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諾搖了搖頭,他感到很可笑,也很可悲。
仙織人能跨越星系,遨遊宇宙,甚至飼養如此強大的靈獸,他們的科技和實力都絕非是人類可以比肩的。
可笑的是他竟然想要穿越艦船,去到主控室阻止仙織人施放光束武器,沒有事情比這種滑稽的想法更可笑了。
可悲的是他竟然真的想要穿越艦船,去到主控室阻止仙織人施放光束武器,他竟然真的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沒有事情比這種滑稽的勇氣更可悲了。
沉重的腥臭味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逼得人喘不過氣的靈壓如海浪般襲來,一波強似一波,一波勝似一波,逐漸將衆人壓得連骨頭都發出了呻吟聲。
他們此時如同四隻在巨人手中的玩偶,巨人只是輕輕的撫摸着他們,但身爲玩偶的幾人卻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你猜它是先吃你還是先吃我
薛裂天舉目望向面前的龐大巨獸,他臉上表情痛苦,五官都擠在了一起,但仍然強擠出一絲笑容,輕佻道:我覺得應該先吃你,因爲你年輕肉細,比較好消化,不像我皮糙肉厚,吃了還硌牙。
張一諾也不由得笑了笑,暫時忘記了身體上的痛苦,他沒想到身爲東方聯盟最高領導人的薛裂天竟然也會開玩笑。
他聳了聳肩膀,隨口道:那可說不準,沒準它口味比較重呢
戚千語感覺自己腦袋疼得要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這倆人還有心情說笑。
可她並不知道。這種在絕境中還保持樂觀心態的人其實並不多,甚至少的可憐。
當人們陷入無法戰勝的危險中時,往往會先入爲主。給自己下了必死命令。消極的心情會不受控制的滋生出來,如此循環,慢慢讓自己變得懦弱膽小,連平時一半的能力都發揮不出來。
很明顯,薛裂天和張一諾不是這種人。
此時此刻,張一諾甚至更加放鬆,他內心深處很清楚。自己的行爲是多麼愚蠢,他連眼前的巨獸都跨不過去,又如何阻止仙織人
這一切的一切。到此時此刻,都已結束了。
張一諾已經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究竟能否成功,誰也不知道。
看來今天。我們身爲人類的時間已經到頭了。
張一諾全身肌肉緊繃。壓榨出每一條神經裡的鬥志,每一根肌肉裡的能量,隨時準備全力以赴,與之拼死一戰。
他不敢抱有希望,但就算是死,他也要在戰鬥中揮灑鮮血,而不是憋屈地被人踩成碎肉爛泥。
時間還沒到。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哪怕是在混亂的靈力涌動中,是在壓得人連腰都直不起來的威壓下。是在六感失去五感的氛圍裡。這個冰冷的聲音依然清透,宛如一柄萬年寒鐵所製成的神兵。直刺入心,令所有人都汗毛直立,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通通張開。
說話的人。
正是墨陽。
墨陽緩步上前,擋在那足有2層樓高的巨獸面前,他面無懼色,眼神冰冷無情,他也許真的沒有感情。
他停住腳步,淡淡道:這裡交給我,你們走。
什麼
張一諾頓時焦急道:你有把握嗎
墨陽頭也沒回地說道:沒有。
張一諾急忙接道:你沒有把握還裝什麼英雄
他的話還沒說完,墨陽卻是打斷了他,冷聲道:我沒有把握,但我並不怕它,我手中的劍,也不怕它。
話音未落,墨陽背後長劍似是有了感應,發出陣陣鳴叫,劍柄上暗紅色劍穗張牙舞爪,飛揚而起,無風自動。
走。
墨陽冷哼一聲。
難道你又讓我拋下朋友嗎
張一諾堅毅的雙眼慢慢發酸,沉聲嘆道。
墨陽沒有多話,回答他的只有一個字:滾
張一諾愣住了,他知道墨陽身手高強,絕對不在他之下,但墨陽也絕不會是巨獸的對手,那可是隻差一步之遙就踏上神壇的鬥級巔峰靈獸啊。
