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迴風對林聽雨說出那句明天要去救瑤光之後,林聽雨心中一驚,不明白爲什麼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宇文瑤光分明已經在十年之前就被崑崙掌門玉風令的一劍打得魂飛魄散,又如何能救?
“迴風,你沒事吧?”林聽雨第一個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柳迴風的頭腦有些不大清楚,幾乎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額頭,心裡卻是有些黯然,迴風這十年來的確是爲了瑤光已經操心的太多了,現在腦子都迷糊了。
柳迴風雙眉卻是一軒,顯然是發現了林聽雨的模樣,卻並沒有多說,而是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情來,“十年之前蜀山那一戰,死去的人着實是太多,而且大多數都是修爲高深之輩,即便以鬼界那樣的輪迴,一次也沒有能夠容納下那麼多魂魄,所以有部分魂魄就被逐到了其他地方。”
聽柳迴風說到這裡,林聽雨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再說話,而是看向柳迴風,等着他繼續說下去,卻聽柳迴風繼續說道,“六梨告訴我,他這次去魔界的時候,看到了很多蜀山一戰的魂魄,留在兩界的夾縫之間。”
說到這裡的時候,林聽雨忍不住插口道,“可是,瑤光姐姐在十年之前是魂飛魄散,她的魂魄還有可能留下來嗎?”
柳迴風看着林聽雨,目光炯炯,“只要有一絲的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這句話中蘊含的決心,就是站在他身前三尺之處的林聽雨也能感覺得到,她也並不再勸,而是點了點頭,“無論哪裡,我都會陪着你。”
柳迴風心中一蕩,輕輕說道,“聽雨,謝謝你,直到現在還陪着我。”
林聽雨聽到柳迴風這句話,鼻子一酸,眼淚幾乎就要忍不住的掉下來,柳迴風的這句話比起任何千言萬語都要讓她感動,有了柳迴風的這句話,她便覺得,無論天涯海角,只要是和柳迴風在一起,她也無怨無悔。
“那六梨呢?他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嗎?”林聽雨已經不是十年之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在做事之前也開始仔細的考慮起來。
柳迴風搖頭道,“六梨只能帶我們到神魔之井,剩下的路只能讓我們自己走了。”
“爲什麼?”林聽雨不由追問道,六梨可是魔界的人,有他帶着可比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瞎闖要來得快,如果說六梨願意帶着他們一同前行的話,而且既然他告訴了柳迴風這件事情,爲什麼又要留上這麼一手呢?
柳迴風的目光望向已經熄滅了火光的一間屋子,這些年來,龍空山頂原本的那幾間竹屋已經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需要了,六梨和孫秀芳便又在這裡多建了兩間竹屋,而他們二人現在就住在那間新建的竹屋當中。
“我想,也許他自己也是有苦衷的吧?”柳迴風的聲音變得有些虛無縹緲,“他能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已經很高興了,不想再去要求他一些什麼了。”
雖然對於六梨的這種做法有些不滿,但是既然柳迴風已經開口這般說了,所以一心順着他的林聽雨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樂意。
“還有一件事情……”正當林聽雨打算詢問另一件事情的時候,柳迴風卻是率先開口,她便把想說得話又咽了下去,“怎麼了?”
“這次,我見到了紫崖。”柳迴風低沉的聲音讓林聽雨一愣,“紫崖姐姐?”
“就是她”,柳迴風又想起了兩人見面時的那種無奈,“只是我並沒有和她說這些事情。”
林聽雨心中也是明白,若是沒有宇文瑤光當年的那件事情,說不定柳迴風和紫崖也許還能走到一起,但是經過了那件事情,傷害了宇文瑤光的正是紫崖所在門派崑崙的掌門,這樣一來,兩人之間的這層隔閡是怎麼也沒有辦法消去了,單看柳迴風這十年來的表現就可知一般。
“那,紫崖姐姐她還好嗎?”林聽雨認識紫崖早在宇文瑤光之前,她對紫崖一直都是當作自己姐姐一般的存在,若說這個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除去柳迴風之外就首推紫崖了。柳迴風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把見到紫崖的消息告訴了她。
“和十年之前並無多大區別,若是她知道你現在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應該也會很高興的吧……”柳迴風有些意興闌珊,擺了擺手說道,“那就這樣吧,今天晚上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啓程。”
“迴風……”聽到林聽雨的呼喚,柳迴風停下腳步,“還有什麼事情嗎?”
