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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有女兒了!

凝香有一肚子話想問她,讓一臉不快的陸成領阿南阿木他們去外面玩,她與素月抱着兩個小丫頭在炕上說話。素月一會兒就得走,她沒時間去顧及陸成的心情,更沒有時間讓阿南阿木好奇素月。

果兒已經八個月大了,爬的很是利落,對素月有點認生,小丫頭乖巧地坐在孃親旁邊,目不轉睛地盯着素月懷裡的妹妹看。昭昭才四個月,大概是身邊的玩伴不多,性子更內向,與果兒對視片刻,拘謹地往孃親懷裡縮,一會兒再望過去。

果兒咧嘴笑了,往妹妹那邊爬,想跟漂亮的新夥伴玩。

昭昭緊張地往孃親懷裡躲。

“這是姐姐,昭昭別怕。”素月柔聲哄女兒。

昭昭看看孃親,默許了果兒的接近。

果兒自來熟地倚在素月身上,拉過昭昭的小手稀罕,看到昭昭胸口掛着一個金燦燦的長命鎖,果兒低頭,抓起自己的給妹妹看,兩個小丫頭有了“話題”,就咿咿呀呀地說了起來。

素月瞧着漸漸放開的女兒,擡頭對凝香道:“還是你這裡好,果兒有那麼多玩伴。”

哪像昭昭,平時只有她陪着,裴景寒打完仗纔開始黏着女兒。

凝香笑了笑,看看素月,神色凝重起來,低聲問道:“那邊還沒動靜,世子怎麼?”

權貴人家,一般正妻沒有子嗣,是不會允許丫鬟姨娘先生出庶子庶女的,有些紈絝不講究,任意妄爲,但凝香認識的裴景寒,絕不是那樣的人。

“去西北路上懷的。”素月摸摸女兒腦袋,輕聲嘆道。

在府裡,每次裴景寒在她這邊過夜,次日早上廚房都會送避子湯過來。這次出發誰都沒有想到帶那種東西,路上裴景寒想要,急不可耐也就顧不上了。大多時候他都會弄到外面,有兩次沒忍住,素月不敢心存僥倖,讓他打發人去經過的鎮上買,裴景寒嫌麻煩,沒聽。

然後到了西北沒多久,她就診出了身孕。

素月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她上輩子沒了的那個,但第一次孕吐時,想到懷裡已經有了個娃娃,素月又開心又害怕。她想要這個孩子,想身邊有個至親的人陪着她,但素月怕裴景寒不願意,心情複雜地給裴景寒寫了封信,讓他拿主意。

寄出去第二天,裴景寒就連夜趕回了別院,抱着她讓她大膽地生,什麼都不用想。

素月問他,沈悠悠或是夫人老太太不同意怎麼辦。

裴景寒笑着說,這是他的孩子,他想要就要。

這一次,素月沒有想自己生了孩子沈悠悠會多氣憤,她沒有想報復,她只想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沈悠悠吃了她下的藥,這輩子已經完了,她的仇報了大半,如果沒有孩子,素月應該還會找機會落井下石,但有了孩字,特別是女兒生下來後,抱着女兒小小的身子,素月忽然什麼都放下了。

就算裴景寒對沈悠悠千般寵愛,連沈悠悠無法生育子嗣都不在乎,素月也不會再去招惹沈悠悠,而裴景寒冷落沈悠悠夫妻成仇,素月亦不會幸災樂禍,從今往後,她只想看着女兒健健康康地長大,裴景寒想寵愛誰就寵愛誰,她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她的女兒。

她一臉初爲人母的幸福,凝香也替好姐妹高興。一個庶女,對沈悠悠來說只是一副嫁妝,她不至於連個庶女都容不下,而素月有了孩子,沈悠悠就再也沒有資格不經裴景寒或是夫人老太太同意隨隨便便就賣了素月。

