的男子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微笑,“怎麼,你認識的那人和我長得很像麼?”
“不是的。”洛北緩緩的低下了頭,“只是背影看上去很像。”
“是麼?”身穿月白色長衫的男子起身站了起來,靜靜的看着洛北,“那人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
洛北點了點頭。
對於洛北來說,羅浮便是他的家,原天衣和老召南,不僅是他的師,還是真心對待他的家人。
否則他發現這人不是原天衣,心中也不會如此的失望,難過。
雖然他現在很多時候都沉寂在修道突破的欣喜之中,但是一個弟子,有了成就,心中也總是想着自己的師傅能看到的。
“我心裡也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就是我記不住是什麼樣子了。”
身穿月白色長衫的男子看着洛北,突然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洛北。”
“洛北?”身穿月白長衫的男子看了看洛北,笑了笑,又轉過身去,看着已然變黑的天空。
“你在看什麼?”洛北忍不住問。
“我沒在看什麼。”身穿月白長衫的男子微微的皺着眉頭,“我是在想我是誰。我想告訴你我的名字,可是我想不起我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