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哥哥的魯魯修,爲了保護着妹妹,保護着娜娜莉,他們從布尼塔尼亞“逃”到了日本,爲了避開那些在他們母后死後,暗中對他們不利的人們。然後,在來到日本後,面對那些充滿敵意的人們,魯魯修再次築起一道道防線,將娜娜莉牢牢的保護起來。
他是這樣做的,因爲那就是他的一切,他存在的唯一理由,他活着的唯一寄託。
但是,是這樣的話!
爲什麼?
爲什麼他會只和自己親近呢?
爲什麼他會陪着自己玩友情遊戲呢?
爲什麼?選擇自己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殺死他們的男人的,唯一的兒子!
“娜娜莉……”
魯魯修的話,讓失神了一會的朱雀回過神來。
“魯魯修!振作一點!娜娜莉在哪裡?還有託利亞小姐呢?”
朱雀輕輕的搖了搖魯魯修的身體,接連追問道。
“卑鄙的傢伙,居然用娜娜莉做人質。無恥的混蛋,竟然用槍,託利亞,快點回來,危險……”
神智迷糊的魯魯修,雙手無力的掙扎着,訴說着腦海中最後的記憶。
“傻瓜,不要閉眼啊!你要保護娜娜莉的吧!你這樣說過的!快點醒來,笨蛋,我叫你快點醒過來!”
雖然從魯魯修神志不清的話語中,朱雀推測到了一部分剛纔在這個小屋發生的事,但是最關鍵的娜娜莉,卻依然不知所蹤。
“娜娜莉!朱、朱雀,娜娜莉……”
魯魯修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看到他的反應,朱雀更加着急了。
“快點說,娜娜莉怎麼了?魯魯修,給我清醒一點!”
“對不起,對你一開始誤解了!對不起,所以,只有娜娜莉……”
“……”
神志不清的魯魯修,他的話無疑是發自內心的,最爲坦率的話,但是那話裡的內容,卻深深的令朱雀觸動了。他從來沒有想到,一直和他唱反調的魯魯修,在心裡居然是這樣看他的。
對不起!
這三個字,沉重得讓朱雀難以承受。
“所以只有娜娜莉她……一定要保護她!”
毫無焦距的眼睛,神智依然沒有恢復,但是魯魯修卻拼命的抓住了朱雀的衣襟,攥得他呼吸有些困難。
“娜娜莉,被他們帶走了!朱雀,一定要保護娜娜莉,求你,救救她!拜託你了,救救娜娜莉,救救我的妹妹……”
魯魯修的話語漸漸中斷了,這次是真的失去了意識。
當然,他並沒有死。
比起醒着的時候,白襯衫的胸口更加有節奏地上下起伏着。朱雀也隱約明白了,那是大量的失血,以及強烈的迷藥,令他陷入了昏迷。雖然朱雀不清楚,但是他聽說過有讓人處於這種狀態的藥物,魯魯修喪失意識之前也這麼提起過。
冷靜下來仔細一看,臥室裡一片狼藉。
他因此也明白了這裡發生了甚麼。
魯魯修大概對要帶走娜娜莉的傢伙進行了抵抗吧,以他的實力,普通的軍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卑鄙的“他們”以娜娜莉爲人質,然後趁他無力反抗的時候,用槍無恥的偷襲了他!
從藤堂那裡,朱雀知道,一些槍法高超的軍人,能夠在不傷害對方生命的情況下,精確的擊中敵人身體的弱點,讓對方失去反抗的力量。而那些人,在打傷了魯魯修之後,也許是出於報復,居然還緊接着被注射了迷藥。
那羣混蛋!
朱雀靜靜地看着抱在懷中的魯魯修,心中的憤怒已經壓抑到了極致。他努力把對懷裡這具現在自己的腕力來說很重的身體,費勁地放到了牀上。
魯魯修的眼皮緊閉着,強大的身體素質,令他在徹底昏迷之後,呼吸反倒漸漸平靜下來。不過,從他剛纔攻擊朱雀的舉動看,大概,魯魯修喪失意識前最後的話語,不是確認了朱雀的身影才說的,他沒有察覺到朱雀其實趕到了這裡。
但是就算如此,他確實對朱雀說了。
這麼說了。
“妹妹,拜託你了,救救娜娜莉!”
