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私家車在急拐彎的時候與一輛大巴車相撞,巴士上共計13位乘客,輕傷5名,傷重骨折4名,需要緊急搶救4名,私家車車主傷重昏迷,隨同搶救患者一同送往搶救室。
顧初趕到醫院的時候,目光所及都是車禍家屬,哭天搶地此起彼伏。迅速換好手術服進了手術室後,其他外科大夫們全都到了,這場車禍同時要處理五臺搶救手術,今天請假的大夫們無一例外都被緊急叫回了醫院。顧初算是最後一個到,沒辦法,她已經拼盡全力了,人命關天,在接到電話後她一分鐘都不敢耽擱,陸北辰載着她近乎狂奔,甚至連闖了兩個紅燈。
雖是有口罩遮着,但顧初還是明顯感覺到顧啓珉的不悅,她也不好爲自己辯解什麼,醫者父母心,在面對緊急情況的時候就如同打仗,來晚了就是來晚了,戰場上沒那麼多的藉口。但顧啓珉也沒說她什麼,跟其他科室的主任一樣迅速安排了人員分配,顧初接到手的是一名內臟及脊柱、頸椎受損嚴重的患者。
多臺手術同時進行的場面顧初不是沒有經歷過,但這次她是作爲獨立神經外科大夫與其他科室配合還是頭一次,以往她只是作爲助手參與而已,所以如此一來她多少會緊張。很顯然這不大符合規矩,雖說分配給她的任務並不重,而且她很確定自己可以完成。不得不說這次的確太缺人手,其他手術室還佔着神外的大夫,今天上午沒有一個大夫是閒下來的。
搶救中顧初瞥見了筱笑笑,原本打算週一上班的她也提前趕過來幫忙了,她不苟言笑,站在另一處的手術檯上,作爲主刀大夫的她看上去極其冷靜。顧初不經意想起了喬雲霄的話,又看了看顧啓珉,他和筱笑笑沒在一臺手術上,分開進行,他所負責的是私家車車主,聽說傷勢嚴重。
容不得想他們兩個人的事,顧初趕忙投入了緊張的搶救中,手術室裡生死一線,他們都在跟死神搶時間。
手術室外,陸北辰倚窗而站,雙手插兜,幾番摸出煙盒又放了回去。專案組的人也早就趕到了,羅池在外面抽了根菸後進來了,身上還殘留着菸草味。
“昨晚上何奈那傢伙偷着去見一個人。”羅池挨着他,後背靠在牆壁上,“聰明得很,知道我們在監視他,三兩下就把我們的人給甩掉了。”
陸北辰不語,目光盯着手術室上方的指示燈,臉色似平靜又似深沉。
羅池繞過他,站在了窗子前,背對着手術室看窗子外的風景,“昨晚見了人,今早上就出了車禍,還連累了整個巴士的乘客,看上去像極了一場無心的車禍,實際上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你想說什麼。”陸北辰淡淡開口。
羅池轉頭盯着他的側臉,“我沒懷疑你,畢竟,你是最不想看見何奈出事的那個人,但我想,有些事情應該是你知道而我還矇在鼓裡的吧?”
陸北辰風平浪靜,“從何奈嘴裡你們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跟蹤一個人最後連他見了誰你們都不清楚,羅池,作爲朋友我可以安慰你,但作爲工作搭檔我要提醒你該提升你們的團隊作戰能力了。”
“你身邊有個大名鼎鼎的科洛,他的獨立作戰能力怕是更強吧?”羅池始終盯着他,“今天他沒來,他去哪了?”
“回國休假。”陸北辰回答。
羅池聞言略有煩躁,轉過身來,抓了抓頭髮,“你別忘了,咱們纔是同一戰線上的。”
陸北辰的情緒始終像是一碗端平的水,不起絲毫漣漪,“我從沒忘了我的職責,只可惜,你羅大警官的眼睛已經往我身上盯了。”
羅池面色尷尬。
“現在何奈生死未卜,你做不了別的事,只能求神拜佛保佑他能醒過來。”陸北辰淡淡地說。
羅池還要說什麼的時候,陸北深恰巧也趕過來了。在他始終對專案組的人採用三緘其口的對抗方式後,羅池也只好暫停了對他的審問,但明眼人都知道,羅池對陸北深的懷疑心思還沒放下來。
“他怎麼樣了?”陸北深問陸北辰,他看上去很焦急。
何奈在國內沒什麼親人朋友,手機上最頻密的聯繫人就是陸北深,警察打通了陸北深的電話,他這才得知何奈出了車禍。
陸北辰說,“還在裡面搶救。”
陸北深憂心忡忡,眉心緊鎖。他的神情羅池一絲不差地看在眼裡,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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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爭分奪秒。
萬幸的是顧初所負責的患者較比其他人來說不是那麼嚴重,經過一番努力終於穩定住了他的生命體徵。她剛要鬆口氣,就聽有人驚呼一聲,擡眼一看,筱笑笑的口罩上全都是血,有醫生在喊,“顧主任!”
