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諾頓館,路明非的臥室裡。
路明非揉着額角從牀上坐起來,臉上的表情相當複雜。 шшш¸ тTk án¸ ¢ ○
準確地說,他現在很有負罪感,滿心都是負罪感,感覺自己都快被負罪感壓垮了——他居然在夢裡和小天女做了那種事!
他居然在夢裡對小天女有那種想法!
有那麼一瞬間,路明非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猥瑣,他居然會對自己最好的異性朋友有那種念頭。
就算真的要做那種夢,他也該是夢到自己的“正牌女友”零比較合理吧。
不過……從某種角度上講,他確實是夢到了零。
在夢境的後半段,不知道爲什麼,夢裡真的出現了零,只是比較特殊的是……零是觀衆。
還是被綁起來強制觀看的那種觀衆。
從這個角度看,顯得他好像更加陰暗猥瑣了。
蘇曉檣拿着煎鏟,用煎鏟柄的末端敲了一下路明非手背:“先去洗手!洗完再吃!”
“我餓了嘛,先讓我吃兩口,我吃完就就去洗!”路明非道。
路明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夢裡他和蘇曉檣做的事可遠不止是接吻——甚至可以說,在那個夢中那座貝奧武夫族地的浴池裡,他跟蘇曉檣做過了的事情,就是當初那座浴池裡貝奧武夫家族的女孩們想要跟他做的事情。
蘇曉檣扎着簡單的馬尾,穿着居家的圍裙,背影婀娜,雖然身爲十八歲的少女,她的曲線明顯還有些青澀,但纖細的腰肢依舊勾勒出女孩綽約的風姿。
蘇曉檣循聲回頭,看向門口的路明非,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做飯時產生的熱氣所導致,她的臉頰看起來比平時更加紅潤。
他現在都還能回憶起夢裡和蘇曉檣在水中緊緊相擁時,那曼妙的觸感,令人心跳加速的溫度,驚人的柔軟,耳邊溼潤的呢喃細語……
路明非看了一眼在廚房另一個角落裡的餐具盒:“太遠了,不想動。”
走到燃氣竈旁邊,路明非才看到蘇曉檣原來是在煎蛋,而在燃氣竈旁邊的桌面上,三個“品”字形擺放的銀製餐盤上,已經各自放好了一份煎培根,其中一個盤子裡的明顯要多出許多,一看就是給他這個屋子裡唯一的男生準備的。
“沒什麼,”剛剛還對面前的好兄弟起了非分之想的路明非有點慌亂,“我就是……就是……醒得早了,有點餓,來廚房找吃的!對,找吃的!”
而反過來說,如果夢裡出現了記憶中並不“存在”的素材,那麼大腦要麼選一些相近的素材來取代,要麼跳過,要麼乾脆直接結束這個夢——說來慚愧,他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那種會令人臉紅心跳的夢,但都是到了開始親密的時候夢就進行不下去了,路明非估計就是因爲自己記憶裡沒有相關素材。
但從廚房裡飄的香氣來看,蘇曉檣應該已經在裡面忙活了有一會兒了。
冷靜下來後,真正令路明非感到不解的是,夢中的素材其實是人的各種記憶碎片扭曲拼接而產生的,說白了,人在夢裡出現的一切事物都是記憶的二次加工。
“那就去拿叉子或者筷子。”蘇曉檣道。
我一定是瘋了……路明非面無表情地心想道。
“啪啪——”
停下!不能再想下去了!繼續想下去的話自己就真的是猥瑣的變態了!
“你用髒爪子碰了我的鏟子,我還怎麼拿?”蘇曉檣一臉嫌棄。
如果是平時,他不會有什麼想法,偏偏今天他剛剛做了那樣的夢,此刻蘇曉檣一道白眼甩過來,他居然愣是從裡面看出了某種動人心絃的風情。
他路明非身爲一個身體和思想都很健康的十八歲青少年,在青春期做一些比較“成熟”的夢,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路明非愣了一下。
路明非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打斷自己的回憶,用力之大讓他下意識地低呼一聲。
不等路明非說話,鬼使神差地,她下意識用煎鏟挑起一片培根,遞到路明非嘴邊:“張嘴,不許碰到鏟子,知道嗎?”