林聽雨有些猶豫地問道,“明天,那個綵鳳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聽到林聽雨的這句話,柳迴風有些驚訝,“嗯,我答應了孔璋,讓她和我們一起行動,怎麼了,你不願意?”
林聽雨紅着臉說道,“既然你都答應了,我自然也沒有意見了。”言下之意自然是不願意綵鳳跟着他們,原本好好的二人世界插進來一個陌生人,任誰都不會開心,更何況這個陌生人偏偏還是和自己的關係十分惡劣。
柳迴風不知道林聽雨和綵鳳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以爲她們之間是單純的性格不合罷了,他自然不會想到兩人之間矛盾的起源竟然是自己。他嘆了口氣說道,“聽雨,關於綵鳳,你就多忍耐一下吧,我的本意也是不願意讓她和我們一起前去,只是受人之託,終人之事,孔璋和青鸞對於你我均有恩,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柳迴風的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聰明如林聽雨自然是知道應該怎麼做,所以便點了點,不再說話,乖巧的轉身離開,爲明天的事情去做準備了。
柳迴風看到林聽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一個人喃喃地說道,“小雨,你對我的感情,我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十年來你對我如何,我自然心中有數,可是現在的我,已經是萬萬再承受不起這份感情了。”
他也轉過身去,一步步的離開,心中卻是無聲的吶喊着,“也許我這一生都沒有辦法想師傅那般灑脫自在,最難消受美人嗯,師傅,若是你能聽到的話,就來教教徒兒到底應該怎麼做吧。”
翌日。
“我們這就要走了嗎?”
龍空山的頂峰,四人正整裝待發,二男二女,正是柳迴風一行四人,孫秀芳自然還是留在龍空山,經過昨晚一夜的滋潤,她整個人都顯得精神無比,柳迴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投向了六梨,卻看到六梨朝他微微一笑,而孫秀芳卻是害羞地低下頭去。他什麼也沒有說,心中卻是有些苦澀。
問話的是綵鳳,她看了看四周,突然心中生出一種不捨的情緒來,雖然只來到了龍空山一天,但是這裡的景色卻是已經讓她留連忘返,比起她長期居住的暗無天日的妖界來說,這裡的確是要好上太多。
“嗯,我們這就出發,秀芳,我把他們送到目的地就回來,乖乖地等着我哦。”
六梨此刻哪裡還有半分魔族的模樣,完全就是一個望着妻子柔情無限的丈夫,而孫秀芳也是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凝神看着六梨,一邊對柳迴風說道,“柳大哥,一路小心,若是事不可爲,不要強求,我想宇文姑娘也不願意看到你爲了她罷生死於度外。”
孫秀芳自然知道,若是真的爲了宇文瑤光,柳迴風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她的勸解也只能是稍盡人事罷了,提到宇文瑤光,也不過是爲了讓她能多一層顧慮,因爲也只有宇文瑤光,才能讓他的心中產生一絲動搖。
柳迴風知道孫秀芳是爲了自己好,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帶着林聽雨,直接御劍而起。於此同時,六梨和綵鳳也振身飛起,六梨回頭朝孫秀芳揮了揮手,眨眼之間,四人就都是不見蹤影。
“竟然飛得這麼快……”孫秀芳有些感慨地說道,自從和六梨走到一起之後,她便再沒了修行的慾望,六梨爲了能讓她和自己一起生活下去,動用了魔族的秘技,把兩人的生命連結在了一起,只要六梨不死,她就能一直活下去。當然,這方式自然就不足爲外人道也,其中的迤邐更是讓她羞於想起。
四人啓程之後便一路西行,柳迴風並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有六梨領路,也不至於迷失了方向。他現在已經可以不用御劍就能飛行,但還是選擇了這種方式,畢竟在內心深處,他依舊是想以人的身份來做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