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聖童歸趙國 軍神陷重圍
久別的烏家,再一次踏上這溫馨美妙的人間樂土,我深深迷醉於眼前一日一換的奇景妙質,還有,靜靜守候着我歸來的佳人。眼前,仙霞繚繞,碧雲悠揚,仙樂蕩波,紫氣傳香,這座坐落於邯鄲之外的府宅,早已經成爲世間最最神秘,也是最最傳奇的仙府。後人有詩爲證。詩曰:“三千紛擾不解愁,一會因緣聚還休。金童玉女臨亂世,明聖天宮攝星斗。鳴蟬飲露棲碧木,仙人把酒醉瓊樓。亭臺聳峙雲遮闌,清波微蕩芳落幽。龍驤鯤羽雕欄柱,鳳冠霞帔紫雲綬。珠玉星辰染孤徑,翡翠月華鋪重綢。丹巖怪石麒麟臥,峭壁險峰玄鶴謳。錦鯉浮波爭相躍,青鳥銜枝巧探眸。瑤草奇花長春色,丹青墨寶滿畫軸。仙娥顧盼亂秋水,皓腕微露搖扁舟。行處踏劍御風起,靜時撫琴隨性遊。輕歌笑靨點凌波,巧妝妙步舞廣袖。朝朝歡笑笑長生,夜夜華宴宴天壽。卻見人間瑤池府,更勝九天山不周。”
緩步踏入,蠶娘和嫣嫣正在下棋,綵鳳仙子手中捧着一方精帕正一筆一劃地勾描着。不遠處地花叢之中,牡丹吐蕊,芍藥爭芳,風姿絕麗的朱姬醉臥其中,輕羅小扇已然落入邊上的小溪,與落英一起潺潺流淌着,卻在一顆青石的阻隔下止住了前行。芳兒那十名玉霄衛,也解下了腰間的長劍,換下了戰鬥時的勁裝,亦是滿身綾羅,或手託花籃,或泛舟湖上,玩的不亦樂乎。我與芳兒等人悄悄走來,那些尚在嬉笑的女孩見到我們剛要行禮,便被芳兒一個眼神止住。走到朱兒姐姐的身邊,看到她醉人的憨然美態,我不由失笑,輕輕一點身邊的一株桃樹,滿樹的嫩紅翩然而起,片片落下,給沉睡的佳人蓋上了一層薄毯。“夫君,各位妹妹。”綵鳳走上前,爲了不打擾花叢中的美夢,她只能抑制着滿腔的柔情,以最緊的擁抱和無言的淚水訴說相思。良久,綵鳳才止住了眼淚,依偎在我懷中一起走到石桌前的棋局邊上。不得不說,蠶娘真的很有天分。雖然出身農家,可是進了烏家之後,琴棋書畫上的造詣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足可以和浸*於此十幾年的嫣嫣相比。只見她秀眉微蹙,兩隻纖纖蔥指夾着棋子貼在白嫩的下顎上,時而目視着棋盤上龍爭虎鬥的混亂之處,時而又掃向邊角早已被廢棄的尺寸之地,遲遲不落。這一局棋的棋勢明顯是嫣嫣主導的。看這殘局,雖然到了兵戎相見,殺機四伏的最後關頭,可是每一枚棋子合乎道法,順其自然,竟有着脫俗自然,潔雅無瑕的氣息傳來。看樣子應該是嫣嫣觀看李園修煉劍聖的劍法,從中體悟而來的吧。不過,大道五十,天演四十九,天道缺一,生機也就在殘局之中醞釀。蠶娘雖然處在劣勢,卻憑着這一線生機苦苦支撐,戰況難分上下。兩人的心神已然沉入其中,加上我收斂了所有的氣息,兒女竟然連我們圍攏在自己身邊都不知道。“夫君,你說誰會贏呢?”玉霄衛身後的款款走來的趙妮輕聲問道。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觀棋不語真君子。”“哦。”妮兒怏怏退下,繼續關注着棋局。局勢已然到了正面交鋒的時刻。再落子,驚風起雨,乾坤逆亂。
宛若這棋局一般,內藏穹宇。風雲天下之間,亦是四起刀兵!除了秦燕之外的五國紛紛欲趁此良機招攬這足以使歷史的天平傾斜的傳奇。因爲這次的謠言的源頭便是咸陽,五國國主相信,這次的事可能便是神教爲了除去叛亂的軍神而故意搞出來的。這樣的傳奇若是暗殺,那神教堵不住悠悠衆口。只有讓他不容於天下,才能將之名正言順地毀掉!因爲當時聖童就在咸陽,若非叛亂屬實,誰敢在神教眼皮底下玩這樣的陰招呢?由此可見,秦國,定然軍神的老巢,神教一定在那裡發現了他的罪證,否則早在邯鄲把他幹掉了!可以想象,咸陽是怎樣的天羅地網,等着軍神去鑽呢!所以,即使現在秦國對軍神的事表示沉默,甚至有示好招攬的意思的時候,他們是那樣嗤之以鼻。而燕國,天風白秀會給軍神機會嗎?當然了,不是沒有人懷疑這一切是神教與軍神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可是以神教的實力,這樣的大費周章毫無必要。所以,以前者可能性居多。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紅樓劍閣閣主趙雲裳違逆聖童的意思,私自放軍神前往秦國,那麼以宮主趙雲裳聖童妻子的身份與紅樓不可估測的實力,那咸陽是不是還會是龍潭虎穴就真的很難說了!如此,原本埋伏在趙國四周等着勸降軍神的人馬紛紛合兵一處,非常有默契的推選天風白秀爲首領,在雲蕩山之下設下了十面埋伏,截殺軍神!
