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魔龍阻水少 業火燒影月
傾波族全軍壓上,不可匹敵的戰力,宛如摧枯拉朽,瞬間擊潰厲鮫族的防禦。數十萬人如待宰的羔羊,被巨大的魔法陣籠罩其中。藍冰水少怒火翻滾,仇恨壓過了理智,極招籠罩了生死,唯有雷霆一擊,要索滅族之恨。就在岩漿即將噴涌的當口,忽然,巨大的龍息從儋撒切龍口中噴出,霎時地動山搖,海底世界如同白晝!轟然巨響,龍息灌入海藏深處,那硬生生將火舌壓下,表面蓋上了一層堅實的黑色礁岩。“嗯?儋撒切龍你……”水少猛然回身,迎面而來卻是一招神龍擺尾,力發萬鈞。“放肆!”夢比赫鬧然一怒,雙魚洗天杖應手而楊,力擋來者。毫無懸念的答案,兩強勢均力敵的同時,更引發周圍大海暴亂,一片混沌迷濛!儋撒切龍嘶鳴一聲,肋下四條鉤爪連接着鎖鏈飛射而出,如同四隻手臂,狠狠抓住了魔法陣四角。“吼!”又是一聲龍吟,卻暗藏強烈的聲波,在水中劇烈鳴顫。傾波族人猛然感覺五臟六腑陣痛難當,霎時無法阻擋怒龍的動作!隨着龍翼扇水借力,整座陣法連同陣法下的海底岩層開始騰空了。“你做什麼!”水少驚怒之極,舉手便是鬼神退避的不世名招,“三光開,天爲日,地爲月,人爲星,天絕無盡葬!”光芒激射而出,直衝怒龍胸口。不料儋撒切龍胸口的金屬護罩猛然開啓,盡數吸納來者魔能。“吼!”水少的絕招被重組轉化,變作無數牢籠,從龍嘴中吐出。“啊!”“可惡!”“少主救我!”……生生驚叫,竟是傾波族族人無一錯漏,全被困所在了牢籠之中。水少無奈。族人可比仇人更加重要啊!忙着解除魔法禁錮,來不及追趕。怒龍便帶着那整整數十萬人從他的眼皮底下奪路而走。“星芒這是你的主意嗎?爲什麼!爲什麼呀!可恨啊!”多少年來,夢比赫第一次怨怒難當,俯身一拳猛砸海底。頓時怒浪滔天,海潮倒灌陸地。遠在千里之外的我,此刻卻是心痛又苦惱。無論厲鮫族身上多少罪業,水少如果造下這麼大的殺孽,那對他的修行無意識滅頂之災。但是夢比赫顯然不能瞭解我的苦心。心知追不上儋撒切龍的速度,安頓好族人之後,他立刻駕雲朝着紫金帝國疾飛而來。
昏暗的牢籠,沉寂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當光芒一縷縷透入的時候,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恐懼。彷彿黑暗中的老鼠,本能躲閃着光明的照耀一樣,地牢中的貴族子弟們驚慌失措,在尖叫與慘叫中亂作一團。影月千江花白了頭髮,瘦骨嶙峋,如同一具殭屍一般,沉寂在角落當中,一動也不動。
“影月老爺子,我們又見面了。”我緩緩開口,手指一點點佛摸着周圍有些潮溼的石壁,“住在這個地方,還真是委屈了您老人家呢!”“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見到你這樣的神明。”影月千江緩緩開口,不帶起伏的話語,彷彿冰冷的河水一樣沒有波紋,“如果你想在我這個卑賤的凡人面前炫耀你的高貴,那你的確成功了。你還可以去外面,那裡有更多你虔誠的信徒。”“大膽!你敢這麼和哥哥說話!看我不……”“璇兒!”我沉聲道,“先和你姐姐們出去。”“可是哥哥,他……”“出去吧。”我揮手道,“晨曦,把牢門打開。然後你們去最底層的密室,把傲月家萬年的收藏當中的金銀都搬到外面去吧。”“是。”蘭兒心知我有更重要的事,打開了牢門之後,便拉着姐妹們悄然退開。影月千江單人的鐵牢之中,我緩緩走入,在一堆乾草鋪排的牀墊上坐下,看着如老僧垂釣一般蹲坐在角落的老者,無言沉默。
