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哈聰明得很,在刀疤臉突然將所有苦力集結起來,並且趕到小樹林時,他就知道,夏邱國的軍隊肯定打了過來,這些大興兵是準備轉移金砂了,而把苦力們聚集在一起的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不會讓任何一個苦力有機會逃脫!
刀疤臉這是要對苦力們下殺手啊!
馬大哈大汗淋漓,他暫時想不出如何才能從刀疤臉的毒手下逃脫,但他知道,越衝在前面,死的越快。所以,這個從前耀武揚威的傢伙,現在卻偷偷地縮在了苦力們的最後面,連頭都不趕伸出來,怕被刀疤臉看到。
一些苦力看到馬大哈奇怪的舉動,也是感覺到了情況有變,於是,各種各樣的猜測,在苦力們之間掀起了一股恐慌的潮流。
而這份恐慌並沒有持續太久,當大興兵們殺氣騰騰地返回時,苦力們的恐慌,漸漸升級成了絕望。
天殺的大興兵啊!當初將他們抓來的時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許諾,只要幹滿三個月,就可以被放出去,還能獲贈黃金啊!可是現在,苦力們終於明白,他們不但得不到黃金,還得把自己的屍體留下來。
無恥!卑鄙!
喪盡天良!
苦力們怒罵、反抗,卻無濟於事。大興兵表情冷漠,手裡的武器不停地收割着一條又一條生命。苦力們手無寸鐵,連身體也在日復一日的勞作中變得虛弱,只能任由宰割。
這個時候,他們才後悔,沒有像郭慕和風三少一樣,勇敢地闖出一條生路。
他們以爲大興兵不會殺了他們,就算撤退,也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但是他們高估了大興兵的道德。現在,他們需要爲自己的錯誤而付出代價,即便事實上,他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個又一個苦力倒下,血染一地,哀嚎聲求饒聲怒罵聲,不絕於耳。
臨危一刻,苦力們反抗起來,衝破了大興兵的刀斧封鎖線,有的衝向江邊,有的衝向懸崖,但無一例外,他們都被刀疤臉早已經佈置好的弓箭手射成了刺蝟。
想逃?不可能!
刀疤臉冷冷地看着鮮血狂灑的一幕,沒有同情沒有憐憫,作爲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千夫長,刀疤臉的心性已經趨近無情。在他的眼裡,殺人,和殺豬、殺雞,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山谷中,所有苦力加起來約有三百人,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給這些苦力留條生路。他之所以每天供應那些讓人吃了會作嘔的飯菜,就是想在無形之中消磨掉苦力們的戰鬥力,在最後需要撤退的時候,能夠讓這場屠殺的時間儘可能地縮短。
而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不到十分鐘時間,孔武有力的大興兵們就將苦力們的人數削減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人,估計要不了五分鐘,就能徹底清除。
刀疤臉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人朝他衝來,刀疤臉瞳孔一縮,旋即冷笑:“找死!”
馬大哈好不容易,憑藉一身武力殺死幾個大興士兵,然後在混亂的人羣中,不斷地向刀疤臉接近。刀疤臉藝高人膽大,並沒有躲在所有士兵的背後,而是就站在礦洞入口不遠處,這讓馬大哈感覺到生存下去的可能。
只要將刀疤臉抓住,挾持爲人質,他馬大哈就有活下去的機會。
曾經的狗,爲了活命,終於要開始反咬他的主
人了。
刀疤臉和馬大哈戰在一起,拳腳相接,不相上下。但刀疤臉畢竟殺的人比馬大哈多,所以經驗豐富,在打鬥的時候,馬大哈嫺熟的套路非但沒有佔到上風,還險些將自己拖進絕地。他越戰越心驚,刀疤臉的速度和反應他遠遠不能相比,漸漸地,馬大哈開始爲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感到後悔。
一不小心,他就可能敗在刀疤臉的手下。
看來,能當千夫長的人,本身就不是馬大哈這種徒有兩年練武經歷,卻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菜鳥可比的。
“去死吧!”
終於,刀疤臉看準馬大哈的一個破綻,大喝一聲,一拳打在馬大哈的臉上。這拳用力極猛,打得馬大哈鼻血都出來了。
馬大哈心知不妙,轉身就跑,刀疤臉卻懶得追他,只是對不遠處的弓箭手使了個眼色。弓箭手們心領神會,緩緩拔出羽箭,搭在弓上,向移動中的馬大哈瞄準。
馬大哈拼命地往懸崖的方向跑着,一邊跑,他的腦海中一邊回放着之前郭慕和風三少逃離時的畫面。
“那兩個蠢貨都能逃走,難道我就不行嗎?”
馬大哈心中念頭急轉,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處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嗖嗖嗖!
羽箭追上了馬大哈,並且毫不猶豫地穿透後者的身體,馬大哈眼睛猛地瞪大,滿是不甘,可是他的生機卻在迅速枯竭。
看着馬大哈倒下,刀疤臉冷冷一笑,又轉頭看了看所剩無幾的苦力,這才滿意地轉身向江邊走去。
江岸邊,有十多條船,金砂以袋裝的形式集中在其中三條兵船上,其他的船都是用來裝大興士兵的。
“上船!”