雲蕩山,人馬林立,旌旗飄揚,凜冽的殺氣,似乎即將見證一代神話的隕落。層層屏障,步步殺機,六國聯軍背後,軍神的八千人馬已然被困在了“驚天水澗”之內!即使軍神身具仙法,可以御風越過韓魏兩國,可是要想在這裡接手軍隊,也就必須面對聯軍的阻截。這也是這八千子弟兵沒有被滅的原因之一。除了本身戰鬥力強悍難以短時間之內擊敗之外,就是要他們充當誘餌。這支軍隊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即使好久沒有再次縱橫沙場,可是集結之時百里之內煞氣四散,草木枯折的壯觀景象仍然嚇壞了不少人紛紛躲到了燕軍身後。可是,這支部隊饒是這般的忠誠,在變成誘餌的那一刻居然無一人爲主自盡,卻讓六國費解。其實,軍神在這些子弟兵第一次獲勝之時便對他們說過:“可戰死,不可自盡!無論如何的險境,若你們要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我的忠誠,那真是枉費了我的教誨!”此刻,燕國神機營一馬當先,天風白秀,白衣白甲,駿馬銀槍,傲立於萬軍之前,等着這位無數次交鋒的對手。
勁風掃過,百草摧折,密林深處,一道冷冷的身影飛奔疾馳,來如疾電,去若旋風,留下殘影道道。忽然,他步履一滯,身形一頓,擡頭,精緻的白瓷面具在幽暗的光芒下反射出殘缺的光亮。看着遠處飄揚的旗幟,升騰的煙雲,軍神冷冷一笑,手一推,一張巨大的立體地圖憑空懸浮在身前:“好計策!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滿山的旌旗看似人馬無數,實則都是虛招。看似安全的幾條小路上,應該纔有真正的伏擊。天風白秀,我們好好玩玩!”他收回地圖,腳下連踏七星步伐,隨即,背後躍出五名一模一樣的分身,向着五個不同的方向飛身而去。
與此同時,嫣嫣蠶孃的棋局也已經終了,兩女梨花帶雨地坐在我懷中,一起透過一面水鏡觀看着政兒的一舉一動。田鳳看着鏡中人的表演,喜道:“政兒太聰明瞭!如此,那就可以引開各國的人馬。”“遠非如此!”善柔微微搖頭,“若只是這樣的計策,他便不是軍神了!”果然,突然間每一軍的主帥都向天風白秀回報發現了軍神的蹤跡,一時間各路人馬蠢蠢欲動,雖是目的相同,誰不想親手了結這一個神話呢?於是,不顧天風白秀按兵不動的計策,各路人馬都派出蹲守大營的本國精銳前去追趕。只有燕國神機營留在大營待命。天風白秀死死盯着地圖,隨即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引開各路聯軍容易,可是之後你要如何呢?我神機營親自把守各個要塞。你插翅難飛!沒有軍隊,我看你該如何帶這八千龍刃出驚天水澗!我便在這兒安心的等,等你的本尊現身!哈哈哈……”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軍神分身一路狂奔,樹影攢動,陰風翻揚,箭矢與刀劍交錯之聲不絕於耳,乃是林中一場又一場的圍殺!身影腳步不曾有一絲退縮,流水險古,蒼松古柏,每過一處皆是狼藉遍地,每一次圍剿居然盡是無功而返。而五路大軍最後竟是圍攏聚集,被引往一處!天風白秀冷眼相觀,身前的地圖只上,五個箭頭急急匯聚,所來的方向,竟是聯軍大營!“你要的究竟是什麼?”天風白秀雙拳緊握,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奇觀,“聯軍歸位,此處,乃是無間地獄!你,想死嗎?”萬般不解,萬般難測,爲何軍神大費周章,最後會迴歸原點?爲何原本應該突圍的本尊,竟是不見蹤影?難以抑制的驚惶與恐懼襲上心頭,天風白秀死死看着地圖上的每一個細節,“此處,乃是龍刃集結之後暫時的駐紮之處。地勢極好,有天險可守,更是周圍幾條路的咽喉所在。可是現在,他們卻在……‘驚天水澗’?雖是易守難攻,可這裡無疑是一處絕地。怪哉!怪哉!那時我大軍尚未開動,龍刃不是望風而逃的,而是……不好!”驟然的驚顫,天風白秀心跳幾乎停止,一掌擊碎眼前的地圖,掌風落下,直透地表之下丈餘。煙塵散去,驟見縫隙之中透出了一抹奪目的光芒!
