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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這次作戰,還是成田連山,甚至埼玉之戰,很明顯是瞄準公主殿下的行動!”
達爾頓站立在總督府的大廳前,恭敬的對坐在前方階梯之上的兩位高貴的皇女彙報情況。
“擒賊先擒王是在戰鬥的常理!”
柯內莉亞平靜的回答,但是內心卻捲起了驚濤駭浪。原本是和尤菲一起,打算聽取達爾頓對名譽布尼塔尼亞人,特派的樞木朱雀的泄密一事進行詢問的,沒想到一開始,卻被這位部下下了一個下馬威。
當然,如果是正直坦蕩人,這個下馬威應該換一種說法。
替主人的安危着想的部下的忠誠意見!
但是對於心虛的人,那就是一記強力的下馬威!
“還有克洛維斯殿下的事情!”
吉爾福德也鄭重的提醒道。
看着兩位得力干將那認真的眼神,以及有足夠事實根據的話,柯內莉亞和尤菲米亞這對氣質迥異,但都美豔無比的皇女不經意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終於還是感覺到了嗎?不,以吉爾福德和達爾頓的智慧,到了這種地步,猜到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但是,快了!
明明纔剛剛相認,一切都還沒有準備好!
“zero與其說是針對布尼塔尼亞本身,不如說是可能是針對布尼塔尼亞皇族的復仇行動……”
“復仇這個詞,可要慎用!吉爾福德!”
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專屬騎士,柯內莉亞也不得不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至於尤菲,她的臉已經低了下去,看着自己高聳的胸部,有些不敢面對兩位忠誠的部下。
“樞木朱雀呢?對他的審問怎麼樣,難道不可能是他和那羣對帝國抱有敵意的eleven對皇族的復仇行動嗎?”
大概是擔心達爾頓和吉爾福德沿着這個猜測繼續下去,柯內莉亞轉移了話題。只是,大概是第一次對部下撒謊,柯內莉亞的語氣雖然嚴厲,但是話題的轉移並不成功。
在她下面,達爾頓幾乎是以針鋒相對的態否認了柯內莉亞的猜測。
“殿下,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樞木朱雀絕對不是泄露情報的人!”
根本不用你的人格擔保,我們也知道,因爲真正泄露情報的人,就是我們!
見到達爾頓竟然挺身而出替朱雀擔保,柯內莉亞和尤菲米亞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沒有人比她們兩個更清楚事實的真相了,但是,即便如此,她們也不得不欺騙這兩個忠誠的部下。
“是嗎!既然這樣,尤菲,以後不要再隨意離開租界了!萬一再發生上次酒店的劫持事件,那就糟了!”
似乎是打算結束這個話題,柯內莉亞對着身邊副座的尤菲關心的提醒了一聲。
“讓殿下擁有一位騎士如何?”
感覺到現在的時機和氣氛都不錯,吉爾福德心中一動,提出了之前和達爾頓商量好的建議。
“騎士?”
聽了姐姐的專屬騎士吉爾福德的一番話,尤菲米婭重複起了那個詞語。
吉爾福德低頭道“是的”。
“如果由尤菲米婭殿下的專屬騎士來當護衛,就可以以他爲中心編制親衛隊了。尤菲米婭殿下是副總督,所以您擁有這一特權。”
這突然的建議像是非常出人意料,從一邊傳來了小聲的呢喃。
“嗯……原來如此。”
“皇姐!”
尤菲米亞猛地扭過頭去,一臉若有所思的姐姐柯內莉亞,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或許是察覺到了尤菲米婭注視自己的目光,柯內莉亞向她走了過去,端正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伸手撫上了她柔軟細膩的面頰,輕輕的摩挲着。
“這確實有必要,尤菲,你也已經這麼大了。”
“可是……”
“當然,我也不會逼你。選擇騎士是每個皇族的權利。是否要行使權力,最後都得由你來決定。不過……”
“……”
“就我個人而言,如果你的身邊有個和我想法相同的人守着我會比較安心。記住這句話吧。”
“……”
想法相同的人!
做了個夢!