用一種比較獨特的方式形容,就是“渲染模塊遇到素材丟失而導致系統崩潰”。
當然,雖說曲線還未完全褪去青澀,但昨晚夢她面似桃花時,依舊有着令人一眼沉淪進去的嫵媚……
這就很不科學了!
就算前不久零跟他接吻時,在他的記憶裡補充了關於“接吻”部分的素材,讓他在夢裡和蘇曉檣接吻時有足夠真實的感受,但……接吻後面的部分爲什麼也還是這麼真實?
“再等等吧,還沒好呢,”蘇曉檣一隻手拿着鍋鏟,另一隻手擡起來,把額前散落的一縷長髮別在耳後,白了路明非一眼,“誰讓你起那麼早的。”
“要不你把煎鏟借我一下?我鏟兩片培根吃,保證只要培根,嘴絕對不碰到鏟子!”路明非道。
至於爲什麼只聞到味道他就能確認廚房裡的人是蘇曉檣不是零……零做的俄式菜在氣味上相當有特色,如果是零在做早餐,他一下子就能聞出來。
雖然也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說法,但絕大多數時候,夢裡發生的事,和人白天的想法並沒有什麼關聯。
但今天的夢就不一樣了——他在夢裡和小天女完完整整地走完了整個流程不說,而且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夢境不僅順暢完美地運行了下來,而且還相當真實,甚至到現在睡醒了,他都能回憶起夢境裡的每一處細節。
不過轉念一想,路明非很快就釋懷了——夢不過只是人不受控制的大腦活動而已,夢的經歷比較“複雜”,只能說明做夢的時候他的大腦比較活躍而已,並不能代表什麼。
路明非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慌忙穿衣服起牀,走出臥室。
“路明非?你幹嘛呢?”蘇曉檣一臉納悶地看着路明非。
“這不是已經有做好的了嗎,小天女我先來一塊啊!”路明非向着自己盤子裡的培根伸出爪子。
沿着鋪了羊毛地毯的樓梯下樓,路明非剛剛走到一樓,就聞到了從廚房裡飄出來的食物香氣。
那部分內容真實簡直到不科學啊!
“懶死你得了!”蘇曉檣無語。
比如小天女、零、貝奧武夫族地裡的大浴池,還有小天女不穿衣服的樣子,都是切實存在於他記憶裡的,會出現在夢裡不足爲奇。
路明非走進廚房,在燃氣竈前忙碌高挑的背影一看就是蘇曉檣——零在燃氣竈前的時候,路明非總覺得她應該踩個小板凳才比較方便。
咦?
路明非有些驚訝,他剛剛看了一下表,或許是因爲做夢的關係,自己比往常早醒了半個小時左右,而通常這個時間蘇曉檣應該纔剛剛睡醒而已。
路明非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叼起鏟子上培根延伸出來的一角。
蘇曉檣拿着鏟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還好路明非叼得穩,要不然培根就掉了。
叼着培根,路明非剛想吐槽蘇曉檣,就意識到蘇曉檣似乎是在盯着門口看。
路明非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透過打開的廚房門,正好能看到樓梯下,零正穿着睡衣,望着這裡。
路明非突然意識到,剛剛他跟蘇曉檣的舉動,好像稍微那麼一丁點的曖昧,而且……是當着他名義上的女朋友的面。
“早……早上好啊,零。”蘇曉檣目光遊移,朝零打招呼。
零點點頭:“早上好,曉檣。”
路明非看着零,突然感覺好像不太對——雖然零的表情乍一看和平時區別不大,但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處了一段時間,路明非隱約也能察覺到一點零的細微變化,比如現在,他總覺得零好像有點沒精神的樣子。
試探着問道:“零?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零搖頭。
“可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點沒精神?”路明非問道。
“因爲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噩夢。”零用盡可能淡定的語氣與表情說出這句話,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先後從路明非和蘇曉檣的身上看了一下。
“你居然會被噩夢嚇到?!”路明非一臉驚訝。
“是很可怕的噩夢。”零道。
“到底是什麼夢,居然能把伱嚇成這樣?”路明非一臉好奇。
零沉默了幾秒,搖頭:“我不想說。”
雖然還是很好奇,但零不想說,路明非也不好逼她。
……
因爲零精神不太好的緣故,今天餐桌上路明非和蘇曉檣都沒怎麼說話,三個人安靜地吃完了早飯。
旋即路明非就拎着電腦出門去裝備部了——絕境病毒的改良工作還是他在負責,目前雖然也有些進展和收穫,但離真正完成還有段距離。
當然,依裝備部的意思,根本沒必要改良,現在的絕境病毒壓根就沒有缺點,直接拿到戰場上就能用了。
對於這羣喪心病狂的精神病,路明非的看法是,跟他們一比,連貝奧武夫家族都顯得有點溫情脈脈了。 打個比方,如果發現某個小鎮或者城市裡有一條隱藏起來的龍類,執行部的作風是暗中監視龍類,等到其離開人類密集的地方,出現在比較荒涼之處,纔會讓專員動手屠龍,如果龍類遲遲不移動,至少也要將周圍的居民儘可能疏散再開始戰鬥,儘量降低無辜的傷亡。
如果是貝奧武夫家族,那拎起武器就已經開幹了,會不會傷及無辜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他們連自己的命都不怎麼在乎,豈會在乎區區羣衆的傷亡?
