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賣花姑娘

這場詩會,最終以秋葉的《玉樓春》拔得頭籌告終。詩會順利結束,王爺命人將詩作刊印成詩集,還要親自做序。

紅花和秋葉都得了王爺的賞賜,在王府門口,秋葉特意過來跟紅花道別,“姑娘蘭心蕙質,在下佩服。能培植出如此純潔無瑕,晶瑩剔透,又如堆雲團雪般的白牡丹,可見姑娘通透的心性。請問您家花鋪在哪條街?日後定當拜訪。”

“拜訪不敢當,我家花鋪是父親在經營,離得不遠,過兩條街,有一家曲家花鋪,就是了。”紅花柔和地應答。

“那還真巧,我家離此也不遠,就在書院附近。”

兩個年輕男女正在說話,曲老闆過來催促女兒,“該回了,你娘還在擔心,今日好在有驚無險。日後,不要再強出頭,你究竟是女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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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老闆說完,又對秋葉稱謝,“今問牡丹誰家好?人間珍品玉樓春。這位讀書人,您寫出這樣的好詩,淺顯易懂,雅俗共賞,便於流傳,多謝您爲我家的白牡丹揚名。日後,再有了白牡丹,我送您一盆。聊表謝意。”

“那敢情好,在下就愧領了。”

目送走曲家父女,秋葉正回身,就看見書童站在身後也張望,“看什麼呢?”秋葉問。

“看人,這白牡丹是姑娘種出來的啊。這姑娘這是心靈手巧。對了,公子,我聽王府的下人說,公子今日大放異彩,拔得頭籌。可惜,不讓我們隨從進,不然真想親眼看看公子大展文采的樣子。”文墨遺憾地說。

“什麼大展文采,不過是貴人恰好垂青罷了。倒是那位賣花姑娘,她說出的話,讓我受益良多。”秋葉想起王爺爲了她的話,每每沉思。雖然那姑娘不是故意的,但是,卻無意間講出話來,恰點中了那位王爺的心思。

雨露太多,盛極而衰,也正是那位王爺先前的境遇。看來,不光是自己受到觸動,王爺也是心中感慨不已。

順義王,順從,孝義,這就是當今陛下對他的期許,哪怕他是皇后唯一的嫡子,哪怕他文采斐然,哪怕之前陛下對他十分讚賞。但是,皇帝陛下早就流露出對這個兒子的安排了。也是,皇后有個出了三代宰相的孃家,若是嫡子再做了太子,陛下恐怕在龍椅上難以安坐了。

說是養病,恐怕是被貶,讓最聰明的兒子離開京城,打發到越州,卻沒有封地,沒有實權,只有俸祿,和一個光桿王府。

順義王來了一年,也沒有結交過任何官員,雖然也常常出門,但是出行從不鋪張、奢華。這次的賞花詩會,是第一次請了這麼多文人士子過府,而且,也只看看花,做做詩歌而已。

這位王爺,不糊塗。

回到府中,秋葉向父親稟報了詩會的過程。秋老爺滿意地點頭,“我兒的詩才,本就是非同一般。不過,科舉不考詩作。你像你那同窗,趙舉人,他就不擅長作詩,也一樣考了舉人。你還是多看看八股文章。還有,王順義王雖然出身尊貴,外家顯赫,可是,終究是被陛下安頓在了京外。你可不要跟順義走得太近,免得他人誤會。”

“是,孩兒明白。”

“對了,聽說那玉樓春,是城裡的一個花鋪新種出來的珍品,你改日去看看,那家花鋪在哪裡,可否還有白牡丹可賣,爲父也想買上一盆回來。”

秋葉笑了,“爹,哪裡需要買。今日我見到的曲家父女,都盛情邀請我去他家鋪子,還說再種出玉樓春,送我一盆。”

“哦?那好,你這幾日,就去看看,別失約。不過銀子還是要給的,莫讓人家說我們貪小便宜。”

秋葉過了幾日,帶着文墨,去了曲家花鋪,曲老闆見了秋葉,十分熱情,“大才子光臨,真是蓬蓽生輝。我家姑娘培植的白牡丹,哦,就是玉樓春,又有一盆開花了,我可是誰都不賣,只給您留着。我到後院取去。”

秋葉四處看看,不見紅花,心裡隱隱有些失落。

這時,紅花捧着花盆出來了,秋葉看她一個弱女子,捧着老大花盆,趕忙接過,放在地下。文墨是第一次見到白牡丹,十分稀罕,圍着上下左右地看。

紅花取出一張紙,“怕你不知道養花之法。特意給你抄的。上面有養花的禁忌。”

秋葉微笑接過,連聲稱謝,紅花推辭,“哪裡,我們應該謝您纔是。因爲您起的好名字,還有那首好詩。我家的玉樓春如今名揚越州,上門求購的都排着隊了。多謝您爲我家揚名。”

“哪裡,白牡丹何其珍貴,我怎好無功不受祿,銀子我帶了,姑娘看……”

“不可,不可。我若收了您的銀子,爹爹不饒我。說好了贈送,君子一諾千金,怎可失言。”紅花堅持不收銀子。

兩人推脫間,秋葉的手碰到了紅花的纖纖玉指。紅花感到手指上傳來男子手掌的暖意,嚇了一跳,趕緊鬆手,銀子掉在地上。

尷尬的紅花馬上撿起銀子,卻不好再往秋葉手裡塞,回頭看見書童文墨,就塞到他手裡。

秋葉剛纔不小心摸到了紅花的手,心裡正尷尬、緊張,看見文墨收了銀子,立刻訓斥,“還給姑娘。”

文墨噘嘴不聽,“你們倆煩不煩啊,你推我推的。都不要啊,歸我了。”說着文墨帶着銀子就跑了。

“誒,你不搬花了?”秋葉對於突然不幹了的書童,實在無法,他尷尬地對紅花說,“這皮小子,看我回去教訓他。”

沒了搬花的人,紅花就跟自己抱去了花盆,“這樣吧,公子家也不遠,我給您送過去。”

“啊,好。”秋葉答應了。

回家的路上,秋葉百般糾結,回頭看了紅花一眼又一眼。他看着紅花一個弱女子抱着花盆跟他走,有些不忍,怎麼能讓女子做體力活呢?

有心接過來吧,轉念又一想,若是自己抱了花盆,那紅花姑娘想必就要回去了。自己還有什麼理由讓她陪着走路。

在這樣的思量和糾結中,秋葉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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