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玄元大陸、中央京畿、森嚴皇城。
京畿、還是那座普天下最大的城池,大秦朝命脈核心。
失了九州都統支持,並不代表這座龐然的戰爭、行政機器就會癱瘓。
實際上,把京畿建的幾乎相當於半個州那麼大,光綿延的城牆,就有幾十萬裡。
說不得,初代始皇,已經對分封制統治方式,有了衆叛倒戈的覺悟。
相信,有着小六道的存在,憑藉京畿一地,在始皇預料中,九州齊反的局面,亦是指日便可鎮壓。
興許他唯一料錯的,就是這世間,當真有能收走、融合地墓意志的變態存在。
在小六道系統癱瘓後,大秦立世數萬年不倒的根基,已經坍塌。
如今的大秦朝,人脈凋零的皇族,僅是憑藉着一座堅城、千萬雄兵,在苟延殘喘。
當然,按照京畿的財力、人力、物力,殘喘上幾千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一切,想來同始皇,也沒什麼關係了。
本來,有着小六道的存在,始皇終歸會於隔世即位,做那千秋萬載大帝。雖說新生帝皇,未必還記得前世,終歸是他本源不是?
而如今,原本帝皇、加上其後順位繼承人,全都被嬴莫殺了個乾淨。始皇的本源魂魄,也不知投胎到了何地...
不要懷疑,嬴莫絕對不可能是始皇轉世,這非但從他無法修行功法能夠看出。他本人,亦非常清楚,轉世來歷之‘私’密...
這秘密,在嬴姓本族男丁被他殺光後,已經不那麼重要。
當然,興許恰是由於此秘,天生才智非凡的他,纔會被原本守護嬴氏的地墓意志排斥,以致先天經脈阻塞。誰又知道呢?他瞞得了所有人,卻瞞不得天地。
森嚴的皇城中,經過一番斥資、大力重建,輝煌更甚往昔。
雖然沒了地墓,風雨會在皇城的磚瓦上留下歲月的痕跡,這種歷史的鑑證,才更符合某些人的審美,不是嗎?
至少安逸於後殿,左擁右抱的嬴莫,對於此時境況,非常滿意、相當滿意。
最令他滿意的,是終於推倒了頭上壓着的一座大山。這種輕鬆,是不曾經歷過壓迫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在京畿這一畝三分地,他嬴莫就是天!對於武道的熱情,終得修煉的喜悅,也不能壓制心底享受‘欲’望的膨脹。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真個樂享其成,誰還管得那些。
至於劍洗心...讓嬴莫最滿意的就是劍洗心。對方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世俗定義,超過了凡人所能感受壓力的極限。
倘若你的下屬比你強、強許多,那麼你會有極大危機感。倘若你的下屬已經強到、一種令你仰望、都無法看清的層次。似乎連天生不凡的你,都認定,那廝是個妖孽,那麼你還會嫉妒嗎?
二者根本不在同一層面,有所‘交’集,就是本身的運氣。
嬴莫不擔心劍洗心會竊取皇位,因爲他根本就不屑,唾手可得之物,有甚好吝惜。嬴莫亦不擔心劍洗心會竊取皇族御用功法,實際上、那本喚作什麼來着...連名字都被嬴莫忘掉的東西,在劍洗心傳授過他一套長生武技後,已經被扔到了寶庫最深處。
當見識過魚躍龍‘門’的異象,目睹潛龍昇天,嬴莫的視野,早已經不侷限於凡人所見...
“嚶嚀,吾皇,您真壞...真壞...咯咯咯...別這樣...好癢...好癢...”
“哈哈哈,小寶貝們,別跑,來、來,朕餵你們喝牛‘奶’...”
“咯咯咯咯咯...”
“哎呦...嬴皇...別‘摸’了...求您別‘摸’了...”
“哼哼...朕賜爾聖指,汝豈敢抗拒...”
“咯咯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當劍洗心來到禁宮,御‘花’園內。
他聽見的便是從內殿傳出,如是肆無忌憚的‘淫’*聲‘浪’*語。
劍洗心倒不怎麼排斥,亦或者出現忠臣勃然大怒的情節。
嬴磐秉‘性’如何,是否勤於政事,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或者,他唯一有一丁點關心的,便是所傳對方武道修爲進度如何。當然,也只是一點點關心...
這倒不是劍洗心教的不夠盡心,實際上,嬴磐並不清楚,自己平日所學,完全是劍洗心畢生修爲‘精’華。
決定去做一件十死無生的事,和那刻意躲在深山老林裡的褚茗二人不同。在斬殺楚影,滅掉對方元魂之後,劍洗心才忽然覺得空虛,搜遍回憶,找到了唯一值得去努力的方向。
當然,秉‘性’淡漠的劍洗心,並沒有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嬴莫。甚至,即便把對方當成衣鉢傳人,日裡的表現,也和過去一樣。
促使劍洗心做出這種決定的,除了時間所迫,嬴莫在解開身體封印限制後,表現出的非凡資質,亦是理由之一。更重要,對方日益漸漸放開的言行舉止,叫劍洗心回憶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過去。
他猜想,嬴莫應該和他,有着類似的來歷!
同樣來自——本界投影之地!!!
一切的一切,導致瞭如今的局面。而劍洗心,對於傳承,比起合格的師傅,顯然太散漫了一點。他秉‘性’,豈又是刻板之人?