“世子喜歡昭昭嗎?”凝香捏捏昭昭的小手,細聲問。

“喜歡,昭昭出生第二天他便抓住了胡人一個大將,回來一直都念叨昭昭是他的福星。”素月與有榮焉地道。

凝香皺皺眉,忍不住提醒她:“這是好事,但你記得提醒世子,私底下怎麼寵昭昭都行,在外面別太張揚。”有幾個孩子能被稱爲福星呢?這帽子太大了,就算是女兒,也得小心點,別招人嫉恨,寵愛這東西,於素月娘倆而言,過猶不及。

素月點點頭,嗔她道:“我知道,難道我腦袋瓜還不如你?別光說我,聽說你現在是陸太太了?我過來的時候,翠丫出來見我,一口一個我們家老爺太太出門了,害得我差點以爲找錯大門了!”

凝香被她打趣地臉頰發熱,“她亂喊的,什麼老爺太太,日子稍微好過點了而已。”

“會越來越好的。”素月握了握她手,真心實意地道。

凝香笑笑,見昭昭朝果兒笑了,白白淨淨特別可愛,忍不住道:“給我抱抱昭昭。”

素月沒意見,昭昭不大願意,彆扭了會兒才繃着小臉被凝香抱到了懷裡。

“昭昭將來肯定比你好看。”凝香歪着腦袋端詳不肯給她看的小丫頭,柔聲誇道。這孩子真是繼承了裴景寒與素月的優點,長大了不定多國色天香呢,便是庶出,那也是侯府貴女。

素月投桃報李,抱起果兒誇,兩人話題立即轉到了如何養孩子上。

屋檐下忽然傳來長順的一聲咳嗽。

素月笑容微斂,不捨地看向凝香:“時候不早了,我們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吧。”

話雖如此,哪裡有什麼機會?這次回去,她就是姨娘了,裴景寒可以帶大丫鬟出門,帶姨娘出門,那就是明着打沈悠悠的臉。裴景寒不會那樣做的,素月也不會恃寵生嬌,公然挑釁沈悠悠。

凝香何嘗不懂得這些道理,穿鞋下地,抱着女兒戀戀不捨地去送人。

到了門口,凝香將女兒交給陸成,她接過昭昭親了親。

昭昭現在沒那麼抗拒她了,仰着腦袋看着她,狐狸眼烏溜溜水靈靈,澄澈單純。

“昭昭聽話,長大了要好好孝順孃親哦。”凝香真的捨不得這個漂亮的小丫頭,又親了口,才交給已經上了馬車的素月。

果兒捨不得妹妹,在爹爹懷裡挺着小身子要跟着上車。

素月握着女兒的小手朝果兒搖了搖,最後與凝香道別,轉身進了車廂。

凝香站在門口送她,馬車看不見了,才牽着阿南與陸成進了屋。

玩了會兒,果兒睡覺了,阿木阿南去院子裡玩耍。

陸成不大高興地看着媳婦,“她來做什麼?”

凝香厭惡他的臭臉,懶得看他,垂眸道:“只許嚴敬來找你,就不許素月想我是吧?”

裴景寒真想找他們的麻煩,早找上來了,現在彼此都有了孩子,裴景寒對素月也十分地好,怎麼可能還會在意她一個農家媳婦?不知道陸成到底在氣什麼,更何況今日來的是素月,不是裴景寒。

媳婦繃着臉,陸成氣勢低了低,嘀咕道:“她現在是姨娘了吧?姨娘還能隨便出門?”

因爲素月幫了凝香不少,察覺素月可能有危險,陸成會心裡不安,但在陸成看來,凝香這樣不貪慕榮華富貴的姑娘纔是好姑娘,素月不肯贖身只想當姨娘,陸成打心底是看不上素月的。不僅他一人,幾乎所有村裡人都看不上姨娘小妾,陸成不願讓村人知道凝香有個身爲姨娘的好姐妹,怕凝香被素月牽連,惹來閒言碎語。

他抱住耍氣的媳婦,小聲告訴她自己的擔憂。

“你放心,她沒什麼機會再出門了。”凝香也不想跟陸成吵,靠在他懷裡,情緒低落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素月,可她有她的難處,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上輩子,素月是被裴景寒這個男人絆住了,一心一意地喜歡他,他要她就給。

這輩子,素月是被仇恨矇蔽了眼睛,一心報仇。

只有她知道素月受過的苦,凝香怎麼能疏遠素月?