“哈哈哈……果然如此!”天風白秀厲聲喝道:“來人!”“上將軍!有何吩咐?”衝入帳內的副將問道。天風白秀急道:“立刻傳令,蹲守大營的所有人馬離開大營,在周邊的山中埋伏,蹲守各處的神機營全部抽調回防!快!”“是!”副將匆忙離去。天風白秀冷笑道:“軍神,好計策!你早就料到你的人馬再次集結會遇到我,也料到我會選在此處紮營,於是命人在此地地下留下符咒,想要我大營之人全部葬身於此!然後,你再不費吹灰之力從我的屍體上取走帥令,騙開周圍的關卡,救出你的人馬?你最大的目的,是要除掉我嗎?妙妙妙!如此兵行險招,膽識氣魄,不愧是我最大的對手!不過,你還是棋差一招啊!哈哈哈……”
五支人馬急急圍攏,飄揚的旌旗之下,赫然發現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之後,回到的目的地,居然是自己出發的大營!“可惡!”“混蛋!”“我們被耍了!”“該死的!白白死了那麼多兄弟!”……頓時叫罵之聲四起,各路聯軍怒火中燒,心中的矛頭,除了指向軍神,還有就是唯一沒有損失的燕軍。可是,誰也沒有看出,那軍營四周不知何時流淌起了一道道淡綠色的煙霧,惑人心神幻聲也被數千人的叫罵聲淹沒了。此時,他們何嘗知道,如今眼前的不僅是一座空營,更是一座亡靈之城!對面山崖之上,天風白秀冷眼相觀,帶着毫無留情地眼神喃喃自語:“想要屠神,終究是要有代價的!”
果然,陣法中央,氣流驟亂,陰風習習,殺氣漫漫,方一踏入,士兵只覺無邊寒意自腳下升騰而起,透徹骨髓,隨即,血脈翻騰,心血倒轉,綠煙升起籠罩全營地之際,每個人的神智剎那之間混亂了!“殺!殺!殺!”含殺之聲,由原本的喃喃的低吼,瞬間轉爲數千人撕心裂肺的咆哮!幻陣!迷陣!亦或是殺陣!總之所有士兵眼前的已不再是同伴,而是獵物!身心完全被吞噬的時刻,只有鮮血的浸染才能帶來快感!一時間,五路人馬自相踐踏,血流成河,死者不計其數!天風白秀暗暗心驚,冷汗不由滴落:“好狠的人!好很的陣!恐怕我功力大增,也抵擋不住吧!你在林中周旋,每到一處陣法的節點,便殺十餘人。一來二去,足足三百五十六人的鮮血開啓的殺陣,好厲害!好厲害!”
良久,綠霧散去,殺聲漸止,在山峰之上望去,只見遍地血肉,斷肢殘臂,宛若人間地獄,駭然限於眼前!就在山頂衆人強自壓住心中的顫意與腹內的翻滾,緊握刀兵,凝神以待之時,驀然,之間樹林之中,一條藍色的身影凜然現身,徑自往破敗的大營中央走去。大營之中,一具認不清面容的屍體穿着上將軍天風白秀一樣的銀白戰袍倒落一旁。銀鎧已然被浸紅。冷冷一笑,來人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從翻倒的桌下,撿起了染血的令牌。“天風白秀,你,敗了!”眼見着這一幕,山頂之上的燕軍各個駭然!一人之力,如此小的範圍,從五國大軍聯手圍剿之中,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軍神之名,當之無愧!
天風白秀冷眼而視,他身邊的副將急道:“上將軍,何不現在……”“嗯!我自有分寸。沒理由他不留手。他這個人啊……”果然,在出營之後,樹林之中竟然又出現一名軍神。接過分身手中的令牌,他冷冷一笑:“死光了嗎?”“一個不剩。無有埋伏!”說完,分身頹然道下,化爲塵泥。軍神面具下的嘴角微揚:“哼哼!果然不出我所料!”
軍神手握令牌欲要轉身,孰料就在此刻,破空一箭,以雷霆萬鈞之勢,避無可避,呼嘯而降。與此同時,周圍殺聲四起,兵甲如怒江奔涌,漫山遍野而來!千般算計,看似萬無一失的軍神,這次真的陷入重圍,在劫難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