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份奪命的快遞放在何小北面前,何小北手賤地簽收了,等到嗝屁之後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再給何小北一次機會的話,何小北會對那個叫牛叉的快遞小哥說:
“呵呵呵你回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然而曾經的魅力點就在於那是個“曾經”。何小北不是看起來像返祖怪胎的至尊寶,也找不到傳說中牛逼哄哄的月光寶盒。更TM可氣的是連大衆怪談裡經常出現的走馬燈都沒有影子,確定自己必死無疑且不用搶救的何小北只能認命地開始手動總結自己這短暫而苦逼的人生。
我的一生啊。何小北這樣想:真是爽歪歪的瓶子哇哈哈的料。生得一副好皮囊修得一手好涵養,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絕壁就是長得太帥死的太快。
想到這裡何小北寂寞地閉上眼睛,心說我還沒有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呢,就這麼死了真是世界的一大損失啊。
……
咦?剛纔老子閉眼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怪胎一樣的存在?臥槽啊不是吧老子莫不是看見了什麼不乾淨的阿飄了吧?何小北一臉震驚地睜開眼睛:誰家的熊孩子玩COS玩到老子家裡了?!
如果不是自己手腳像牛郎織女一樣分了家,何小北幾乎就要跳起來大喊大叫:有沒有點專業精神啊!COS牛頭馬面就算了戴什麼棒球帽!戴棒球帽就算了穿什麼人字拖!穿人字拖就算了COS什麼牛頭馬面?這年頭誰還信這個啊山頂洞出來的吧!說出來你是哪個山我保證不嘲笑你!你們這麼傻×你家裡人知道不?
何小北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繼續等着背上長着小翅膀光屁股的小天使來迎接自己。
於是房間裡就出現了這樣的畫面:何小北,不對,是何小北們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頭戴棒球帽腳踏人字拖的一牛一馬面無表情地站在何·頭·小北邊上。很難說這一牛一馬是因爲先天因素沒有表情還是後期面癱造成的面部神經壞死,總之三個人極爲默契地保持了一段相當長時間的沉默。
某方面來講,有點像殺人現場。至少何小北現在極度懷疑是不是這兩個看起來腦筋秀逗的混蛋給自己寄了個炸彈過來。不對不對,瞅他們倆這樣子就不像有這種智商的人,何小北內心呵呵一笑。
然而很快何小北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畢竟不是所有熊孩子都能夠練成大變鐵鉤這種套數的,也不是所有熊孩子都有勇氣拿把鐵鉤子在你身上戳來戳去的。
左手邊頭戴棒球帽的牛頭大喝一聲,一柄長滿鐵鏽的鉤子就憑空出現在牛頭手裡。平心而論只要不看臉,何小北還會覺得這是場不錯的魔術。但是加上臉的話就算給錢何小北也不會去看的。鑑於周圍兩個會動作的生物長得太過神奇,何小北明智地把目光集中在那把充滿存在感的鐵鉤上。
看了幾秒鐘後何小北做出了結論:即使長滿了鐵鏽但是被鉤一下也絕對是要命的。你們兩個混蛋要是敢用這種東西鉤我就給我洗乾淨菊花等着吧……臥槽混蛋好歹讓我把話說完!
何小北親眼看見鐵鉤深深地刺進自己的腦門,緊接着而來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眩暈感。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四肢像是被從520膠水上撕下來一樣。所有還在堅持工作的細胞都在大聲嚎叫着疼痛,猶如火燒一般的灼燒感席捲了何小北本就不多的理智。疼痛過後像是擺脫了什麼沉重的東西,渾身上下輕飄飄的。何小北知道,自己這大概是被人勾出魂魄了。
你妹,這次是真的死絕了。何小北特別想扼腕嘆息:好歹讓我把那碗泡麪吃掉再死啊!
“好了好了,你裝什麼?是有多疼能疼死你不?”正感傷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不耐煩地嘟囔,何小北猛地睜開眼睛怒目而視:“you can you up!老子要不是死了一回了肯定就是被你們兩個混蛋活活整死的!”
馬面上下打量了一下何小北,滿意地點點頭,用着rap一樣的語調對着何小北指指點點:“要不是你死了還享受不了這待遇呢。這鉤子可是鉤過齊天大聖的鉤子,能鉤你那是你的福分。跪謝吧凡人,你下輩子有好運了。”
何小北眼睛一亮,孫大聖哎,那可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家連防僞標籤都不用貼的牛掰貨。沒想到孫大聖已經衝出小學課本走進21世紀了嗎?何小北笑得一臉褶子:“真的假的?那可真是謝謝兩位大哥了!等我日後飛黃騰達……”
“假的。”牛頭特冷酷地收起鉤子,在馬面後腦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鉤過齊天大聖那把鉤子早就被那位老祖宗回爐重造了,你忘了幾千年前天庭送過來的那些掏耳勺嗎?你的腦子是不是被自己踢了?”馬面也不生氣,摸着後腦勺哈哈哈特別無腦地笑起來。
何小北:“……”你笑個屁!
