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卿欺身而上,長鞭凌厲,鞭影交織成一片,遠遠望去,只剩一片火紅色的影子。
公羊軒也不甘落後,手中的寒玉扇瞬間成了殺器,招招式式直取要害,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花君卿見他毫不留情的攻擊,只覺得心頭髮涼,這沒有半分留情的手段!原來昔日那些柔情不過都是幻夢一場嗎?如今夢醒,一切都成空!
一分心,花君卿手上的動作就露了破綻,手掌都被削去半個,她哀嚎一聲,身子退出好遠,捂着手掌,面上一片凌厲的神色。
公羊軒緊逼而來,欺身而上,凌厲的攻勢再一次和花君卿纏鬥在一起。
花君卿牙一咬,不敢再分心,揮着鞭子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
殺殺殺!
“花姑姑!”沈玉衡在下面急的半死,卻只能乾瞪眼,一點忙也幫不上。
雪千重抓着花君卿被削掉的半個手掌,白皙的臉蛋上染了幾滴鮮血,尤其是眉間恍如多了一點硃砂一般,他微微側頭,目光錯也不錯的看着沈玉衡的側臉。
上頭花君卿和公羊軒戰的難捨難分,已經在身邊結成一片結界,等閒人進入不得,下頭花家衆人也和公羊家的人戰成一團,好好的雙修大典,如今竟然喋血!
沈玉衡和雪千重也不能置身事外,不過片刻,就有公羊家的人攻了過來,而且招招凌厲,和公羊軒的手段有八分相像!
拽着雪千重躲過一次攻擊,沈玉衡刷的抽出背後揹着的小劍,抵擋住那人下一次的攻擊。
鏘!巨大的力量震的沈玉衡手掌發麻,整條手臂都不斷的發抖,幾乎握不緊手裡的劍。
眼見着巨斧再次劈了下來,沈玉衡卻已經無力提劍去擋,她拽起雪千重,拔腿就跑。
“呸,欺負小姑娘算什麼本事!”長劍一橫,擋住巨斧的攻勢,莫邪朝着那人吐了口口水,提劍就朝着那人攻去。
沈玉衡感激的看了一眼莫邪,卻不敢再做停留給他們添亂,扯着雪千重就往戰圈外頭跑,她倆靈活的在人羣裡穿梭,加上有沈姜他們有意的保護,很快就退出了戰圈。
上頭的花君卿和公羊軒已經戰至最後,公羊軒始終是不敵,被花君卿一鞭子抽下空中,伏在地上動彈不得。
眼見着花君卿就要再補上一鞭子把公羊軒的性命都了結,卻見一個姑娘突然衝了出來,那鞭子被她生生擋住,在她臉上抽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你難道不愛軒哥哥了嗎?我,我不介意你做小的!”公羊軒的未婚妻伸開雙臂擋在公羊軒身前,血水和淚水糊了她滿臉,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我當然愛,刻進骨血一般的愛。”花君卿忽而一笑,“可若是我愛的人就是這樣,那我寧可親手毀了他!”
花君卿哈哈大笑起來,嘴角笑容近乎癲狂,手裡的鞭子一甩,就把那姑娘從身子中間劈成了兩半,上半截身子飛出好遠,下半截身子跌在花君卿腳下,踩着那姑娘的身體,花君卿一步一步的靠近公羊軒,她嘴角的笑容也愈發絢爛起來,映的那張臉更加明豔逼人。
“公羊軒,你放心,我會愛你,等我毀了你之後,我會把你放在心裡,深深的愛着。”
她怎麼可能不愛?可她卻不能忍受自己愛的人是這麼個玩意!她是花君卿,哪怕愛,也不會讓自己陷入迷途!
她會繼續愛他,可她卻不能寬恕他所做的一切!因爲她不僅僅是花君卿,還是花家的大小姐!
鞭子一甩,卻沒有把公羊軒如同那個姑娘一樣劈成兩半,而是輕飄飄落在公羊軒的丹田處,一瞬間,公羊軒的哀嚎就響了起來。
丹田碎,經脈絕!
鞭子再次捲上公羊軒的脖頸,花君卿一個用力,公羊軒就頭頸分離,那顆腦袋咕嚕咕嚕的滾了好遠。
收起鞭子,花君卿擡頭,目光落向遙遠的天際,她能感受到,那裡有什麼在召喚着她。
黑壓壓的雷雲連成一片,瞬間就遮蔽了天日,雷聲轟鳴,似乎下一刻就要撕破天際,把世間的一切都毀滅一般,然而雷雲之中卻又在醞釀着什麼,生滅共存,兩儀成劫。
花君卿粲然一笑,她如今已經勘破情劫,此後大道平坦,再沒有什麼能擾亂她的道心,愛恨嗔癡,一夢而已。
“來啊!”
天雷應聲而落,三十六道天雷瞬間劃破長空,一道比一道強,一道比一道絢爛,那耀目的光芒幾乎要刺瞎沈玉衡的雙眼。
天雷足足劈了三日三夜,花君卿周身一丈之內,沒人敢靠近,待到天雷漸歇,雷雲漸散,天邊七彩霞光自弱而強,瞬間就把整個天空都鋪成了七彩的顏色,九天之上,登天梯蜿蜒而下,最後落在花君卿腳下。
飛昇!登上登天梯,此後便是仙體,與天地同壽,與萬物同生!
踏上登天梯,花君卿回頭,看見地上站着的人無一例外的對着她笑,他們在爲她高興,無論真心還是假意。
再見,紛繁世間,從此凡塵已歿,愛恨情仇,已和我無關。
花君卿的背影緩緩消失在登天梯之上,七色的霞光漸漸散去,露出天空原本的模樣來。
彷彿一切都是一場夢。
人羣之中走出了個姑娘,姑娘懷裡抱着公羊軒的頭顱,一步一步的走向公羊軒的屍體,中間有修士攔她的腳步,卻被她的目光攝住,不敢再攔。
她的步子走的小,步伐也緩慢,可卻每一步都那麼堅定,脊背挺的筆直,彷彿在做一件世界上最光榮的事一般。
“做了那麼多錯事,死了也是活該!”
“就是,要是我有這麼個道侶,肯定比花還狠!”
“嘖,竟然還有人肯給他收屍?”
人羣裡傳來小聲的議論伴着嬉笑,那姑娘也不知聽沒聽見,只是脊背挺的更直,緘默的把公羊軒的身體抱在懷裡,艱難的站了起來。
“他是你們的罪人,可他仍然是公羊家的英雄。”
——也是我的英雄。
也許你連我叫什麼都不記得,可是我記得你就夠了,我記得你每一個美好的模樣,尤其是你把我從無邊的黑暗里拉出來那一刻,你就是我的英雄。
瘦弱的身子抱着公羊軒的屍體,那姑娘一步一步的穿過人羣,最後身影漸漸走遠,凝成一個小黑點,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