而如果做決定的是裝備部……這幫吊人的方案大概率會是扔幾顆鍊金改造的導彈過去進行飽和式轟炸,過後還得找校董會報銷導彈費。
……
深夜,坐在自己臥室的辦公椅上,路明非打開筆記本電腦,一點點整理修改自己最近的關於絕境病毒的實驗日誌。
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路明非道。
蘇曉檣推門走進來,端着一盤已經削皮、切塊處理好的水果:“都十點半了還在工作?你這個大一新生怎麼過得跟社畜似的?”
“不一樣,有的社畜能工作到晚上十二點半……”路明非一邊吐槽一邊轉頭看向蘇曉檣,差點咬到舌頭。
走進來的蘇曉檣似乎剛剛洗過澡,頭髮溼漉漉的披散下來,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吊帶睡裙,細細的肩帶絲毫遮不住雪白圓潤的肩頭和玲瓏纖細的鎖骨,甚至還能看到她肩頭沾着幾顆似乎是沒有擦淨的水珠。
漂亮的臉蛋不施粉黛,卻依舊完美無瑕,清麗的眸子在燈光下像是掩上了一層霧氣。
“小天女你怎麼……怎麼……穿成這樣?”路明非大驚失色。
“我要睡覺了啊,洗完澡換上睡裙不是很正常嗎?”蘇曉檣微微歪頭。
“你就不能換件別的睡衣?”路明非眼角抽動。
之前和蘇曉檣住在一起時,雖然她也會穿着睡衣在自己面前亂晃,但睡衣從來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最多也就是露出小腿和小臂而已。
當然,女孩現在的衣服也沒什麼不得體的,該遮住的地方都好好擋住了,只是……路明非昨晚才夢到了那種場景,現在乍然間看到這種打扮的蘇曉檣,夢裡的回憶涌上來,頓時有些不敢看她。
“咦?路明非……”蘇曉檣眯起好看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路明非,“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害羞?”路明非因爲心虛而下意識地聲調上揚,“我害什麼羞?”
“不害羞的話,你倒是看我啊,把臉轉過去幹什麼?”蘇曉檣壞笑着湊上前,把果盤放在桌子上,伸手扳着路明非的頭,讓他正面直視自己,一臉嘲諷地看着他,“證明給我看啊。”
路明非一咬牙,目不轉睛地盯着蘇曉檣,目光如同X光掃秒一樣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來回往復地看。
屋子裡安靜了將近一分鐘,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纏繞在一起。
直到某一刻,蘇曉檣鬆開路明非的頭,後退幾步,臉蛋微紅地瞪着他:“看什麼看?耍流氓啊!”
路明非一副見到了鬼的表情:“姑奶奶!剛纔逼我看的是你,現在罵我耍流氓的也是你!你纔是真流氓吧!”
“啊……我讓你看的嗎?”蘇曉檣愣了一下,“好像是哦。”
“你最近是不是上課壓力太大了?”路明非伸出手掌在蘇曉檣面前晃了晃。
“要你管!”蘇曉檣朝着路明非齜牙。
路明非一臉無辜。
“嗯……姑且就當是剛剛的道歉吧,你把眼睛閉上,我給你個驚喜。”蘇曉檣目光微動道。
“什麼驚喜?”一般問着,路明非已經閉上了眼睛,“是最新款的高達模型嗎?你藏哪了?”