墨陽一步一步向巨獸走去,他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很重,每一步都似是踩在了某種玄妙的節奏上,令人聽起來心煩意亂,無法集中精神。
滿頭長髮在亂流中飛舞,冰冷的臉上寫着殘酷,長劍如嗜血魔物般不停鳴叫。
這個迷一樣的人,就是墨陽。
他突然厲聲喝道:快滾
這次他沒有說一個字,而是兩個字,但一個字與兩個字之間又有什麼區別
張一諾緊咬牙根,他無法下這道命令,他無法拋下墨陽。
相信他,走吧。
薛裂天皺着眉,拍着張一諾的肩膀,道:不要浪費時間,還有更多的人等着我們,更不要浪費墨陽的情義。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墨陽一連走了十三步,他突然停了下來,背後長劍嗆啷一聲龍吟,跳躍而出。
他反手挽了個劍花,朝着變異靈獸決絕而去。
就在墨陽握住劍柄的那一瞬間,一般濃到化不開的血腥味猛地爆發開來,將靈獸的腥臭完全壓制住。
張一諾甚至連3米以外的事物都看不見了,此時眼前皆是一片血紅色,流動在身邊的好像也不在是空氣,而是粘稠到讓人作嘔的血液,要吞噬世間萬物的血海。
好強的殺氣,墨陽究竟殺過多少人
薛裂天聲音顫抖,額角冷汗涔涔,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再看戚千語,她竟是撲嗵一聲跪了下來,她只覺得雙膝發軟,全身上下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不要說調動靈力,就連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心跳越來越快,劇烈的心跳在戚千語體內鼓動,它在救她,它在利用自己的一切來**戚千語的內循環,如此下去,她很快就會因爲供血不足,缺氧而死。
戚千語跟隨獵魔組外出任務,大戰小戰經歷過無數次,可以說她比絕大多數男人都見得更多,也堅強得多,能讓她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可想而知墨陽究竟有多強大。
快走。
薛裂天暴喝一聲,抓着張一諾和戚千語向主控室方向奔去。
嗷
龐大的靈獸似乎發現到嘴的食物要溜走,它頓時發出震天嘶吼,如同小山般粗壯的大腿猛然間向他們踩了過來。
你的對手是我
在漫天的血紅色中傳來墨陽冰冷的聲音。
那巨獸不知遭受了何種攻擊,竟是痛乎着收回了大腿,同時也讓出了通往主控室的路。
薛裂天將靈力聚於雙足,一連串深深的腳印留在了銀亮的地板上,他如同一陣風般帶着張一諾和戚千語衝了出去。
三人剛一逃離戰場,便紛紛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張一諾心有餘悸地向後瞧了一眼,只見那裡已成爲了紅色海洋,狂暴的靈力激涌迴盪,陣陣悶響和嘶吼接連傳出。
巨大的靈獸帶給他們的是無法抗衡的壓迫感,是無計可施的無力感。
而墨陽帶來的卻是深深的恐懼,能夠抵達內心的恐懼,能夠創傷靈魂的恐懼。
如果不是薛裂天在第一時間帶着張一諾和戚千語跑出來,恐怕他們都會被墨陽所傷,這種傷不會癒合,會如蛆附骨,如影隨行,跟他們一輩子。
只要見到墨陽就會感到害怕,甚至聽到他的名字就會發抖。
而他們也永遠不會繼續進化,能力將永遠停留在此刻。
也許墨陽真的能行。
薛裂天眼神複雜地看着那翻涌的紅色雲海,語氣中不在只有懷疑,還帶着一絲肯定。
但有句話薛裂天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在心中暗暗忖道:如此強大的殺氣,難道難道他已經突破瓶頸,達到了聖級進化,擁有了自己的領域
想到此處,薛裂天臉色發白,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