她只求素月是真的放下了,好好地守着昭昭過,一生順遂。

紅日將落,裴景寒聽聞素月娘倆終於回來了,立即迎了出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從素月懷裡接過熟睡的女兒,裴景寒一手扶她下車,不快地道。

“今天凝香侄子週歲,他們去吃席了,我在陸家多等了會兒。”素月早就不怕裴景寒的臭臉了,笑着道,“對了,凝香正月裡也生了個丫頭,叫果兒,長得特別像她,可漂亮了,都會爬了,還捨不得咱們昭昭走呢。”

“再漂亮也沒我女兒漂亮。”一年未見,又在西北出生入死,見慣了金戈鐵馬殺人如麻,裴景寒早看淡了與凝香的那點兒女情長,眼裡只有自己的寶貝女兒。

大概是聽到爹爹的聲音,昭昭醒了,小丫頭認生,但那是對外人,看到熟悉的爹爹,立即笑了,露出粉嫩的牙牀。裴景寒再冷的心都被女兒笑成了繞指柔,低頭跟女兒頂牛牛,狠狠親了口。

在別院住了一晚,次日裴景寒領着娘倆去泰安府外與自己帶回來的五千精兵匯合,彷彿從來沒有分開過,浩浩蕩蕩進了城門。

孫子年少有爲,凱旋歸家,老太太彷彿年輕了十來歲,領着兒媳孫媳到大門口迎接。

裴景寒催馬快行幾步,下馬朝祖母母親行禮,起身時朝精心裝扮過的沈悠悠笑了下,目光帶了點火。小別勝新婚,裴景寒與素月廝守了一年,但那不代表他不想家裡的嬌妻,特別是素月先生了女兒,裴景寒自覺愧對沈悠悠,打定主意要好好彌補正妻的。

看出丈夫對自己的思念與渴望,沈悠悠含情脈脈地斜了他一眼,勸他在人前收斂,隨即望向快要到家門的馬車,笑着道:“你快去抱昭昭過來,這是咱們侯府的大姑娘,老太太與母親都很是惦記呢。”

笑得端莊又大方。

老太太滿意外孫女的氣度,卻瞪了胡鬧的長孫一眼,但看向馬車時,眼裡也有期待。

侯夫人杜氏與婆母是一樣的態度。

不管怎麼說,昭昭都是裴家的骨血。

馬車停下,老太太本想讓身邊的嬤嬤去接重孫女,誰料裴景寒脣角一揚,親自去接女兒了,快得老太太想使眼色都來不及。眼看着裴景寒熟練無比地接過女娃娃,笑得是衆人從未見過的驕傲溫柔模樣,老太太暗暗瞥向沈悠悠。

沈悠悠笑着走到裴景寒身邊,認真地端詳庶女一番,柔柔讚道:“昭昭長得可真好看。”

“額頭下巴都像我。”裴景寒最愛聽旁人誇女兒,笑着附和道。

“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昭昭分明是隨了她姨娘了。”沈悠悠打趣地嗔道,看着丈夫對這個庶女的愛重勁兒,長袖裡的手越攥越緊。

第一次摸姑娘的手,第一次親姑娘的嘴,第一次與女人親.熱,男女之間,第一次佔了極大的便宜。沈悠悠認識裴景寒太晚,裴景寒的第一次都與她無關,她唯一能給裴景寒的,就是第他生第一個孩子。

然而這個都被素月搶去了。

趁裴景寒抱女兒給長輩們看的時候,沈悠悠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素月,見素月低眉順目本本分分地站在那兒,素月在心裡連續冷笑數聲。現在扮乖了?去年陪裴景寒去西北時,她怎麼不乖?

別以爲生了女兒就可以跟她耀武揚威了,她不會讓她好過的。

包括她的女兒。

走到裴景寒身邊,捏捏昭昭白白.嫩嫩的小胖手,沈悠悠眼底寒意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