“不是哦,下次再送你高達吧,這次的禮物嘛……”蘇曉檣的聲音越來越柔,卻越飄越近,女孩清雅的香氣籠罩了路明非,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鼻子和嘴脣上。
“喂喂喂……”路明非整個人都僵硬了,“你這是什麼禮物啊……你這禮物正經嗎?”
路明非話音剛落,就有什麼東西貼在了他的嘴脣上,涼涼的,軟軟的,又被女孩溫熱甜膩的呼吸裹挾着。
路明非心跳都彷彿漏了半拍。
冰涼柔軟的東西在路明非的嘴脣上輕輕地蹭着,路明非心中無數個念頭翻涌?
是小天女的嘴脣?她在親我?爲什麼?對了,我應該是又做一樣的夢了吧……
念及至此,路明非睜開眼睛,要在夢裡進行昨晚就進行過的下一步,卻發現面前的畫面,和他想象的夢中畫面……有些出入。
蘇曉檣的臉是湊在他近前沒錯,但她的嘴脣並沒有湊在自己臉上,而是離自己還有幾公分,微微撅起來,朝着自己吹氣。
而貼在他嘴脣上的,其實是一瓣精心剝掉了白色絲絡的橘子——果盤裡還有橘子剩下的部分。
“不是都說讓你閉着眼了嗎?”蘇曉檣向後撤開臉頰,抱怨道,“我還沒餵你吃橘子呢?”
“你管這叫……吃橘子?”路明非額角繃起青筋。
“嗯……”蘇曉檣裝模作樣地沉吟兩秒,把手裡那瓣橘子往果盤裡一丟,整個人如脫繮野兔一般竄出門外,“橘子我留給你了,你自己吃吧!”
門被蘇曉檣關上,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路明非:……
……
蘇曉檣的臥室裡。
蘇曉檣躺在牀上,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臉——如果枕頭是溼的,那她臉上的溫度估計足夠讓枕頭飄起蒸汽了。
“嗚——”枕頭裡傳出蘇曉檣的悲鳴,“完蛋啦,我是怎麼想的,怎麼會突然做出那種事呀……”
不知過了多久,沉浸在羞恥中的蘇曉檣漸漸睡着,無形的精神力波動如昨夜一般向着兩側延伸出去。
……
路明非的夢境中。
躺在貝奧武夫家族的浴池裡,路明非總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
身姿曼妙的少女汲水而來,帶着絕世的嫵媚。
“小天女?又是你?”路明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什麼又?”蘇曉檣柔柔地問道,尾音上翹,格外勾人。
“沒什麼……”夢中的路明非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又”。
“你說的‘又’,”蘇曉檣趴在路明非懷裡,“是指這樣嗎?”
路明非熟練地攬住蘇曉檣的腰肢,熟練地進行下一步。
“等等,”蘇曉檣按住路明非的手,“你是什麼色中餓鬼嗎?要在浴池裡做這種事?”
路明非有點尷尬。
“我們去臥室吧。”蘇曉檣輕笑。
“臥室在哪?”路明非一愣。
“我們不就在臥室裡嗎?”蘇曉檣撩起一律髮絲別在耳後。
不知何時,他們兩個已經從古希臘風格的浴池裡出現在了一間同樣是古希臘風格的奢華臥室裡,相擁在天鵝絨的被子上,身上沒有沾着一粒水珠。
也沒有沾着別的東西。
“等等……”蘇曉檣又一次阻止了路明非,“還差一個人……”
個子略矮,但身材比例完美的少女面無表情地走進來,雙手託着一個銀質托盤,托盤上緩緩燃燒着紫色的香薰。
零走到牀邊,站定在牀頭,香薰燃燒升起淡淡的煙氣如輕紗般將路明非和蘇曉檣籠罩,散發出一種甜膩馥郁的芬芳,旋即傳出少年女少綿綿悠長的聲音。
……
零的臥室中。
零躺在牀上,懷中緊緊抱着自己的老舊玩具熊,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時不時顫動一下,似乎是在做什麼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