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哥哥,哥哥,我看不到,你抱我!”

柳迴風牽着小雨,愜意的漫步在西湖邊上。剛纔看到李強的神色時,柳迴風就有知道他一定遇到了比較重要的事情,不欲打擾李強的正事,和他打了聲招呼就帶着小雨先行離開,牽着她一邊聽那遊人閒聊着西湖的景觀,一邊漫無目的前進着。

而五毒獸,哦,不,現在應該叫小雨,自從曾被人抓住過之後,由於心裡產生了“人類大部分都是壞蛋”這樣的心理,在人界一向都是儘量往人少偏僻處去。可她天生又是一個愛熱鬧的性子,否則那日也不會因爲實在耐不住寂寞,跑到杭州城內觀看街頭賣藝而被陳磊盯上了。

但現在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放心的依靠在柳迴風身上的她,在見到如此盛況下焉能不興奮。雖說緊緊抓着柳迴風的手,但一雙眼睛卻好奇地轉來轉去,目光所到之處,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新鮮,讓她應接不暇,只恨一雙眼睛不夠用,巴不得多生出一出眼睛把這一切都慢慢看個夠。

柳迴風注意到離自己正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書生,正手舞足蹈地向他的同伴解釋着他們路過每一處景觀的歷史。看到他博學多識的樣子,柳迴風就索性把他們幾人當做了免費的嚮導,一直跟在這幾人身後。

又前行了一陣,日頭漸漸升到行人的正上方,此時遊人也是越來越多,被柳迴風牽着的小雨就只能看到一雙又一雙的人腿,有粗的,有細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就是沒有小孩的。她左右望望,卻失望的發現這裡竟是一個小孩也沒有,幾人結伴的不是年齡相若的青年男子,就是那一對一對相依而行的情侶,甚至還有不少年輕少女,嘰嘰喳喳,鶯聲燕語。

看到柳迴風一點也沒有覺悟,小雨這才嘟起小嘴嚷了起來。

一聽小雨說要自己抱她,柳迴風會心的一笑,他早就看到小雨的嘴角掛起了油瓶,女孩子就是喜歡撒嬌。想到這裡,柳迴風彎下腰來,就在彎腰的一剎那間,柳迴風看到了一雙雙的長腿,頓時明白了小雨並不是撒嬌,也許,人們已經習慣了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卻忘記了有的時候應當換個位置思考問題。

當柳迴風抱起小雨的時候,她的臉上馬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柳迴風颳了她的小鼻子一下,“這下開心了?”

“嗯!哥哥對我最好了!”

對於現在的小雨來說,柳迴風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她心想,“我要一直跟哥哥在一起,不過,聽說女孩子只有成親了才能和男孩子在一起,哼,管他呢,只要能在一起就行,成親不就是磕個頭嘛,可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就不能叫他哥哥了?”

柳迴風可不知道小丫頭的心裡已經打起了算盤,自己的身份已經悄然被改變了,他依舊悠閒地跟在那幾人身後,聽那書生正說到精彩處:

“這裡就是斷橋了,它位於白堤東端。相傳在唐朝,斷橋就已建成,《題杭州孤山寺》詩中就有“斷橋”一詞:

樓臺聳碧岑,一徑入湖心。

不雨山長潤,無雲水自陰。

斷橋荒蘚澀,空院落花深。

猶憶西窗月,鐘聲在北林。

只聽這“斷橋荒蘚澀”一句,就知那斷橋原是一座苔蘚斑駁的古老平板石橋,經百年修整,方有了今天的模樣。”

他身旁幾人均對他不凡的才學感到欽佩,紛紛讚道:

“陸離兄當真是學貫古今,才華非凡,這等美景,也只有和陸離兄在一起,方知其味,假使我等獨自前來,不免就有些慚愧了。”

“正是正是,聽陸離兄一說,方知這斷橋竟還有如此來歷,我剛纔看起來也是味同嚼蠟,聽陸離兄這樣一說,恰如那醍醐灌頂,真是不虛此行啊,哈哈哈!”

那幾人走走停停,倒也頗爲悠閒,柳迴風聽着這幾人的話也點了點頭,看來這個書生的確是有些見識的,不過……

就在此時,柳迴風聽到一聲輕哼,此人雖是有意壓低了聲音,但就是這聲輕哼所流露出的那種不屑還是讓柳迴風注意到了。只是這聲音實在太輕,除了柳迴風之外,竟無一人聽到,而柳迴風也沒有辦法確定聲音是從何處發出,只聽那聲音輕柔,似是女子。

正思量間,陸離此時的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方纔幾人的讚美,令陸離不禁有些飄飄然,他神秘一笑,對周圍幾人說道:

“要說這斷橋,此時美則美矣,卻還說不上奇,你們可知,在何時的斷橋才能真正冠以一奇字?”

這時候,他的說話聲漸漸大了起來,因此不光是和他同行之人,就是那其他遊人,也被他吸引過來。看到衆人目光中的好奇,陸離頓時感到極大的滿足,他刷的一聲揮開摺扇,上面寫着四個字“杭州陸氏”,使勁扇了兩下,擺出了一個自認爲最爲瀟灑的模樣,咳嗽一聲,才緩緩說道:

“大雪初霽,雪殘未滿,看似有些殘山剩水的荒澀感覺。杭州地處江南,每年雪期短促,大雪天更是罕見,可一旦雪花飄落,那便是和常景迥然不同的雪湖勝況。那時候,站在寶石山向斷橋方向望去,低矮的橋面在漫天瑞雪裡似是已經斷掉,景韻非常幽深,那纔是真正的奇啊!”

衆人聽到這裡皆嘖嘖稱奇,只聽他又道:

“諸位也許不知,在十八年前的杭州發生了一件奇事。那一年,杭州天降百年不遇的罕見大雪,西湖水竟然凝結成冰,可見那年天氣之奇。聽家父曾說,那一年的斷橋,纔可以真正稱得上斷橋殘雪四字,那景緻,那風光,唉,可惜吾輩不能一覽此中奧秘,真是可惜啊可惜!”

柳迴風聽到這裡,突然一下子醒悟過來,這個叫陸離的書生口中所說的大雪,十八年前的杭州大雪,指的不正是他被蕭別離撿到的那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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