不是遊戲,不是幻覺,他清楚的聽到了,從那個高傲的魯魯修嘴裡,說出的求救的話,向名爲朱雀的人,求救的話。
然後,這個請求,封印了朱雀的其它各種感情,只有無盡的殺氣,充斥在他的胸口,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就在朱雀起身,準備行動的時候。
踏踏踏踏!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靠近,然後,一個紅色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朱雀少爺,你果然沒有令魯魯修殿下和娜娜莉殿下失望!”
全身染上了一層紅色的託利亞,從外面一步一步走了進來。那從未出鞘的金色劍鞘,此時已經空無一物,而她的右手,則握着一把還在不停的低着紅色液體的騎士劍。
強烈的腥味傳來,令人幾欲作嘔。
那是鮮血的味道。
“託利亞小姐!”
朱雀緩緩起身,看着彷彿從修羅場走回來的浴血騎士。
“果然,是調虎離山!娜娜莉殿下被他們帶走了!”
託利亞環視了一圈狼藉的屋子,聽到了魯魯修那平穩的呼吸後,鬆了一口氣的說道。
他們!
又是他們!
打傷魯魯修,擄走娜娜莉的那個“他們”。
透過託利亞的話,朱雀瞬間便理清了之前魯魯修話裡沒有說完的內容。那個“他們”似乎早就知道託利亞的戰鬥力,因此提前將她引開,然後“他們”的同伴闖進小屋,打傷了魯魯修,擄走了娜娜莉。
對,事實就是這個樣子的,已經不用懷疑,那個“他們”,和那羣抓住了藤堂老師的人是一夥的。而“他們”幕後的兇手,同時也是意圖利用魯魯修和娜娜莉,挑起日本和布尼塔尼亞的戰爭的野心家,陰謀家。
毫無疑問,這個人,正是日本的首相,樞木朱雀的親生父親——樞木玄武。
咯吱咯吱!
意識到這一點,朱雀眼中的堅決沒有絲毫改變,緊握的拳頭,如同他的決心。
跨啦跨啦!
鎧甲震動的聲音,託利亞提着還在滴血的騎士大劍,來到牀前,單膝跪下,仔細的審視了一遍魯魯修的身體。
“看來他們並沒有殺害殿下的意思,全都是皮外傷。以殿下的體質,應該早就恢復過來了,怎麼……”
託利亞只是簡單的查看了一下魯魯修的身體,並沒有察覺到魯魯修身體內部的狀況。
“他們用了迷藥!”
朱雀咬牙切齒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朱雀少爺,我必須要留下來保護魯魯修殿下,娜娜莉殿下的安全,就拜託您了!希望您,將娜娜莉殿下,安全的帶回來!如果娜娜莉殿下真的遭遇不測的話,魯魯修殿下是絕對無法獨活的,那個時候,我也會隨同主君一起……”
託利亞撕開了魯魯修被鮮血浸染的衣服,開始給他清理傷口。
“一切,都拜託您了!”
朱雀注視了一會睡在牀上的魯路修,然後轉過了身,當他經過託利亞身邊的時候,又一次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了!等着吧,魯路修,託利亞小姐,我一定會把娜娜莉救回來的,一定……”
在低吟的同時,朱雀衝出了房間。
力量!
我需要力量,現在的自己沒有力量,如果這樣的話,就需要力量,需要實現和他和朋友約定的力量。
在哪裡?要去哪裡?
才能得到。
沒錯!
只有那裡,在道場那裡,藤堂老師的包袱,那裡,擁有讓他能夠實現自己承諾的力量,有着完成和朋友約定的力量,有着將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從惡魔的手中救出來的力量。
少年的身影再次飛奔,朱雀強忍着身體的疲憊,再次回到了道場,站在了藤堂留在道場的那個包袱旁。
拾起那把沉重古典的武士刀,朱雀的腦海中響起了白天和藤堂老師對戰的時候,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一旦拔出了劍,就應該做好覺悟。”
“真劍一旦被拔出,不見血是無法入鞘的。還有,那血的覺悟本身就是劍道。”
覺悟嗎!
鏘!
刀鞘被拔出半截,錚亮的刀身映出了朱雀冷酷的面容,那絲寒光,讓他心裡一顫,想起了魯魯修對藤堂的那句調侃。
“比治安惡化更嚴重呢!軍人居然丟下自己的劍!”
藤堂老師,你就是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纔會選擇把刀放在道場裡吧!因爲你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
但是,藤堂老師,你是一個純粹的軍人,沒有命令,只能選擇妥協!可是,我不是,爲了娜娜莉,爲了魯魯修,我選擇拔劍,哪怕對方,是我的父親!
無關於覺悟,而是我不得不去做,必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