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哥,我以爲,你……”
說到這裡,周丫兒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或者說太過於激動,淚水更加洶涌起來。
風三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實上,就連所有的風家人,都以爲風三少死在外面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傳言是怎麼開始,又是以什麼樣貌開始的,但是呢,似乎所有的人都信以爲真。
包括眼前,讓風三少朝思暮想的佳人,也是如此認爲。
看到周丫兒楚楚可憐的模樣,風三少真的想衝過去,將她抱在懷裡。然而,現在的風三少已經不是過去的風雷,而眼前的周丫兒,也不再是過去那個天真活潑純潔的小女孩。
時間讓一切事物偏離它們原本的模樣。
情還在,愛還在,只是多了一些東西,那是現實的身份和經歷所形成的距離。
風三少笑了笑,儘管笑得非常勉強:“我沒事,這兩年,你過得好嗎?”
周丫兒笑得很悽美:“好,好……”
“那就好。”
風三少突然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讓話題繼續下去。
放在以前,他和周丫兒,那是無話不談的啊!怎麼才兩年,才兩年就演變成今天這般,相對無言呢。
想到這裡,風三少和周丫兒的心裡都難過異常。
也許,真的,相見不如不見吧。
……
“爲什麼你回來了,沒有告訴我……”終於,周丫兒咬着下脣,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話。
“我回來後突然得知父親出事,所以一直忙着查這件事情,其他的……暫時不方便去做。”說是不方便,其實風三少從打算回來白湖城的那天開始,就沒有打算再見周丫兒,因爲他還愛着後者,實在受不了後者已經成爲張戈妻子的這個事實。
周丫兒卻相信了他說的話,哦了一聲後,突然又緊張地問道:“你的二叔,是你殺的嗎……”
風三少冷冷一哼:“沒錯,那個畜生是我自己親手殺死的。”
周丫兒掩住櫻口,心裡有點意外,卻又感覺在情理之中。風武做的那些惡事,她也曾聽張戈說起過,所以,在她心裡,對於風三少殺死自己親二叔這件事,並無什麼反感。
畢竟,那個人,該死!
周丫兒唯一擔心的,是風三少殺人之後怎麼辦。夏邱國的律法雖說管不到那些武師之類的人物,但約束風三少這樣的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從今天過倆,風三少成了殺人犯,夏邱國疆域雖大,但是何處能容下一個不通武技的殺人犯?
加之有張家存在,那些官府的捕快定然會把風三少列爲第一目標去抓捕,風三少該如何逃脫?
“那你以後想怎麼辦?”周丫兒問道。
“離開白湖城,去其他的地方,隱姓埋名。”風三少早已經設想未來的路該如何走。
周丫兒臉色一慘:“啊……那永遠不回來了麼?”
風三少點了點頭,周丫兒的心就像被利刃緩緩地切割着一般。
“風哥……我……”周丫兒欲言又止。
風三少知道她想說什麼,沒有打斷,也沒有反問。
同時,風三少的心裡也在糾結着,是不是不該裝得如此冷漠,是不是應該抱着曾經的戀人痛哭一場。
不過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
周丫兒。
“你……小心點。小心張戈,他帶了手下的人出來找你們,千萬不要被他找到,否則,你會很危險的!”周丫兒的心彷彿碎成了千萬塊,“我……我先回去了。”
周丫兒轉身要走,風三少卻終於一把將她拉住:“別走。”
這一句挽留如山洪頓起,洶涌地衝垮堤壩,再無須任何言語,情還在,愛還在,心還在。
周丫兒轉過身,臉色蒼白,猛地撲進了風三少的懷裡,而後者,也是再也顧不得心裡其他的想法,緊緊地將周丫兒抱住。
生怕,再次失去。
“風哥,我想你,我好想你,這兩年,我每天都在想你……真的……”周丫兒哭訴着。
風三少卻將她抱得更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也是。”
到了這時,一對苦命的鴛鴦終於對彼此吐露了心聲。
再次將自己心愛的人擁入懷裡,風三少聞到那熟悉的體香,再想到這些年的分離,以及現實中兩人身份的阻礙,不禁悲上心來,嚎啕大哭。
他的懷裡,周丫兒也是抽泣不止。
真是一對悲哀的戀人。
想在一起,卻不能在一起,明明愛着,卻不得不分開。
一個是別人的妻子,一個是殺人犯,一個必須回去侍奉自己的丈夫,撫養自己的孩子,否則將爲社會道德所不容,而另一個,則必須想方設法逃避可能到來的官兵的追捕,以及必然到來的張戈的追殺。
他要亡命天涯,也不願意自己心愛的人跟着自己奔波。
儘管他們是那麼想在一起,卻不得不爲了保護對方,而推開彼此。
悲涼的月光中,風三少歪過頭,輕輕地吻上了周丫兒的耳朵,而周丫兒,突然遭到如此襲擊,不禁渾身一顫,臉頰羞得通紅……
不知爲何,時間彷彿回到了他們的十六歲,風三少鬆開周丫兒,在後者緊張躲閃的目光中,吻住了她的嘴。
與此同時,周丫兒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倒在了風三少的懷裡。
……
“噗!”
