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劍聖獲新生 太子攻匈奴
沉寂無聲的劍鏡,空無玄奧的世界,閉目而坐的劍者,手中,是仍舊緊握的殘劍。兩個巨大的“劍”字,構成了這個世界的天地。空間之內,瀰漫着黃沙萬里。虛空傳來的聲響,無端而起的劍鳴,迴盪在無瑕劍鏡之內。忽然,異空的深處,傳來了輕慢沉重的踏步聲,伴隨着劍鳴聲,一步一聲,一步一印,留下長長地足跡。
“劍是什麼?”來者迷離的身影,背劍而行得神秘劍客,問出了最熟悉卻也最玄奧的問題。陷入冥想的劍聖,憑藉本能的劍意,低聲應道:“道。”“道是什麼?”“自然。”“自然是什麼?”“衆生的生命。”“你的劍爲何存在?”“證道護生。”“如何護生?”“殺。”“殺何人?”“背棄蒼生之輩。”“天棄了劍,汝如何說?”“天本無情,無情生至情。他棄我,我不自棄。”“劍棄了汝,汝如何說?”“劍本無情,無情生至情。他棄我,我不自棄。”“蒼生棄了汝,汝如何說?”“蒼生有情,有情生無情。他棄我,我不自棄。”“道棄了蒼生,汝如何說?”“大道至公,棄蒼生者,天也!道本至情,我自求之。至情無情,生死爲道。證劍之路,逆天護生!再問天,天莫敢棄劍。再問劍,劍莫敢棄我。在問蒼生,蒼生明道而我不棄。”劍聖語畢,驟然,華光四射,無邊劍鏡之內,是領悟極致的劍意,碎裂混沌,剖判寰宇!
“妙哉!”不顧四周縱橫的劍氣,不染塵土飛揚的煙雲,移行在神秘劍鏡之內的神秘劍客繼續着朝聖般的路途,“天護蒼生,你的劍,證天道而護生;天棄蒼生,你的劍,逆天道而護生。順天逆天,輪迴之間,無間地獄,舍心無悔。真正的聖行劍者,你準備好了嗎?”“我自是劍。劍,隨時可以出鞘,只要有該殺之人!”劍聖語已畢,周遭的世界應聲而破。萬里風沙,再現磐隱神宮護生劍陣。摧拉狂馳,無雙無瑕的利刃,破開了空間與時間!神秘劍客,自漫天煙塵之中走出,步入金光萬丈的劍陣之內,透體而過的劍氣,居然難傷分毫。隨之,他背後利刃出鞘,無端之式,竟然不比柳生弱上半分!“你既然由此覺悟,我再陪你,走完這最後的路程。自今已後,柳生劍影脫胎換骨,人間無存靜夜神兵!”劍化沖天火星,疾射而上。入目的,竟然是那失去了劍柄的摧折靜夜!而方纔背劍之人,煙消雲散,乃是靜夜劍之意志的幻化!進而,劍鏡之內,最最驚人的一幕出現了!靜夜的劍刃,鋒利無瑕的寒芒,對着劍聖的身體疾射而入!
白光過後,是煙塵散盡,金芒消逝。恢復平靜的劍鏡之內,只餘一人依然端坐,穩若泰山。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南柯一夢,與這個世界一般虛無。恍若經歷了無數歲月漫長的光陰,柳生劍影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驟然之間,深邃的瞳孔之中,隱隱有劍光迸射!端坐在蒲團上的身影,雙足踏上大地的一刻,周圍的空間,發生了莫名的震顫!隨即,柳生伸出手掌,掌心之內,居然逐漸長出了一口神兵利刃。“我爲劍,劍爲我,靜夜爲骨肉,蒼生爲劍心,逆天證道,染血護生!”語一出,空間破碎。彷彿水鏡破裂,噌然作響。再過一瞬,眼前的一切盡歸於虛幻。萬里黃沙的劍鏡,悟道證道逆道的聖地,盛行逆天的起點,哪裡還留有分毫?餘下的,不過一間廂房,以及房中神智恢復的人。推門而出,照耀雙目的陽光,這般聖潔溫暖。日光下,劍聖伸出的掌中,反射着光芒的利刃,再一次縮回體內。
