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把這小樓幾乎轉了個遍,卻也沒發現哪裡能出去,反倒是知道那兩個姑娘裡,年紀大的叫桃陽,年紀小的叫桃陰,在這地方已經活了幾千年了,而桃陰嘴裡的軒轅大哥也一直沒有歸來。
小樓三層是書房,書房裡頭藏書不可謂不多,有的甚至是一些早就散佚的古書,沈玉衡既然如今也沒法子出去,乾脆就靜下心來泡在書房裡,不過一個月時間,就把那書房裡的書看了大半。
午時一過,桃陰就準時的去睡覺,桃陽也準時的到了書房。
沈玉衡正看一篇遊記看的入神,連桃陽進來也沒發覺,桃陽目光瞥見那自己浮在空中,時不時還突然翻頁的書,只是眉頭微挑,單手把那本遊記合上,捏在自己手裡。
沈玉衡嚇了一跳,她往常都是趁着桃陰桃陽不在纔敢大搖大擺的看書,畢竟她倆雖然看不見她,卻是能看到書的。
“你來了啊。”桃陽只是把那書放回書架,似乎是感嘆,卻又不是。
“你知道飛昇的人裡面,有多少女子嗎?一個。只有一個。你知道爲何飛昇之人很少有女子嗎?不過是因爲女子總是叫感情困了雙眼,情之一字,不知毀了多少女子的通天之路……”桃陽低着頭,自言自語的說着。
她和桃陰是由世間女子的意念幻化而成,那些不能登大道的女子無數的哀怨化成了桃陽,因爲沉迷於情。愛而獲得的歡愉喜悅化成了桃陰,一陰一陽,映出世間女子的無數模樣。
沈玉衡渾身一震,情之一字,說來簡單,卻讓多少人難登大道?爲情所困之人,何止千萬!
“你願意繼承女兒國遺志,讓這世間女子都能勘破情劫,重登大道嗎?”桃陽目光灼灼,因爲看不見沈玉衡,目光只落在那書架一角。
“我願意。”沈玉衡輕聲應道,雖然桃陽不一定能聽到。
讓這世間女子勘破情劫,她爲何不願?女子本就不該被情。愛矇蔽雙眼,她們女兒家的風采,從來都不該被情給磨去!
桃陽倏爾一笑,雙目如桃花,眼裡水光盈盈,有淚光點點。
“多謝你。”
她兩手交叉,瞬間有白綠黑紅黃五色光芒在她背後閃耀,結成一道又一道繁複的花紋,隨着那光芒的變化,桃陽眼前漸漸看到了那個傳承者的模樣。
不高挑,身量瘦削,眉眼只算是清麗,但是眉宇間卻難掩堅毅,這是個外柔內剛的姑娘。
十指舞動的飛快,桃陽身邊漸漸出現七個形狀一樣,顏色一樣的寶瓶,每個寶瓶上都畫着七寶中的一樣,七個寶瓶裡,四海海水被混在一起,從瓶口往外流淌。
幽藍色的液體違反常理的在空中流淌,最後緩緩地落在沈玉衡的頭頂,卻沒有沈玉衡想象中冰涼溼潤的感覺,而是化作一片靈氣,沒入她的天靈蓋。
一瞬間,幽藍液體帶來的靈氣和沈玉衡體內的靈氣交相呼應,沈玉衡體內的雪色小球瘋狂旋轉起來,體內的靈氣也瘋狂運轉,她只覺得自己被強壓在築基巔峰的修爲又開始暴漲。
她忙去壓制,卻反而叫那靈氣暴漲的更快。她這麼冒冒然的壓制險些讓那靈氣走岔經脈,讓她不敢再這麼隨意的去壓制。
“別怕。只是灌頂而已。”桃陽壓下沈玉衡的動作,淺笑道。
沈玉衡漸漸平靜下來,靜下心來去接受那澎湃的靈氣。所謂灌頂之法,乃是一種傳承的方法,被灌頂之人的修爲會迅速提升,只是這修爲的提升也會讓心魔劫更加難過。
灌頂的過程漫長,沈玉衡只覺得自己的修爲飛速的上漲,從築基巔峰一路漲到結丹,結丹之後還沒有停止,而是一路朝着元嬰衝去。
如果照着這個勢頭下去,結嬰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三層小樓並不能阻攔天劫,是以沈玉衡的神識能清楚的看到小樓外那滾滾的雷雲,黑壓壓的雷雲幾乎要把這小樓都摧毀,那能毀天滅地的天雷就在這雷雲中醞釀着,等待下一刻落下把那妄圖與天地同壽的人劈成飛灰!
沈玉衡丹田之中,圓潤的金丹驟然而碎,金丹之中,一個縮小版的沈玉衡盤膝而坐,周身一圈紅光繚繞,不停的吐納調息。
金丹碎,元嬰成!
天空中醞釀許久的雷劫終於落了下來,連着三道天雷劃破長空而來,只朝着小樓中央的沈玉衡劈下來,灌頂已經結束,桃陽收了手,擔憂的站在一邊。
她已經給沈玉衡灌頂,如果現在再替沈玉衡擋天雷,怕是要害了沈玉衡一輩子。
連着三道天雷的威力比一道一道連續劈下來的天雷的威力不知道強了多少倍,不過是第一下,沈玉衡就覺得五內翻涌,不過幸而她身價豐厚,倒也能抵擋的住。不過結嬰結丹的雙倍天雷加一起足足有二十道!這三道不過只是個開胃菜罷了!
四道天雷又緊隨其後,夜空被雷光映襯,猶如白晝一般,連着歷了七道天雷的小樓巋然不動,只是歷劫之人卻已經覺得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一般。
五道——沈玉衡身上的防禦法器都被撕成碎片,身上的靈符也都成了飛灰,她面色慘白,頭髮散亂,卻唯有一雙眼睛亮的可怕,天雷而已,她有何懼?
修行大道,本就是與天對抗,要麼是登頂仙路,要麼是身死道消,無論是哪一樣,她從來都沒有畏懼!
見十二道天雷都沒能劈死這個冒犯天威之人,天雷頓時氣惱,餘下八道天雷擰成一股九尺多粗的墨色雷光,以摧毀天地的氣勢朝着沈玉衡劈了下來。
把所有的靈符靈器都化成防禦天雷的語氣,沈玉衡操縱着乾坤鼎,嘴角笑容張狂。
“不過就是天雷而已!本君不懼你!”
她如今可是元嬰真君,一聲本君,代表着的是元嬰真君的臉面和氣勢!
天雷應聲而落——
天地彷彿寂滅,方圓百里都狠狠的震動起來,那灼目的金光在空中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金光中心的女子一身血肉模糊,身子幾乎被劈成碎片,卻還持着鼎站在那裡,嘴角笑容不減。
廉貞真君,沈玉衡!
遠方天空卻突然有衆鳥圍着鸞鳳,歌喉宛轉;麒麟帶着衆獸,舞態盤旋;瓊臺玉階之下,瑤草奇花,分外玲瓏。而往下看去,百花齊放,百草跪拜。天邊隱約有渾厚蒼涼的聲音響徹天地。
“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