夢到了非常年幼的時候,世界平和而精緻,悲傷與痛苦都被充滿了陽光和香氣的景色所包圍。緩緩流逝的時間中,只要能對伸來的溫暖之手露出微笑,就足夠了。
“皇兄。”
好像那時的自己第一次開口說話,說出的就是這兩個字。不是很清楚,每次呼喚皇兄的時候都顯得口齒不清,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了。
或者說,自己能記清楚的只有那個身影。充滿了綠意的離宮庭院中,自己拼命追逐的皇兄的身影。雖然相差了一歲,但如果認真比賽互相追逐的話,自己根本追不上他。可就算是如此,在自己踩到裙摔倒之後,皇兄還是急忙趕到了自己身邊。
“尤菲由我來保護,永遠永遠。”
緊緊擁抱着自己的雙手,這就是整個世界,其他什麼都不需要。
“因爲,尤菲是我最喜歡的小妻啊!”
然後,他就會溫柔的親吻自己,撫摸自己,將自己騎在柔軟的草地上,做各種各樣只有夫婦才能做的事情!那段時光,是尤菲最幸福的日。
只要在那個人身邊,只要被那個人守護着!
所以,有時會這樣想。
爲什麼,自己會變得這樣貪婪呢。
一個被守護的存在。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變得這樣不知滿足了呢。
睡眼惺忪地擰開淋浴,隨後不知爲什麼,噴頭裡忽然流出了燙手的熱水。
“呀!”
小聲驚呼着,尤菲米婭從噴頭下逃了出來。如果是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力量的柯內莉亞的話,可能會毫無知覺,但是從小就開始感受到身體變化的尤菲,卻做出了正常人才有的反應。當然,那些燙手的熱水,根本沒有傷害到她的肌膚。
美觀舒適的浴室,尤菲米婭正巧退到了鏡前,這下她與鏡中一絲不掛的,或者簡單說來,就是全裸的自己打了個照面。
嗚……
頭髮好糟糕,雖然平時總是梳得很整齊所以看不出來,但實際上自己有一頭自然捲。從小時候她就一直很鬱悶,或許是因爲最喜歡的人擁有一頭漂亮的直髮吧。
尤菲一直覺得,爲什麼自己就沒有那樣的頭髮呢,她打心底覺得煩惱。
尤菲的頭髮好柔軟,我喜歡。
或許是因爲之前做的那個夢,忽然間她想起了這句話來。尤菲米婭微笑着,沒有用觸摸鍵調節水溫,就再次走到了噴頭下。滾燙的熱水淋在她的頭髮和肌膚上,徹底的清洗着她令女神都要爲之羞愧的美麗身軀。
尤菲閉上雙眼,讓灑下的熱水敲擊着臉龐,昏昏沉沉的頭腦逐漸清晰了,臉頰也逐漸熱了起來。
這時,笑容已經從尤菲米婭的臉上消失了。她後退一步,睜開雙眼,將溼透的髮絲取在手中觀察。頭髮已經長達腰際了。雖然這是尤菲米婭自身的頭髮,但她還是對頭髮居然已經留了這麼長表示詫異。從小時候起她就不喜歡長髮,總是不停地要求剪短,這給母親和姐姐帶來了不少麻煩。
後來還是在皇兄一句“我喜歡長髮的尤菲”,纔開始喜歡自己這頭粉紅色的長髮。後來,尤菲一直就沒剪,直到現在這麼長,直抵臀部。
這說明自己長大了!
是的。
自己本該明白這一點。
明白自己早就離開了那個精緻的世界。
但是,讓自己再次領悟到這一點的,卻是昨晚吉爾福德那句給她陪伴騎士的建議。
“長大後,就由我來當尤菲的騎士,永遠守護尤菲!”