看起來比較靠譜的牛頭淡淡地看了一眼何小北:“跟我們走,你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已經太長了。”
何小北的視線在牛頭和馬面中間轉來轉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一牛一馬居然在對自己說話!莫不是真的碰上了陰間使者牛頭馬面?可是,這不科學啊!那些屁股粉嫩嫩治癒系的小天使呢?要是在這裡被拉去了陰間豈不是永遠都上不了天堂?何小北眼睛一轉,面帶嬌羞地作出純良姿態:“你們這個勾魂是不是也分中西方啊?要不我再等等吧,人家比較想跟着長白翅膀的小孩子走。”
牛頭冷酷的聲音再度傳來:“很快就會見到了。”
“很快?”何小北疑惑:“是有什麼中西合併的宴會嗎?”
“不。”牛頭大大的鼻孔裡噴出氣息:“是豪華午餐系列。”
何小北再一次:“……”你們這羣兇殘的畜牲!
酷帥狂霸拽的牛頭使者似乎很是受不了何小北的磨磨唧唧,和馬面一人一邊直接夾住何小北。牛頭在空中看似隨意畫了個符號,一條黑漆漆的通道便像蟲洞一樣出現在眼前。何小北目瞪口呆,被人夾着往裡走。這倆貨絕對是陰間的施瓦辛格,不算上牛頭那一對牛角和馬面變態級別的長臉,也還是比普通人界的彪形大漢壯上一圈。何小北是個連彪形小漢都算不上的弱雞,只能雙腳懸空像一隻待宰的瘟雞一樣被人夾着到處走。
身體力量不佔優勢,不代表口語力量不佔優勢。何小北果斷放棄了拳打腳踢這樣作死的行爲,堅持用噪音戰勝敵人:“有話好好說啊,我自己可以走的把我放下來啊喂……臉長了不起啊,敢不敢和缺爺比一比嚇哭你哦……臥槽你們夾得太緊了能不能分開點老子要被你們夾死了……不是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嗎光屁股的那羣小混蛋老子詛咒你們全都加入肯X 基豪華午餐!”
陰間道一路走來都是幽暗不清的,何小北罵得累了又不見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決定閉上眼睛養精蓄銳。養精蓄銳的結果就是,何小北非常不小心地睡着了。等意識到自己被人丟在地上的時候,自己早就不在那一片人體消化道一樣的陰間道了。何小北故作鎮定地爬起來,看了看恭敬地站在一邊的牛頭和馬面,順着他們面朝的方向看過去。
第一眼,當真威嚴。八尺有餘菩提木桌,烏青色間隱約泛起血紅紋理。
第二眼,當真肅穆。頭頂匾額“善惡昭彰”,四個漆金大字壓得人難以呼吸。
第三眼,這個長得一副小白臉模樣的到底是誰啊?!絕對不要告訴我這是閻羅王,絕對不要!把那個滿臉絡腮鬍子凶神惡煞的閻羅王還回來啊混蛋!何小北捂住心口悲痛欲絕狀:“你謀殺了我的世界觀。”
小白臉一臉困惑地看過來:“世界觀是誰?”
何小北捧住頭學着小時候電視裡馬教主的姿態瘋狂大叫:“他是誰?你是誰?不,不要!曾經在我眼前,卻又消失不見,這是今天的第六遍!”
小白臉提溜着驚魂木,恨鐵不成鋼地對牛頭馬面責怪道:“你們是不是又把人嚇傻了?說了好幾遍了,勾魂的時候要着裝統一嚴肅活潑,熱情嚴謹有理有據。說得通我們就動手,說不通就先打死再說。現在地府裡精神失常的鬼太多了,昨天天庭四院的院長又來找我發展業務。看來下次我需要做個表格了,不拿到好評或者又帶來個鬼哭狼嚎的,當心我扣你們工錢!”
牛頭馬面低着做出認錯的樣子,倒是馬面偷偷戳了一下牛頭:“大哥,陰間什麼時候給咱發過工錢啊?”牛頭踩了他一腳,沒說話。
正座旁一個長得像球一樣的小鬼小聲提醒:“大王,你看這個人要怎麼辦呢?”
小白臉先生嘖嘖兩聲,驚魂木一拍:“先帶下去,等不唱歌了再帶上來。”
“等等!”一直留意着局勢的何小北聽到這話猛地直起身子,表情肅穆地隔開兩個就要上來押住他的小鬼:“我有話說。”
“哦?”小白臉似乎來了點興致,玄青色的長袍抖開風聲:“有點意思。你說。”
何小北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永遠都忘不掉,自己是怎麼躺槍慘死的。畢竟自己纔剛嚥氣不到一天,趁着現在還有精神頭,不噁心你一下我就不叫何小北!
“我要控告X豐快遞,他們給我寄了個表,不對,他們給我寄了個炸彈!”
四座皆靜。良久,小白臉才緩緩撫了撫振袖上的壓花暗紋:“小夥子,話可不能亂說。不知令尊是何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