“無瑕的劍心,無瑕的劍骨,靜夜出世的目的終於達到了。”眼前,從一陣虛幻現實交織的空間內走出的人,乃是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存在。“道尊。”柳生露出淡淡的笑意,飄逸未有束起的長髮,散亂在肩頭,更顯超逸風度,“你早就知道了?”“應該說,從你復活,今天的事,也就在我的預料之中了。你會怪我嗎?”柳生閉目,淡然地轉過頭:“呵呵,其實我要的,不過是對劍更深的理解。至於其他的,不重要。不過唯一可惜的是,爲什麼趙雲裳能夠這樣輕易地悟道我現在的境界?”我搖頭道:“錯了。她的理解,遠遠比不上你。後來者居上,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嗯?”“雲裳她不過是爲了成爲我的妻子而逆天。從根本上說,她並沒有理解逆天最本質的含義。柳生劍影,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要離開了。”淡淡一句,他永遠不會違逆自己的心。想到什麼便去做,而非屈就於我,即使我是輪迴之主。“去哪裡?”“回西蜀。”“記得帶上樓無痕。”“嗯。”
劍聖離開了,而這一場風波的餘波卻還沒有結束。凌子虛身體與靈魂皆遭重創,此刻生死不知地躺在牀上。韓非等人日夜守護,終於穩住了傷勢。待到我幫助柳生脫胎換骨回來,便齊齊跑來求助。我微微詫異道:“芳兒沒有出手嗎?”素清泓苦嘆道:“聖女大人說,沒有您的意見,不敢擅自做主。”“嗯!她倒是謹慎。”我點頭道,“你們也不用埋怨芳兒。凌子虛妄圖以吞噬靈魂的方式來修煉,幸好沒有成功,纔沒有喪失大道下一線生機。這次的孽報,我先前沒有出手,芳兒不敢妄自相助,都是擔心他災厄未滿,留下更多的後患。那樣的話,很可能喪生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整個道家一脈。”元宗急道:“大人,那現在呢?”我應道:“本來他無有生還的希望。不過在生死存亡的瞬間,他與妖孽同歸於盡的精神給他化解了災劫。很好!很好!”幾人聞言大喜,齊齊拜道:“還望聖童大人出手相救。”我點了點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玉葫蘆:“嗯。這一葫蘆丹藥,拿去泡開給他喝下,然後將葫蘆碾碎,將碎屑和着無根之水調勻冰成冰片,敷在他的天靈,丹田和心臟處,三日便可復生了。”“多謝大人!”元宗謝道,“卻不知好友可以恢復到什麼樣的程度?他現在功力散盡,恐怕……”我搖手道:“區區百十年功力,看不開這些,汪修大道。”“聖童恕罪,元宗着相了。”我揮手道:“去吧。”“是!”
幾人離開,我露出玩味卻慈愛的笑容,問:“身後的那隻小老鼠,還準備躲到什麼時候呢?”果然,背後的樹叢一陣抖動,落塵飛身而來,一團雪白,直撞到我的懷中。“爹親!落塵想你了!”“啊呀呀,這可真是大新聞啊!”我想將她放下,不料這個丫頭四肢死死鉤住我的身體,怎麼也不離開。我笑道:“讓我來猜猜吧。嗯……那個管中邪的事,處理的很好。你想要什麼獎勵?”“嗯!”落塵狠狠搖了搖小腦袋。“哦?不是嗎?那是想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想讓我給你弄到手?”“嗯!”還是搖頭。“哦我知道了。”我輕輕拍了拍女兒可愛的腦袋,坐到一邊,“肯定是誰由惹你生氣了。你想要整誰?”“嗯!”落塵頓時氣惱了,小腦袋使勁兒晃着,不滿地嘟着小嘴。漸漸出現的絕色姿容,在這個年紀更多的是清秀的可愛,格外惹人疼惜。就在我摸不着頭腦的時候,無禍以金色神猴形態在樹叢間飛縱而來,落到了對面的大柳樹上,嘻哈哈笑道:“師姐是想情郎了!那個政太子都沒有見她一面,便匆匆離開去了,什麼也沒對她說。哈哈!”落塵的小臉頓時緋紅,一下子從我身上跳下來,撿起地上一個熟透了落地的果子狠狠砸上去。無禍輕輕鬆鬆就接了個正着,美美咬上一口:“哈哈,師姐,好吃好吃,多來幾個吧。”“你個臭猴子!”落塵氣道,“我不理你!”言罷,丫頭一臉期待地望着我,撒嬌道:“爹親!落塵想出去玩玩。你就讓我去吧。”我聞言笑着眨了眨眼:“我可沒阻止你啊!你怎麼不自己去呢?”“哼!”落塵哀求道,“爹親,朱兒孃親不准我去。我身上被她下了禁制,根本出不去。您就幫個幫我吧!”