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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雅間門前,素月與凝香分別進了屬於自己的那間。
孃親終於回來了,阿南高興地喊了一聲,指着碗裡的魚要給孃親吃魚。
於是裴景寒也不用糾結要不要看向門口了,單憑男娃的聲音就知凝香沒有來拜見他的意思。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可裴景寒不想讓素月看出來,連問都沒有問那邊的情況,示意素月給自己倒茶。
素月最擅察言觀色,知道裴景寒心裡好奇,笑着說了幾句凝香近況,又誇阿木可愛,等裴景寒聽夠了轉移話題,她才一心陪他用飯。
陸成那邊先來的,因此也先散席。
走出雅間時,吳明舉忍不住看了眼隔壁,腦海裡浮現素月明眸皓齒的俏麗模樣。說來也怪,美人他不是沒見過,今日剛見的陸成媳婦就足夠讓他驚豔了,但陸成媳婦他看了一眼就不再想,那個素月……
可惜再感興趣,那都是鎮遠侯府的丫鬟,更有可能,是裴景寒的屋中人。
這樣一想,吳明舉立即斷了念頭,領頭下樓,出了迎仙居。
扶着侄女先上車,吳明舉忽然想起一事,對陸言道:“你先隨我回府,我讓人給你量尺寸做南下要穿的衣裳,對了,你識字嗎?”
陸言點點頭,“我二嬸識字,我們跟她學了一些,不太生僻的字都認識。”
農家人閒的時候還是挺多的,特別是秋收之後,沒有事情可做,他們兄弟幾個就去二嬸家裡,嬸母教堂弟堂妹讀書認字,他們也過去聽。字都認全了,就借二嬸的藏書看,大哥忙着賺錢,三弟年紀小點,他是三兄弟裡看的書最多的。
吳明舉很滿意,笑道:“我那裡有本講茶的書,你先看着吧,看點是點,好過一竅不通。”
陸言連忙道謝,等吳明舉上了車,他同兄長們告辭,一道走了。
嚴敬望着他背影,感慨道:“老二沒準真會有大出息。”
陸成沒有說話,胸口有點堵,二弟今日那麼毅然決然地下了決定,以前肯定就有出門闖蕩的想法了,卻一句都沒有跟他這個兄長透漏,這讓他覺得有點不被弟弟信任。
回了果園,嚴敬去栗子園待着了。
果棚裡地方很大,阿桃周玉姐倆睡兩邊,阿木阿南睡中間,躺好後凝香還可以擠到周玉一側睡。
阿南睡覺還得大人哄,凝香脫了鞋子盤腿坐在棚子裡,專心地給他拍覺。
陸成坐在樹蔭裡,盯着媳婦看。
他該滿足了,娶了這樣溫柔又美貌的妻子,可陸成不滿足,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阿南快睡着的時候,陸言回來了,手裡拿着一本書。
陸成站了起來,叫上弟弟去了遠處。
“是不是早打算出門了?”陸成探究地觀察弟弟。
陸言沒什麼好隱瞞的,看看手裡的書,坦然道:“嗯,大哥爲了我們一直辛苦地賺錢,要不是沒人照顧阿南,前兩年我就出去了。大哥,我想賺錢,有錢了,才能像你一樣,娶到嫂子那麼好的姑娘。”
大哥再能賺錢,都不是他的,他自己靠大哥養大沒關係,但他不能娶了媳婦也靠大哥養着。
而這樣簡單純樸的志向,陸成沒法阻攔。
看着不知何時已經長成青松的弟弟,陸成重重地拍了下他肩膀,“那就好好幹,出門闖蕩不容易,眼睛心思都靈活些,好好跟三爺學。”
陸言自信地笑,“大哥放心,你二弟我不會吃虧的。”
陸成點點頭。
哥倆並肩往回走,走到棚子附近,正好瞧見凝香小心翼翼將睡着的阿南放到了周玉與阿木中間。
“你也睡會兒吧,我有事跟你嫂子說。”陸成停下腳步道,用眼神示意凝香過來。
凝香記起早上陸成的荒唐要求,緊張極了,可是不去也不行。
穿好鞋子,她乖乖朝陸成走去。
陸成領着她去了一處果樹栽得比較茂密的地方,距離棚子很遠很遠,然後將凝香拉到一棵樹後,低頭問她,“你跟素月說了什麼?”
他黑眸幽幽,更關心酒樓裡的事,凝香暫且不擔心他胡來,儘量放鬆地道:“隨便聊了聊,挺長時間沒見了,問問她在侯府過得怎麼樣。”
陸成不信,強勢地將她抵在了樹幹上,聲音低了下去,“香兒,你說謊前總會先往旁邊看一下,剛剛你又那樣了。”
凝香吃了一驚,並不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更詫異陸成竟然發現了。
她有點不安,陸成比她更緊張,抱着她,輕輕蹭了蹭她臉龐,哄孩子似的道:“香兒,你跟我說實話吧,你不說,我心就懸着,是不是跟他有關?他還在威脅你是不是?”