沉默,持續了許久。影月千江卻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因爲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沒有殺意和憤怒,甚至看不到一丁點兒感情的波動,這種徹骨的冷讓他恐懼。“你……我的記得你三叔說過,不會讓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要讓我在無知中帶着不甘死去,是嗎?”影月千江蒼老如同幹樹皮一樣的手輕輕拍着自己的胸口,“可是你居然留下了我的命,還親自來見我。我知道,我不會死了,而且還能獲得更好。呵呵,因爲你這樣的存在,不屑於折磨一個殺都懶得殺的凡人。神的尊嚴啊!”說完,他面如沉水,原本空洞的眼中卻閃爍着難以掩飾的忐忑與驚懼,偷偷打量着我。是的,他在賭,賭我的意圖。“呵呵,論輩分,我改成你一生前輩。至少這一世,影月大人能陪我玩這麼久,也算是功德無量了。”我微微一笑,一揮手,眼前頓時沏上了一壺好茶,“來吧。你現在的身體,恐怕喝不了酒吧。”“你……你沏茶給……給我?”影月千江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俊美無雙的少年行雲流水的沏茶動作,讓他的找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其美感。“我不想殺你,不是因爲影月這個姓氏,而是因爲你這個人。”“我?哈!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出賣自己的主上,害死了自己的十萬大軍,徹頭徹尾,被人在掌中玩弄了二十年,連我都看不起我自己,沒想到……哈!”影月千江無比的自嘲,端過茶杯一飲而盡,幾天下來幾乎快要冒煙的喉嚨這才只覺甘霖流淌,再一次找回了久違的活着的感覺。“你說的倒是實話。”我玩賞着手中的茶杯,冷冷問道:“影月千江,你可知罪嗎?”“知罪。我還有什麼不知罪的呢?”老頭子走到一邊,好似脫了力氣,坐在了乾草堆上,苦笑道,“和傲月家作對,和你作對,這罪過夠我死一萬次的了。”“除了這些呢?”我冷聲再問,“現在,我可不站在傲月家的立場。你如果能夠明白自己的錯誤,並且改過自新,用後半生恕罪,我還是可以考慮讓你走出這陰暗恐怖的牢籠。”“真的?”影月千江有些不可置信。我悠哉悠哉的坐在一邊,端着茶碗抿着香茶:“慢慢想吧。”
不過,我的確高估了這個傢伙的智商。或者說,在這個世界,貴族階層由於當了上萬年的蛀蟲,關於反思這方面的智商早已經趨近於零了。影月千江哪怕是老謀深算,要他算計別人,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要他想想自己哪些地方做錯了,他居然一點兒也找不出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身體早就有些脫水的影月千江沒能流出冷汗,而是牙齒打顫、面色發白地看着我哆嗦,看得我都感覺後脊樑骨有些發麻。“想到沒有?”我皺眉道,“難道你覺得自己這些年做的事兒都正大光明?”“我……”“哼!不知道懺悔的人,如何能夠有仁愛之心。”我冷聲道,“想不出來,就一輩子呆在這裡吧!”“我……請……請賜教!”他明顯還不死心,惶恐的模樣,真好像我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般。“哦?你居然讓我賜教?哼哼!好啊!好極了!”我冷聲一喝,茶杯瞬間在他的跟前化成了粉碎,“影月千江,有本事待會兒你可別撞牆!”說着,我取出一本書側,上面“惡貫滿盈”明晃晃四個大字,看得人心驚!我翻開書頁,冷笑道:“哼哼,*擄掠,你做的太多,我就不一一敘述。接下來這些,你自己聽着!”
