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不要一概而論。”洛北看着彪悍青年說道:“難道說一定所有的修道者都視妖族爲敵麼?”
彪悍青年冷笑道:“現在天下的修道者不視妖爲敵,難道還要與妖爲友麼?”
“不管你們信還是不信。”洛北說道,“我只覺得萬物靈長,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說你們的所作所爲光明磊落,就是與你們爲友,又有何不可。”
洛北這句話一出口,彪悍青年等人全部是心中震動。
自古以來修道者和妖族之間都是經緯分明,能夠說出和妖爲友的話的人,必定是背經離道,見識卓絕的人物。
而現在洛北和采菽無形中讓彪悍青年覺得有種錚錚的風骨,如果說洛北連這句話都是假裝說出,那洛北和采菽的假裝功夫,實在也是太深沉了。
本來彪悍青年都已經隱然準備要出手,但是聽到洛北說出這樣的話,他卻一時有些猶豫不決起來了。
“又有人來了!”
就在此時,洛北突然心中一動,感覺到左側傳來了一陣異樣的氣息。
“什麼人!”
彪悍青年也一下子感覺到了那股異樣的氣息,剛轉過頭去,一團黃濛濛的巨大輪廓,就隱隱的從海藻叢中顯現了出來。
那團從密密麻麻的巨大海藻中顯現出來的巨大輪廓,竟然是一條大船!
這條大船的樣子和普通的航行在海上的商船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檣櫓、風帆一應俱全,但是通體卻發出黃濛濛的華光,將海水都排在了數丈之外,而船後則是一個三葉的飛輪,飛速的轉動,推着這艘大船在深海之中快速的前進。
“恩?”
聽到彪悍青年的厲聲喝問,船頭一下子出現了數條身影。整條大船也一下子停在海水中不動,爲首的是一個面容清癯的峨冠老者,穿着白色的長袍,而他的身後的兩名年輕人都身穿青色長袍,在老者的身後,卻是一時看不清面目。
“是螭首族的人?”
洛北感覺得出這名峨冠老者和他身後的兩名年輕人都不是妖族,但是一下子看清彪悍青年等人的樣貌,那峨冠老者卻反而鬆了一口氣,“我們是軒壺宗的人。我是軒壺宗安慶寂。”
“原來是慶寂真人。”
彪悍青年非但鬆了一口氣,而且還出現了一絲尊敬的神色,“我是螭首族螭堯離。”
“這螭堯離對修道者有如此成見,怎麼又對着軒壺宗的人如此尊敬?”洛北的心中頓時泛起這樣的念頭。
洛北和采菽卻是不知,軒壺宗在世間雖然是個默默無聞的隱世小派,但卻深得這海外許多修道者,乃至妖族的尊敬。因爲軒壺宗主修的是外丹道法,而且他們的外丹道法,主修的還是醫術道法。雖然這軒壺宗平日都是默默隱世,尋常人要想找他們,也難以找到,但要是遇見,醫治起來,卻是不分人、妖,一概視之。
螭首族體格迥異其它妖族,諸邪不侵,又天生開了靈識,懂得修煉功法,倒是沒有受過軒壺宗恩惠,但這軒壺宗的所作所爲,他們卻也是都有所聽聞,而且螭堯離也知道,安慶寂是軒壺宗的長老,很多妖族中都有人受過他的恩惠,此刻他對這軒壺宗的人態度自然絕不相同。
但也是如此,螭堯離卻又想到了洛北方纔的話,若說一概而論,這軒壺宗也是世間修道門派,但他們卻也似乎不與妖爲敵。
“那這兩位是?”就在此時,安慶寂的目光卻已經集中到洛北和采菽的身上。
在這一片漆黑的海域之中,站于山河社稷鐘上的洛北和采菽比起螭堯離等一衆螭首族的人還要顯眼。
“我們只是恰好看到太陽真火凝聚成絲落下,到這裡看個究竟。”洛北道:“至於我們的名號,實在是不便透露。”
“這……。”聽到這樣的回答,安慶寂又看了看螭堯離等人,又看着那株渾身散發出紫色光華的奇異植物,有種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
“螭堯離,你們也是爲這株紫玉火草所來的吧?”就在此時,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卻從大船中傳了出來,“我是慕含風,只是身上有疾,不方便出來見客了。”
“是慕宗主。”
螭堯離等人頓時又是肅然起敬,“不錯,我們爲了這株紫玉火草已經在此守候了數月。”
“我們軒壺宗也是爲這株紫玉火草而來。”那大船中,軒壺宗的宗主慕含風說道,“按理說你們在這已經守候了數月,我們已不該再插手這株靈藥,但這株靈藥對於我來說卻是救命之物,所以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你們是否可以將這株靈藥讓給我。”
“慕宗主”螭堯離目光閃動,打斷了慕含風的話,“原本以你們軒壺宗的所爲,只要慕宗主開口,我們必定將這株靈藥雙手奉上,但這株靈藥現在對我們來說,也是極其的重要,我便是舍了性命,也要將這株靈藥取到手。”
“不知這株紫玉火草到底有什麼神通,這軒壺宗和螭首族的人都如此看重。這軒壺宗宗主的聲音神氣不足,似乎真是身染重疾,要靠這株靈藥救命。”
洛北這麼想着,卻聽那慕含風說道,“螭堯離,你們要這株靈藥,是因爲你們螭首族有一道厲害的訣法,但要獨特體質三神龍體的纔可修煉,你們要靠這株靈藥改變你們其中一人的體質,對是不對?”