“沒有,你想哪去了。”聽出他的沉重不安,凝香笑了,擡手抱住他,仰頭讓他看她的眼睛,“我是擔心素月,去年在侯府裡時聽到風聲說他五月裡要迎娶表姑娘,我怕素月心裡不舒服,問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
這話半真半假,對毫不知內情的陸成來說卻很有信服力。
“她喜歡世子,你爲何不喜歡?”彷彿從冬末進入了暖春,他語氣不經意間就變了味道,桃花眼期待地注視着她。
凝香知道他想聽什麼,羞於說,紅着臉低下腦袋。
陸成胸口發熱,擡起她下巴逼她看着他,啞聲道:“是不是不喜歡富家公子文縐縐的,就喜歡我這樣的粗人?就喜歡被我拉到小樹林裡親?”
他開始不要臉了,凝香呸了他一口,推開他要走。
陸成強行抱住她,知道她羞答答的肯定不會主動配合,他索性直接將人提了起來,大手熟練地將她的中褲扯下去,掉到了繡花鞋上。裙子裡面突然涼颼颼的,凝香慌極了,沒法走路,也逃不開,只求陸成快點,卻見他竟然在解他的衣衫!
“陸成,你別這樣……”凝香埋到他懷裡,抱着他不許他胡鬧,“別脫了……”
留着衣裳,萬一突然有人過來,也來得及反應。
“沒人會來,放心吧。”陸成單手輕鬆鬆攥住她,然後利落將外袍解了下來,露出壯實的身板。凝香不敢看,急得閉上眼睛,陸成無聲地笑,將自己的外袍搭在左邊斜伸出來的樹幹上,再將媳婦高高提起,順勢脫鞋取下她褲子,撲在了右邊的樹幹上。
“香兒,這樣坐着。”小姑娘已經放棄了掙扎,陸成壞笑一聲,擡起她一條腿搭在了樹幹上。
凝香突然意識到不妙,睜開眼睛一看,這才發現她與陸成正擠在果樹兩根分叉的樹枝中間,但身後並沒有能坐的地方。正想着,陸成突然將她另一條腿搭在了樹幹上,身體懸空,凝香急着抱住陸成脖子,而陸成的大手也穩穩地托住了她。
沒有任何阻礙,凝香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繭子。
凝香再也不敢睜開眼睛。
陸成也不想浪費功夫,低頭親她紅紅的臉。
春風捲着花香吹過,果林深處,隱約傳來了小姑娘刻意壓制的哭聲。
棚子裡。
陸言靠在妹妹這邊的棚壁上,目不轉睛地看斜對面睡在侄子旁邊的表妹,好像多看一眼就不會忘了似的。
突然小姑娘皺了皺眉。
陸言立即低頭,假裝。
周玉睜開眼睛,看看旁邊的三個孩子,她慢慢坐了起來。
“不舒服?”陸言裝作被她驚動,擡眼問。
周玉抿了抿嘴,默認了。牀褥底下就是稻草,有點扎得慌。
“表哥表嫂呢?”不習慣與陸言說話,周玉朝外面張望道。
“他們有事談。”陸言目光再次回到書上。
周玉見了,終於想起陸言要遠行的事了,今日二十,距離月底就剩十天了。
視線移到陸言白皙俊朗的臉龐上,周玉突然有點不捨。親表兄妹,冷戰兩年,但那時她知道表哥就待在東林村,離她很近,不會出什麼事,這次去江南則不一樣,背井離鄉,表哥會不會不習慣?路上會不會出事?
陌生人她肯定不在乎,但這是表哥啊。
“爲何要去江南?”棚子裡就他們兩人醒着,不說話氣氛太尷尬,周玉沉默了會兒,小聲問。
陸言頭也不擡,哼了哼,“掙錢啊,免得家裡窮,親戚都不願意登門。”
他明顯意有所指,周玉一片好心換來這樣的諷刺,差點氣死,轉身就要躺下去,只是她忘了她本來就坐在邊上,這一猛地轉身,額頭頓時撞上了斜搭的棚壁,“咚”地一聲響,震得阿桃動了動,因爲接下來沒了聲音,纔沒有驚醒。
陸言嚇傻了,直愣愣盯着小姑娘背影,一開始以爲她沒事,很快就看到她肩膀抖了起來。
肯定是疼哭了。
陸言急忙放下書,跳到地上往她那邊走,沒走到跟前呢,周玉突然低着腦袋跳下棚子,胡亂穿上鞋,低頭就要走開。
“給我看看。”陸言及時拽住她胳膊,使勁兒將人扯了過來。
周玉不想在最不喜歡她的二表哥面前示弱,可她從來沒有這麼疼過,眼下被他拽住,想掩飾都掩飾不了,各種委屈襲上心頭,淚水如泉涌,還發出了憋不住的嗚嗚哭聲。
陸言最先看到的是她白皙額頭上的一個大包,本就心疼,再聽她哭就更心疼了。習慣了照顧妹妹侄子,少年郎沒有多想,熟練將周玉拽到懷裡,一手摟住她肩膀,先對着鼓包吹了吹,才用右手按住她額頭輕輕地揉,“沒事沒事,揉揉就好了。”
那聲音說不出來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