“十二年前,剋扣軍糧,非法獲利一億兩千萬金幣,犧牲將士七千多人。你記得嗎?”“啊?這……”他是真的不記得了。這件事,他得意了好久。因爲那支部隊是他的政敵的。這在他看來是一件巨大的榮耀。當他掌控了帝國軍權之後,甚至不止一次拿出來炫耀。怎麼回事罪責呢?在這個強者爲尊的世界,弱肉強食,不是最基本的法則嗎?“十年前,你爲了攻擊政敵,隨便杜撰了一個罪名,就把人家一家老小余口人送上死路。不知道那三個襁褓中的娃娃的哭聲,有沒有讓你做噩夢呢?”“我……沒……不不不我……”“哼哼!我清楚的記得,也是十年前。當初你拿着一本小冊子來找我爺爺,告訴他這些名冊上的人都是你的心腹,要我爺爺壓下他們謊報軍工的事。我爺爺沒有同意。一個月後,你居然將和我爺爺交好的朝臣暗殺了兩位數。哼哼,當中可是有七名功勳卓著的封疆大吏啊!老爺子不會忘了吧?”“你……我……嗨!嗨!”“還有呢!這一樁樁一條條,我都給你記在這《惡貫滿盈錄》上。七年前,你以次充好,用白膠代替封面蜂膠修建防禦工事。一斤白膠價值多少?一斤毒水蜂蜂膠有價值幾何啊?你還本該築在堅硬的山巔之上的工事建在了平緩的山腰上。這一來一去,竟然少築造了七十里之多呀!那個雨夜,倒塌的工事造成的山崩泥石流葬送了山下五個村莊六萬多人的性命。老爺子有沒有聽到惡鬼哀嚎夜哭的聲音啊?”“有!有!我真的……真的……真的懺悔了!我後來真的後悔了呀!你相信我!求求你大發慈悲相信我吧!”看着這個在眼前磕頭如搗蒜的傢伙,我強壓怒火喝道:“懺悔?知錯?那筆錢你僅僅揮霍了半年,可有一分拿來施捨給窮人的?像你這種利慾薰心、陰險殘毒的小人,也敢和我說‘知錯’!我該把你交給那些難民,讓他們處置你!”“饒命!饒命啊!”影月千江這才嚇得半死,匍匐在地渾身像是篩子一樣亂顫,嘴脣都貼着骯髒的泥土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相反,我會好好的重用你的。”我陰陰一笑,讓他從靈魂到肉ti全都像是掉入了冰窟一般。“不!不!我不要出去了!你走!你走啊!我在這兒一輩子!不要出去了!”“這可由不得你了。”我緩緩端起茶壺,輕輕將茶水倒在地上,頓時地面彷彿被點燃,赤紅色的火焰熊熊而起。“你……你給我吃了什麼?啊!啊!”猛然驚醒,腹中卻如同千斤烈火炙烤五臟百骸。頓時他的每一個毛孔,包括眼窩口鼻,都開始冒出火花。他的皮膚開始泛黑,捲曲,然後脫落,然而血肉卻不會損傷。這就是業火懲罰罪惡的力量。他整個人就像是被刮掉了魚鱗的魚,在岸邊垂死掙扎,痛苦不可言喻。這就是我爲什麼叫妻子們離開的原因。血淋淋恐怖的景象,實在不適合剛剛進入蜜月期的她們開看啊!
“啊!啊!殺了我!啊!”看着眼前慘叫地滿地翻滾的人,我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默然哂笑:“剛纔,我已經給了你機會。如果你有一點點的懺悔之心,那我會給你機會,讓你的靈魂能夠有來世輪迴。可是現在,爲你的罪惡與無知付出代價吧!”“你……你到底要什麼?啊!”“要什麼?我要你的靈魂償罪來!闡提問道!”話音一落,我的掌心白光閃爍,開啓了空間之門。輪迴武鬥聖場,闡提問道,照看世間最骯髒的污穢。“恐怕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能比你更合適呢!掌握着巨大的權利,意味着同等的惡性,你造成的惡果,遠超其他的貴族。在光明與黑暗之中,好好享受地獄的樂趣吧。”話音一落,信仰種子從空間中源源不斷的飛出,依附在他赤luo的血肉之上,如同再貼上一層閃光的肌膚。可是這一層肌膚卻是滾燙無比,讓人好像在沸水中洗澡一般,求死不能!“闡提問道,可以激發內中人的戰意。信仰種子,本質上是信仰爭奪的原始動力。在闡提問道的催化下,產生彼此吞噬的本能。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孕化,成爲一股只知道殺戮與爭鬥的光明能量,會與你的身體滋養的業火彼此交戰,形成兩個世界完美的共生體。鬼手所需要的要素,這一回就完成了。”我喃喃自語一聲,默然轉身,任由背後的人緩緩失去掙扎的力氣與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