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人的嘶吼聲逐漸變得微不可聞,剛剛由它體內逃竄而出的小惡魔們在發現那些阻礙自己吃飯的討厭人類離開之後。 又滴溜溜地轉着漆黑的小眼睛,由變異人斷裂的胸腔處鑽了進去,繼續着剛纔未完成的晚餐。
悶熱潮溼的通道內重新恢復到了安靜的狀態。
李建國手中的熒光棒彷彿是神靈用來指引迷途羔羊的明燈,牽引着衆人向正確的方向不斷前行。
大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在讓自己憋悶的肺部獲得充足的氧氣後,他臉上露出一絲愉快舒爽的表情,但很快又要扭曲着面容,不斷向外噴吐舌頭。因爲他在享受氧氣的同時,也必須要承受氣流內所夾雜着的噁心腥臭味,和幾隻用肉眼無法甄別的不名飛蟲。
大壯突然用肩膀撞了一下張一諾,他兩條眉毛不斷向上挑,滿臉都是得意地賤笑。他噘着嘴將下巴向前伸,試意張一諾往前看。
張一諾滿臉疑惑的向前看去。
只見前面走着李建國與孟紅英,除了讓人絕望的漆黑和夾雜着腐臭的悶熱,並沒有其它特別之處。但當他眯起眼仔細觀察的時候,不由得左眼皮猛地一跳。
只見孟紅英的褲子不知爲何潮溼異常,而緊緊地貼在腿上,兩條修長筆直的美腿不斷變換着讓男人心跳的線條,而雙腿上方的臀部則被勾勒得更加挺翹圓潤。潮溼的軍裝深深地陷入她的股溝內,這動人心魄的景色裡竟然看不到內衣的痕跡。
張一諾微笑着對大壯點點頭,同時向他豎起一根中指
大壯剛剛調理好的呼吸又重新焦躁起來,連同張一諾也被帶動得全身發燙
在這封閉的空間裡彷彿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衆人機械的挪動着雙腿,向着心中那一絲希望之火而不停前行。
唯一值得慶興的就是,他們眼前還有孟紅英
李建國手中的熒光棒已經換過四根,他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遠的路程,但對於這地下迷宮來說,似乎還遠遠不夠。
李建國此時突然舉起左手,在一處交叉點示意大家停下來。成十字的路口擺在衆人面前,幽深漆黑的通道內看不清任何事物,李建國拿出指南針與軍用地圖,在微黃的熒光下仔細對照觀察。
快到了。
李建國將指南針與地圖裝進揹包,隨後把手指放進嘴裡蘸了些口水,他將手指伸向空中,閉起雙眼仔細感受着微風吹過指尖時帶來的涼意。
李建國站起身走向右側通道,我們走,是這邊。
衆人跟隨李建國向通道深處走去,隨着腳步逐漸加快,耳中傳來了陣陣水流撞擊的嘩嘩聲。
而在通道的盡頭,一個圓形的出口也呈現在大家面前,柔和的白色月光從洞口處斜灑進來,將地面的污水染成一小塊晃動的亮銀色。
衆人飛快地跑到出口處,但卻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個建造在山體中間的出口,在出口下面是一個直徑二十米左右的水潭,污水通過下水道彙集到這裡。在水潭下方開出一條兩米寬左右的河道,將污水引向別處。
洞口四周的水泥表層已經剝落,露出裡面生滿鐵鏽的鋼筋,幾株叫不上名字的菇類植物生長在洞口外的巖壁上。
洞口到水潭足有兩層樓高的距離。
真遺憾大壯雙手擺弄着自己的軍裝,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忘帶泳衣了。
你還會一個難度很高的入水動作呢。李建國調笑一聲。
長年的水流沖刷,使洞口周圍的巖壁光滑無比,而且還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孟紅英將手伸出洞外,試探的抓了抓洞外的巖壁,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大壯是對的,我們需要一件泳衣。
李建國彎腰拾起一塊巴掌大的碎石,隨手扔了下去。
石塊在空中稍做停留,下一刻便筆直的落入水中。李建國側耳傾聽,石塊在落水時發出沉悶的咕咚聲,沒有濺起太大的水花。
李建國多年的軍旅生涯給他帶來了豐富的知識,通過石塊落水時所發出的聲音他就已經大略猜測到水坑裡的積水深度。
我好想念劉強啊,如果他在的話,肯定是他第一個跳。
大壯雙手交叉抱在懷中,嘴裡不斷說着劉強的好話。
嗯,你說的不錯。李建國點着頭肯定了大壯的說法,隨後猛地擡起腿,一腳踹在大壯的屁股上,可惜他不在。
啊----
大壯一聲尖叫,被李建國從洞口處踹了下去,雙手在空中不停揮舞,兩腳拼命搗騰,一隻鞋子都被他甩飛出去。
撲咚
大壯高難度的入水動作並不雅觀,只見他大頭朝下直挺挺的砸進了水坑裡。如果一定要給個專業術語的話,他這個跳的就叫作冰棍。
水坑很深,足有三米半左右。大壯沒有遭受任何危險,只是臉先着陸時被水拍得有點疼。
污水裡夾帶着大大小小各種不知名的顆粒,臭得讓人根本無法呼吸。好在大壯天生強悍,生吞了幾口臭水後便由水坑底部遊了上來。
怎麼樣李建國探頭向下望去,微笑着對大壯詢問道:快看看胳膊腿兒什麼的都還在不在
在不在你跳下來試試不就知道了,還用問老子