顧啓珉立馬上前,一把推開了筱笑笑,開始爲患者進行緊急搶救。顧初看得清楚,筱笑笑整個人都是呆愣的,呼吸急促。她也馬上衝前幫忙,想不了太多。
那邊又在喊顧啓珉,是私家車主那頭出了狀況,顧啓珉在這邊止住血後對顧初叮囑,“傷者失血過多,馬上通知血庫備血,這邊交給你了。”
兩*離得較近,顧初在接手的時候不經意掃了一眼那位私家車車主,緊跟着頭一忽悠,怎麼會是何奈?
血包送來時傷者又開始大面積失血,顧初跟着幾名外科大夫拼命搶救,傷者一度出現心跳驟停的情況。顧初也上過多次手術檯,也跟着顧啓珉或筱笑笑做過高危手術,但這次,她是頭一次如此接近死亡,傷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也許坐上這輛大巴她是爲了約會,也許她是爲了應聘……總之,她美好的人生纔開始,現如今卻躺在了這裡。
“筱笑笑!”顧初情急之下喊了她的名字。
筱笑笑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幫着顧初一起爲傷者止血。但可惜,傷者的生命體徵越來越弱,幾番電擊後心髒還是停了。
顧初的手套上全都是血,她搖頭,用力去拍傷者的臉,不能死,不能死……又試圖再行電擊,筱笑笑拉住了她,無力地說了句,“沒用了……”
顧初的頭嗡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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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奈的出事令羅池嗅到了某種危機,這是他的職業習慣作祟,而陸北深的到來,像是體現着他對何奈的關心,但實際上羅池清楚,目前對陸北深來說何奈是救世主的角色,誰都可以出事,但何奈不能有事,他來還有其他目的嗎?羅池暫時想不到。
可很快的,羅池意識到陸北深來這裡的其他目的。
就在搶救室裡還在如火如荼的時候,羅池的煙癮又犯了,等抽完了煙回來時,陸北辰還靠在窗子旁站着,像是雕像似的一動不動。羅池本想上前問他要不要來杯咖啡,卻猛地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四處張望了半天,走到同事面前壓低了聲音問,“陸北深呢?”
同事也四處看了看,目光落在了窗子旁,“不是在那嗎?”
“那是陸北辰!”羅池低喝。
同事懵了,很顯然大家只把注意力放在搶救室上,對於陸北辰和陸北深的動向沒怎麼關注。羅池低吼完這一嗓子後發現陸北辰往這邊瞅了一眼,可就這一眼,令羅池突生警覺。
他暗自打量站在窗子前的男人,一激靈。
糟糕!
他哪裡是陸北辰?
真正不見了的是陸北辰,現在站在窗子前的人才是陸北深!
今天這兩兄弟在穿着上大同小異,如果不是西裝褲的顏色差別,羅池很容易發生臉盲。他記得清楚,陸北辰穿了條黑色西裝褲,不遠處的那個,穿着一條深藍色西裝褲。
羅池心一涼,陸北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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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咖啡館裡的人並不多,寥寥客人屈指可數。
晨光如牛奶般柔和,透過滿是常青藤的窗子均勻地闖了進來。一條細白的手臂伸過來,不疾不徐地端起了咖啡杯,手腕上的手錶精緻低奢,彰顯女人身份。
她優雅地品着咖啡,輕輕一抿,,脣間的口紅得到了滋養,卻不曾沾杯。放下杯子,她看了一眼時間,咖啡館的門開了,一串風鈴聲細細入耳,她擡眼,見到迎面而來的高大男子後脣角微揚。
他逆光而來,面色平靜,令她想到了寬闊的海域,不動聲色間卻是最爲危險,從很早以前她就深知,這男人長了一雙毒得不能再毒的雙眼,還有一顆強悍高智商的大腦。
待他坐下後,她輕輕一笑,“我以爲你永遠不會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