“哈哈,她是太疼你了,不願意你看到戰爭中數萬生靈血流成河的場面。”“我就要去!就要去!”落塵拉着我的袖子嚷道,“爹親要是不同意,落塵就去芳兒孃親那裡去哭。嗚嗚……”我頓時啞然失笑。可是耳邊卻傳來無禍戲謔的笑聲:“師姐是看紅樓劍閣月歸心宮主陪着她的心上人出遠門,受不了了吧?哈哈哈……啊呀!”還在幸災樂禍的無禍只覺得腳下一空,從五六米高的樹枝上一個倒栽蔥,摔得七葷八素,腦袋都陷到地裡去了。我看着猴子的慘狀,苦笑一聲:“去,可以!但是我要陪你去。你絕對不準亂來。”“恩恩!”小丫頭興奮嚷道,“落塵最乖了!最乖了!從來不搗亂!從來不傷人!”那便趴在地上的無禍本來高高翹起的尾巴頓時也垂了下去。
沒有準備坐騎,我與落塵以及千尋一傷駕着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出發了。在烏家後山中無所事事了好久的獨角獸再一次派上了用場。我們三人彷彿尾巴一樣遠遠地掛在整個軍隊後面,準備好好看看政兒的表現。遠征匈奴,這是人皇與軍神兩個身份重合之前,政兒最大手筆的一次用兵了。十萬大軍,遍身的黑甲,整整齊齊地列着方正前進,所過之處,煞氣沖天。
“報太子!火雲仙子!”傳令官走進帥帳抱拳道,“斥候在我軍後面發現了可疑人員!”善柔露出一絲詫異看向政兒,等他決斷。不料政兒猛然合上手中的書冊:“什麼‘太子’‘仙子’?在這軍中在,只有主帥與軍師!明白了嗎?”“是!”那將官猛然跪到了地上,“稟報主帥,軍師,我軍後方發現了一輛可疑的馬車,尾隨在我軍後面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經過觀察,他們似乎從沒有離開的意思。”“哦?”善柔奇道,“什麼樣的馬車?有什麼特別的標誌嗎?”那士兵猶豫片刻,擡頭偷偷望了一眼面前的主帥,“據探子回報,那三匹馬的頭上似乎戴了角一樣的裝飾。”“長角的馬?”政兒與善柔驚呼一聲,對視之中卻是瞭然。“小人也覺得奇怪。”那傳令官道,“他們似乎是從咸陽方向來的。”“果然!”政兒與善柔心頭一笑,交換了一個眼神。善柔揮手道:“傳令下去,時刻關注,但是不要有任何招惹他們的行爲。否則,軍法處置!”“是!”士兵退下,善柔起身將一副地圖攤到了政兒面前:“這次,我全聽你的安排。既然他想要親自看看你的表現,我如何能搶先呢?”“兩日後,便會到達匈奴境內。”政兒仔細看着桌上的地圖,“如果地圖沒有錯,那麼這些我們雙方的遭遇戰會在這五個地方中的一個。”“嗯?”善柔看着圖上的記號,微微點了點頭,“騎兵作爲先鋒,確實如此。可是五處險地,你該如何做呢?”政兒微微一笑,右手習慣性的按在臉頰上,彷彿要推動面上的白瓷面具,“只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妙!”善柔驚呼道,“連我也沒有想到!”“嘿嘿。”政兒得意地一笑,“我還是第一次與異族交手呢!真有點興奮,感覺就像上次打到韓國首都一樣。”善柔白了一眼眼前正在翹尾巴的傢伙:“你可不要太得意了!匈奴體內流着一絲巫族血脈,雖然早已經淡的沒有什麼力量了,但是他們的身體素質卻高於我們的將士。更關鍵的,匈奴的騎兵,聚散迅速,來去無蹤,你有辦法嗎?”“哼哼,早有準備!”政兒捲起地圖笑道,“這次,我把打掃戰場的任務交給師孃你。這可是好差事啊!可以收戰利品的。”善柔翻了翻白眼:“這沒一點破爛就把我打發了?那你怎麼不讓我去抄匈奴的王庭?那纔是賺錢的差事。爲什麼輪不到我?”“啊呀!”政兒尷尬一笑,“我這不是給歸心準備一些零花錢嗎?可別以爲只有老師知道疼媳婦。”善柔沒好氣地揮了揮手:“你啊,還是在這裡好好一個人想想戰略吧。這次我不想動腦子。我去找歸心了。”“恭送師孃!”政兒假裝正經地道了一聲,隨即轉身失笑,再一次回到座位上,端起茶碗,苦笑道,“有餚無酒,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