“不錯。”螭堯離大聲的說道,“我們螭首族有一道厲害訣法,需得三神龍體才能煉製,但尋常我們螭首族數百年纔會出一個身具這種體質的族人,可這一株紫玉火草便能改變我們其中一人的體質,可以修煉那道厲害訣法,但我們現在要這株靈藥,卻不只是要修煉這道訣法,而是要靠修煉這道訣法去救我們的族人!”
“救你們的族人?”
“不錯!”螭堯離恨恨的說道,“滄浪宮無故與我們爲敵,我們不敵,有十幾名族人,落在了他們的手裡。”
“滄浪宮原本也只不過是個小派,這些年不知道有了什麼奇遇,竟然變得如此厲害,但這些年的所作所爲實在是…。”慕含風嘆息了一聲,道:“不過我不是純粹讓你們將這紫玉火草讓給我,我開口讓你們相讓,是因爲我可以用其它手段,將你們煉成三神龍體。只是我手上靈藥所限,只能改變你們其中兩人的體質,而且我這手段需要耗時半月,不像紫玉火草一般,只要數日便能起效。不知你們是否可以接受我這個條件,若是你們可以將這株紫玉火草讓給我,我便先可不用這紫玉火草,等到將你們其中兩人變成三神龍體之後,再用這紫玉火草。”
“慕宗主你竟然有將我們變成三神龍體的手段!”
螭堯離等人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這一株紫玉火草,守候了數月,就是爲了要用這株靈藥改變體質,修煉那道法訣,救自己的族人,但是當日滄浪宮那些人的修爲高絕,就算是一人修了那道法訣,也未必一定能成,現在若是有兩個人能修煉那道厲害的法訣,成功機率便頓時高出了很多,所以即便是螭堯離,此刻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以一株紫玉火草換取兩人變成三神龍體,就算是多等些時日,我們也是佔了極大的便宜,若慕宗主真能將我們其中兩人變成三神龍體,我們螭首族必定世代記住你對我們的恩德!他日如有所用,萬死不辭!”
說了這一句,螭堯離突然想到還有洛北和采菽的存在,一時眼神閃爍,“只是他們來路不明,現在滄浪宮氣焰囂天,他們雖然口頭上已經說了不要這株靈藥,但萬一讓那滄浪宮得知消息…。”
“他們兩人麼?”不等洛北和采菽說話,慕含風的聲音卻已經傳了出來,而且他的話似乎是微笑着說的,“你們不知道他們的來歷,我卻可以看出一二。他們的確是不方便對人說出自己的身份,不過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不是你們所顧慮的陰邪人物。”
“這慕含風難道已經看出我們的來歷?”
洛北和采菽互望一眼,心中都是吃了一驚,就在此時,慕含風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這紫玉火草已然成熟,氣息已露,此地不宜久留,若不嫌棄,就請各位到我們這大船上來吧。”
“好!”
聽到慕含風這麼說,螭堯離也不遲疑,伸手一抓,就將那株紫玉火草連同底下的山石全部攝起,朝着周圍螭首族的人點了點頭,十幾條人影一下子就穿過了那大船發出的黃濛濛的光華,落到了大船的甲板上。
“連螭首族的人都對他們這麼信任,而且他們也不以妖族爲敵,應該不是和崑崙一流的所謂正道玄門。”
洛北也不推脫,心意動間,讓屈道子御使着山河社稷鍾,隨後落到了大船之上。
一落到甲板上,洛北和采菽頓時就有種進了巨人國般的感覺,因爲除了那絕麗少女和洛北、采菽差不多高大之外,其餘螭堯離等螭首族的人,都是如同鐵塔一般,看上去高大無比。
“你們隨我到艙內去吧,我家宗主不方便外出見客,你們在外面被人見了也是不好。”
就在洛北和采菽打量着螭堯離等人的時候,安慶寂走了上來,對衆人頷首行了一禮,轉身帶路。
這艘大船通體也像是木質,但木質堅硬,而且身處其中也沒有絲毫悶氣的感覺,顯然也是和分水神光蚌一樣適合水遁的法寶。洛北和采菽跟在螭堯離等人的身後隨着安慶寂走向艙中,看到這大船艙內如同樓宇一般,一直沿着樓道往下走了數層,安慶寂才點了點頭,說了聲到了,一推開兩扇虛掩着的大門,衆人一眼就看到寬敞的艙內,坐着兩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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