小時候和皇兄的約定歷歷在目,彷彿就在昨天。
明明已經重逢了,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尤菲關上水龍頭,嘩嘩灑下的熱水停止了流淌。
走出浴室,用毛巾包住溼透的長髮。順帶一提,如果現在自己在位於本國的母親的離宮的話,此刻一定有侍女在一邊伺候着。不對,搞不好她們會侍奉自己洗澡呢。由她人替自己清洗身體,同樣由他人爲自己擦乾身體。不過,尤菲米婭自身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從這點來說,尤菲米婭是個徹頭徹尾的皇族,生活環境和市井中的平民明顯不同。
只是,在這十一區,沒有人能圍着尤菲米婭爲她做這做那。姐姐柯內莉亞確實想過爲她安排侍女照顧她生活,但尤菲米婭乾脆地拒絕了。
理由?
因爲自己現在什麼都還沒做呢。
優越的環境,被保護着的自己。所幸,自己的童年對此並不抱有任何疑問。但是,隨着歲月的流逝,世界變得寬廣,尤菲米婭的疑惑也逐漸產生。
爲什麼只有自己一直被守護着?爲什麼那麼多人會給自己那麼多東西?
她覺得,這不公平。自己什麼都沒做過,自己什麼都沒付出過。可爲什麼,自己只是被給予着,被守護着。
爲什麼世間會允許這種事存在,這種事存在是否正確呢?
疑問的答案就在身邊。
本來,姐姐也和自己一樣,是被守護,被給予的人。但同時,姐姐還親手保護着那些保護她、給予她的人。身爲帝國第二皇女的她同時也站在戰場上,駕駛着knightmare,保護着許多人。
自己又該怎麼做呢?
被守護的自己,被給予的自己。
那麼,自己也應該和姐姐一樣,去保護自己和人們,去給予人們一些什麼吧。優越的環境,接受了它就代表自己也承擔了相應的責任。穿着華美的衣服,嘗美味的食物,支配他人的人類。能夠允許這種不公平存在的,只有那些對抗着不公平的人類。
這就是所謂的“貴族義務”——高貴者的義務,原指中世紀的騎士和貴族需要承擔的責任。他們必須承擔的不光是戰鬥,還有負責領地內社會福利等公共事業的責任。如今在歐洲,這些義務早已被人們所淡忘。而布尼塔尼亞人,因爲在近代民主革命的風潮中移居到了新大陸美洲,保留了階級社會,所以關於這些義務的意識也濃厚地傳承了下來。所謂傳統往往能夠在邊遠社會保存得比較純粹,說的便是這樣的事實。
從這一點上來看,柯內莉亞和尤菲米亞是毫無疑問的親姐妹。
所以,什麼事都沒有做過的尤菲米婭想,自己沒有去給予的資格。自己追隨姐姐來到了這十一區,除了要尋找那個人之外,也是因爲想要保護一直守護着自己的姐姐,想要將人們給予自己的東西返還給人們,自己纔會接受副總督的任命。但是,現在離理想還遠,遠了。
究竟該怎麼做纔好,她不知道。
仔細擦乾頭髮和身上的水珠,尤菲離開了更衣處。
披上浴袍,在房間裡的鏡前坐下。此時,頭髮沒有像平時那樣束起,而是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這頭髮是爲了哥哥大人留長的,因爲他說喜歡這樣的頭髮。而姐姐也曾說過這頭長髮是她的最愛,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皇兄還是姐姐,都喜歡摩挲自己的臉蛋和肌膚,親吻自己的嘴脣,還有就是撫摸這頭長髮了。
自己一直都在接受他們的給予,所以至少得在情感上做些回報。
“騎士,啊……”
選擇騎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選擇一個人代替皇兄和姐姐來保護自己。不管皇兄和柯內莉亞的想法如何,至少尤菲米婭是這樣認爲的。
被保護,但同時也意味着保護對方。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在姐姐懷中撒嬌的小孩了,不能只想着接受。如果別人要給予自己什麼,就意味着自己也得回報對方什麼。
但自己又該選擇誰作爲騎士呢?
答案已經有了!
但是,在這之前,她需要向那個人求的許可!
哪怕只是虛假的欺騙,哪怕她會在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後,親手終結那個“騎士”的生命,這份短暫的背叛,也需要用莫大的覺悟和信念。
“所以,請你去死!樞木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