刀疤臉一聲令下,所有士兵顧不得洗去身上鮮豔的血跡,紛紛上船。
船隊啓程,向江水上游駛去。逆水行舟,加之水流湍急,船隊的速度不免受到拖累。
刀疤臉站在其中一條船的船頭,目光盯着黑暗的遠方,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不一會,船隊就駛出了三四百米,刀疤臉卻並沒有感到輕鬆,因爲他知道,如果懸崖上邊的大興守軍戰敗,那麼夏邱國的士兵很快就會追來。
時間緊迫,船隊必須加快速度,才能在追兵來臨之前逃到下一個大興軍的營地,尋求庇護。更重要的是,這三船金砂,對大興方面極其重要,不容有失。即便沉到江裡,也不能讓夏邱國得到。
浪花喧囂,沿岸黑色樹影晃動,彷彿夏邱國的士兵隨時會從那裡面殺出來一樣,這讓刀疤臉的心中,始終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在盤旋。
……
“果然如此,三王子真是神機妙算!”
白將軍穿着一身輕便的夜行服,站在樹影之後,盯着江面上的船隊,目光裡盡是興奮。
原來,三王子在聽了風三少詳細描述金礦位置以後,就讓白將軍帶了一支五百人的小隊伍,迅速從另外一條路,繞到了江邊,做好埋伏,以免大興兵將已經挖好的金砂運走。
誰知道,真的讓三王子算準了,刀疤臉果然要將金砂運走。
白將軍身邊,五百名黑衣士兵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向江上的船隊發動攻擊。
“那個刀疤臉,必須要留活口!”白將軍臨行前,三王子曾經對他下過死命令,對此,白將軍不怎麼理解,
可也只能服從。
他不知道,三王子其實是因爲風三少的一句話,就是要親手殺掉馬大哈和刀疤臉,所以纔有了這麼一道特殊的命令。當然,三王子並非是爲了成全風三少,而是因爲,風三少有個朋友,這個朋友是個修道之人。
因爲這個修道之人不屑於對凡夫俗子出手,所以三王子覺得,自己有了討好修道之人的機會。
可是……如何活捉刀疤臉,卻成了白將軍的難題。放箭吧,亂箭無眼,近戰吧,對方又在江水之中。
怎麼辦呢,最後沒有辦法,白將軍只好選擇最笨拙也最消耗兵力的方法,就是派士兵們游過去,再和大興兵肉搏。這種戰術,大興兵方面佔據優勢,而夏邱兵隨時有可能在湍急的水流中喪命。
但沒有辦法,只有如此,才能保證圓滿抓住刀疤臉。
真是想不通,爲什麼三王子會一再強調,不惜任何代價,活捉刀疤臉。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千夫長而已,真的有那麼大的價值嗎?白將軍腹誹不已。
腹誹歸腹誹,白將軍還是果斷地揮手下令進攻,之後五百士兵魚貫而出,潛入江水中。
在他們出現的一刻,刀疤臉就發現了,旋即大聲提醒其他船隻,做好防禦準備。
一場苦戰,在江水中上演。
……
“郭慕,你和三王子說了什麼,他爲什麼對你這麼好?”營帳之內,風三少疑惑地問藍鬼。
“不知道。”
風三少臉色難看:“什麼叫不知道?”
“懶得理你。”藍鬼非常不耐煩。
風三少有些生氣了:“你這是怎麼回事,什麼都不願意說,你還把我當朋友嗎?爲什麼你睡了一覺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藍鬼起身離開:“我出去轉轉。”
風三少沒有阻攔,他有種感覺,此時的“郭慕”肯定是鬼上身了。
三個小時後,白將軍回來了,折損了一百士兵,卻終於將刀疤臉活捉了。
刀疤臉不明白,爲什麼夏邱的士兵這麼蠢,一個個寧願死也不願意砍他一刀。最後,他被逼跳水,上岸後,又肆無忌憚地殺了十多個夏邱兵,才被白將軍以武力壓制住。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夏邱兵要活捉他?他只是一個千夫長而已啊!
等見了風三少和“郭慕”以後,刀疤臉才明白過來,原來,夏邱兵不惜性命活捉他,就是爲了把他送到這兩個仇人的面前,交給兩人處置。
這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值得夏邱三王子如此討好,而又是什麼來歷,他們逃跑的時候,會有一個神秘的高人相助。即便刀疤臉見多識廣,也始終鬧不明白。
那個神秘的高人,在刀疤臉屠殺完所有苦力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
風三少看着刀疤臉,滿是恨意,他接過白將軍遞過來的大刀,準備親手結果了刀疤臉的性命,爲自己苦難的幾個月挖礦日子劃上一個完滿的句號。
藍鬼站在一邊,面無表情。
“去死吧!”沒必要說什麼廢話,風三少一刀將早被五花大綁的刀疤臉的腦袋砍掉,曾經那個帶給他和郭慕無數噩夢的千夫長,終於死在了他的手中。
由這一刀開始,也代表着,郭慕和風三少正式邁上新的人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