大壯撥開水面上漂浮的爛菜葉和幾塊被水泡得發脹的糞便,找到了他剛纔在空中時甩丟的鞋子。在嘴裡小聲嘟囔道。
到底怎麼樣快說話。
大壯的聲音無法傳到上面,早已受夠了這該死的下水道的孟紅英跳着腳對大壯叫了起來。
沒事沒事大壯擡起頭,對衆人裂嘴一笑,非常肯定的說道:都跳下來吧,非常安全,水也很清澈的。
李建國眼中流露出些許笑意,他在軍隊中帶過各種各樣無數的兵。有的人天生就是當兵的料,各項比武科目全部拔尖兒,但是這種人一但真槍實彈的上了戰場後,有可能連他平時一半水平都發揮不出來。而還有一種人,內心力量比普通人都要強大,但是他們沒有過人的天賦,在平時訓練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還經常被上級忽視,因爲不出成績的兵在現代部隊裡是不吃香的。可是當他們一但拿起槍來,真正與敵人拼上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往往卻是實打實的人間兇器。
大壯在李建國眼中就是這種人,在出任務的時候李建國從來沒有懷疑過大壯,只要交給他的任務他必定能完成。
李建國此時又想到了身在基地內的劉強,他對劉強的喜愛是衆人皆知的。
因爲,劉強是這兩種人的結合體
水的深度沒有問題,這個高度跳下去不會有危險。李建國看向張一諾和吳世,張一諾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在視力無法給他有效答案時向下跳,這種未知的感覺有可能會在他心裡產生負擔。而吳世手臂受傷,這也會對他有一定影響。他對着二人沉聲叮囑道:不要想太多,大腿別用力,儘量保持腳先入水。
沒事的。李建國隨即在二人肩膀上拍了拍,我們在下面等你。
一個一個跳,不要擠在一起。
李建國最後囉嗦了一句後便縱身跳了出去。他的動作非常標準,身體筆直沒有一絲歪斜,隨着輕微的咕咚聲,李建國已經由水面鑽出來遊向了岸邊。
我先走了。
孟紅英沒有客氣,跟在李建國身後縱身躍下。
你先吧。張一諾發現吳世滿臉都是豆大的漢珠,身體也在不停顫抖着。
不用。吳世擡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對張一諾冷聲說道:我還用不着一個新兵蛋子讓,你跳你的。
張一諾無奈的搖了搖頭,即然對方不領情那也不必拿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張一諾稍微整理了一下裝備,雙腿彎曲,用力躍入空中。
水潭比張一諾想像中的要深許多,但是也比他想像中要更臭。張一諾雙手划動遊向了岸邊。
吳世站在下水道內,他感覺自己全身發麻,皮膚表面更是僵硬無比,他甚至完全感受不到晚風的涼意,此時的他幾乎失去了觸覺。而這些並不是讓他緊張的事情,令他感到不安的是手臂上的傷口內似乎有東西在啃咬他,這種啃咬的感覺正在慢慢由手臂向胸口處蔓延。
吳世李建國發現他遲遲沒有跳下來,心中不勉有些擔心,怎麼了傷勢加重了嗎
沒有
聞言,吳世大聲對衆人喊道。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繼續耽誤時間,無論對他的傷勢也好還是對衆人的安危也罷,時間都是最好的良藥。
吳世用力咬了咬嘴脣,嘴脣上沒有傳來任何反饋,他咬到的如同是別喝人的嘴脣一般。他無法顧及其它,只能深吸一口氣,用力跳了下去。
吳世失去了體表的觸覺,身體無法感受到空氣的磨擦。整個身形頓時失了平衡,四仰八叉的砸進了水中,水面上飄浮的污穢物隨着四下濺開的水花蕩向遠方。
當吳世縱身起跳的時候李建國就發現了異樣,以這個角度下來絕對是要拍在水上的。如果勁道太寸的話,弄不好會將吳世直接拍昏過去。
李建國急忙跳進水坑中,快速游到吳世身旁,抓住他的後脖領子將他拖上岸來。
怎麼樣李建國讓吳世平躺在岸邊,對他輕聲問道:還行不行了
當看到李建國眼中那深深的關切時,吳世真的是百感交集。
他在部隊中早就聽說過李建國的名號,可是卻從沒有過真正的接觸。吳世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加之他確實有本事,大大小小的獎項拿過不少。所以他可以說是非常喜歡在部隊中生活,那種如魚得水的日子令他找到了存在感和被人需求的感覺。
但這一切的榮譽都是需要同等條件才能換來的,從來沒有人平白無故的對他好過。
當知道自己要被編入李建國小隊時,他還曾向賀鐵甲申請過,希望能留在賀鐵甲身邊。因爲他與李建國毫無交情可言,在這個戰亂的局勢中,如果你與每天陪你出生入死的人之間沒有感情基礎,那很可能會在某個刻不容緩的瞬間將你拋棄。
而眼前這個臉上帶着一條長長傷疤的男人卻是不同,他沒有要拋棄任何人,反而極力的保護着他周圍的每一個人。
吳世看得出來李建國眼中那關切之色並不是假裝出來的。他悄悄的吸了吸鼻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李建國說道:少校,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