“一字並肩王、天下兵馬大元帥,劍洗心覲見吾皇!”
守‘門’太監,昏昏‘欲’睡,在劍洗心到來的一瞬,忽然一個‘激’靈,被某股氣勢所懾,猛然驚醒。
他稍稍愣神,這才發現漠然朝着後殿行來的劍洗心,急忙熟練的行了個諾兒,唱起通報之詞。
至於劍洗心不請自來,倒是未曾令那內‘侍’詫異、不滿。且不提嬴莫三令五申、屬於劍洗心的特權。單單對方居於先皇常駐偏殿一點,就能看出劍洗心在京畿的地位!
天下兵馬大元帥、一字並肩王,都不足描述十一!
鶯燕歡笑立刻停止,甚至藉着超卓聽力,劍洗心還能清晰捕捉殿後傳出悉悉索索急促的穿衣動靜。
半盞茶的功夫,待到一陣輕盈步伐遠去,嬴莫那日益威嚴、有力的聲音這才響起。
殿‘門’亦是適時大開。
“哈哈哈!先生、劍先生,您終於出關了,本皇正好有個武道上的問題想要請教...”
兩扇十丈高的金‘玉’龍‘門’隆隆摩擦着地面軌跡,機簧背後,也不知多少力士在地下賣力工作。
陽光照入殿內,映出嬴莫龍行虎步的身影。只看他滿面紅光,興趣盎然的樣子。想來,倘若來者不是劍洗心,這廝必然要怒火中燒一番。沒人喜歡、在自己興致正濃時,被人忽然打斷...
“呵呵,我輩武道‘精’粹,皆在一心一劍。於槍術,古有嫪毐者‘精’擅,我這一脈,可沒什麼合歡大*法供你修煉。”
親暱的拍了拍嬴莫肩膀,而後掃了掃對方下身。言下之意,無非對方所謂武道問題,不過是託詞。只怕忙於開枝散葉之事,纔是正經...
十年來,自從將所學悉數傳授,劍洗心心中,已經初步認可了嬴莫徒兒的身份。當然,這在明面並未確立,甚至嬴莫自個兒都不清楚。是故纔有今日,他顯得親暱、甚至反常的開起了玩笑。
嬴莫先是一愣,而後才尷尬的苦笑起來,訥訥無言。
實際上,他心中尚在驚疑,劍洗心今日的反常。
劍洗心又是何人,武道至強、心思通靈的人物。他當然看出了嬴莫的疑‘惑’,示意對方免去俗套,而後徑自率先,步入內殿。
嬴莫只得跟上,隨着二人深入,殿‘門’無聲閉合...
“先生...您這是...”
嬴莫看着桌上,一柄出鞘,流光溢彩的‘波’‘浪’形長劍。
劍刃‘精’光森寒,看着就讓人顫慄,似乎隱隱連空氣都能凍結,端是一柄好劍。
這時,四周燈火幽幽,劍洗心表情森冷,二人又是獨處。
若非十年感情,嬴莫心裡都要犯起嘀咕。
“贈你的。”
劍洗心淡淡一笑,很滿意嬴莫並未生出什麼異樣。可想而知,他十年的努力並非沒有半點效果,不經意間,這便宜徒弟對自己亦很有些信任。雖然這對他而言並無意義,未必不能,在臨行之際,試上一試。
也許,是一種惡趣味作祟...
“這...”
寶劍贈英雄,劍洗心的舉動,叫嬴莫更糊塗了。倘若是他的臣子‘私’下進貢,那還好說,世人皆知嬴莫愛美、尚武。如此巴結,恰是投其所好。劍洗心如此,未免耐人尋味,更像是一種...託付。
嬴莫伸手,將劍徹底從鞘中拔出。
“鏘”的一聲,寒光印的滿室生輝!
“好劍!”
不禁低呼,長劍入手,嬴莫才感覺,這劍彷彿是爲他量身定做。不論樣式、長度、重量、乃至手感,絕對一等一級‘棒’!
看着在那挽着劍‘花’,愛不釋手的嬴莫,劍洗心滿意頷首。
終歸不負了、自己一番心意。
“我要走了...”
等到嬴莫興致稍褪,劍洗心這才淡然出言。
嬴莫又愣,神‘色’數變,十息後才恢復平靜,沉默着歸劍入鞘。
這時,他所有喜悅,不論魚水之歡、或者獵寶之樂,統統消失。只剩下心中早已預料的...淡淡失落。
從一開始,清楚兩人間不同地位,嬴莫就知道,劍洗心終歸要離開。
他,就像那已經化成神龍的錦鯉一樣,不屬於紅塵。
“可要...可要爲先生準備些什麼...”
沒有多問、甚或者加以挽留。嬴莫清楚、劍洗心決定的事,不會改變。
只是,他不曾想到,縱然有所預料,心中失落還是這般沉重。這已經不僅僅麾下少掉重量級大神坐鎮的損失、進而導致失望,更多是一種知己離去的神傷...
他曉得,從今日起,便真個成了、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
“不用。”
簡單的二字,化作兩人間最後的告別。最終,劍洗心沒有將嬴莫得到自己全部傳承的事,告訴對方。
翌日,他便無聲離去。
偏殿,除了園裡一座孤墳,空冢年年有人祭拜,不曾留下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