草屋裡,老人突然噴出一口血,葉安被驚醒,忙跑過去:“老爺,老爺,你怎麼了!”
牀上,本來打坐的老人,此刻臉色煞白,眼珠子裡滿是血絲:“不行了……我的傷勢比我想象中的要重,恐怕,我堅持不過這個晚上了!”
郭慕眼皮一跳,果然,讓藍鬼說中了。
“不會的,老爺,不會的!”葉安扶住老人,急得要哭了:“老爺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老人無力苦笑,輕輕地推開葉安:“風雷呢,快點喊上他,我們得連夜衝關,不然明天,我要是沒了,你們恐怕根本出不了城!”
“老爺……”葉安大悲。
這時候,草屋門突然打開,風三少一走進來,就臉色大變,忙衝過去扶住自己父親,郭慕和葉安看到,在風三少進來之後,周丫兒也走了進來。
郭慕雖然不認識周丫兒,但是也能猜到,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風三少曾經的初戀情人。對於他們的愛情經歷,郭慕也是感到惋惜的,只是沒想到,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美麗得多,難怪風三少會如此喜歡。
葉安自然認得周丫兒,不禁下意識張口道:“張少夫人……”但是很快
,他又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忙閉上嘴巴。
只是已經晚了,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風三少和周丫兒的眼睛裡都是同樣黯淡了一瞬,而旁邊的老人在聽到這個稱呼時,目光突然冷冽起來。
他對張家,可是非常仇恨的啊。
因爲他知道,他之所以能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背後,絕對少不了張家的影子。若不是張家想整垮他,風武也不可能得到機會,若不是張家那幾個武師出手,他也絕對不會放棄風家。
他放棄風家的原因,一半是因爲心涼了,另一半,則是因爲張家。
更別說,眼前這個“張少夫人”還是導致他兒子離家出走的罪魁禍首!
“張少夫人?”老人冷笑。
周丫兒不敢怠慢,忙行禮道:“晚輩周丫兒見過風老爺……”
“哼,當不起,你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是給你家那個黑心的丈夫引路來了?”老人臨死之時,也懶得裝和顏悅色。
周丫兒臉色一慘:“丫兒不敢……”
“哼……”老人還想譏諷兩句,突然一口鮮血涌上喉嚨,他咳嗽幾聲,暗自心驚,原來他體內之前殘留的毒素,在受傷之後,愈發肆虐起來。
他真的已經活不了多久,必須離開!
因此,他也懶得再理會周丫兒,對風三少道:“走!再不走就遲了!”
目前爲止,風三少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命不久矣,但風三少不想忤逆父親,因爲他看得出,老人沒有開玩笑,不到山窮水盡,老人是不會激動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頓時,風三少的心裡生出一種非常強烈的不安。
……
“讓那個女人離開,否則會拖累我們!”
老人出了草屋後,也許是因爲打坐恢復了些體力,所以不再需要風三少和葉安攙扶,四個人向東城門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五六分鐘。
東城門是防守最薄弱的城門,因爲東城門面向夏秋國內,而西城門,則是面向展鵬國。
周丫兒一直默默地跟在四人的身後,老人發現之後,便要叱令風三少將其趕走。
風三少心道,若是一會強行闖關,被人發現了周丫兒也在場,這對周丫兒來說,也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他聽從了父親的話,決定讓周丫兒回去。
儘管,做出這個決定,會讓他感到心如刀割,但是……他不得不選擇推開周丫兒。
畢竟,他的未來還不知道在何方。
“丫兒,你回去吧。”風三少勸道。
周丫兒沉默片刻後,問道:“你還會回來麼……”
風三少本欲說不會,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如果有機會,我會回來……”
周丫兒聽了之後,眉開眼笑:“真的?”
風三少硬着頭皮道:“嗯。”
“那我回去了。”
“嗯。”儘管心中不忍,還是得說再見。
周丫兒轉過身去,三步一回頭,慢慢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再見了……丫兒……我愛你。”風三少在心中念道,然後,轉身準備追上前面等待的三人。
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突然一聲憤怒至極的聲音響起:“好啊,果然,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果然躲在這裡相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