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算計
陸靖柔笑吟吟的:“世子爺可吃過飯了?我叫人預備了湯圓,世子爺要不要嚐嚐?”
正說着呢,丫頭端了兩碗湯圓進來,陳文寧笑道:“難道叫我眼睜睜瞧你們吃?”這就是要吃了,丫頭趕忙又去盛了一碗。
吃了夜宵陸寶菱便回去了,說笑了一下午,她真是累了,幾乎是沾着枕頭就睡着了,第二日要不是菊枝喊,都能睡到中午去。
因爲陳夫人把管家的事都接了過來,陸靖柔這兒也沒有來回事的管事娘子了,顯得清淨不少。
可陸靖柔管了將近兩年的家,陳夫人再一重新接手,很多地方反倒不清楚了,不停地差遣人來詢問,正好陳蘭來找陸寶菱說話,陸靖柔嫌兩個人聒噪,便叫她們送賬本給陳夫人,權當是跑腿了。
陳夫人院子裡站了不少來回事的管事娘子,要是往常,這時候早就回過了事各自當差去了,今兒居然耽擱到這個時候,陳夫人正在問一個老媽媽府裡的舊例,旁邊侍立着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打扮的女子。
陳蘭悄聲道:“她就是我二嫂。”陸寶菱微微頷首,果真有幾分姿色。
見陳夫人有些頭疼的樣子,裴鍾極有眼色的把茶杯遞了過去:“娘先喝茶歇歇吧。”
見陳蘭和陸寶菱進來,又熱情的招呼,叫人上茶點,知道了陸寶菱的身份後臉色也沒什麼變化,一樣的殷勤熱情,倒叫陸寶菱有幾分不自在。
中午陳夫人留陸寶菱吃飯,裴鍾是新媳婦,自然要在旁邊立規矩,正好陳毅寧從外面回來,給陳夫人請安。陳夫人問了幾句便叫他們夫妻回去,陳毅寧卻叫裴鍾留下了:“既然有客人,你就留下幫母親好生款待。”
陳夫人沒說什麼,裴鍾自然應了,可陸寶菱卻發現她臉上雖然帶着笑,卻十分勉強,畢竟是新媳婦,還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緒。
好容易到了下午,裴鍾才得了空回了院子,陪嫁丫頭桃露湊上來回話:“二爺回來沒多久就走了。問陸姑娘什麼時候來的,來幹什麼,什麼時候走。”
裴鍾道:“陸寶菱是大房的人。二爺這麼上心做什麼。”
桃露神色有些猶豫,裴鍾看了她一眼:“有什麼話就說。”
桃露忙道:“奴婢也不確定,陸姑娘身邊有個叫鬆月的丫頭,和二爺的小廝同名,聽說二爺身邊有個叫同鶴的。名字就是陸姑娘起的,陸姑娘之前也來陳家住過一段日子,和二爺關係很好。”
裴鍾握緊了拳頭,眼神冷冽下來:“你打聽清楚了?”桃露道:“今兒奴婢故意去問鬆月,鬆月雖沒說什麼,可看那意思。二爺對陸姑娘可上心了。”
“砰”,裴鍾一拳打在炕桌上:“陸寶菱先是陷害鏡兒,又害的母親在皇上太后面前丟臉。這筆賬還沒和她算,她又要勾搭我的夫君,她真是和我犯克。”
卻絕口不提裴鉞報復陸寶菱的事以及裴家人故意散播流言給陸家抹黑的事。
桃露沒有吱聲,她心裡明白,自家姑娘對二爺可上心的緊。自從成親前一次偶然相遇便念念不忘,如今成了親。更是半分不容人染指,如今陸姑娘撞到槍口上,新仇加舊恨,照着自家姑娘的性格,可咽不下這口氣。
再說陸寶菱那邊,自從在陳夫人那兒見了裴鍾一面,之後便沒有遇到過,她也有心躲着,可冤家路窄,只在花園散步的功夫,便碰上了迎面走來的裴鍾,她身後跟着的是她的丫頭桃露。
陸寶菱總不好直接避開,便問了個好,裴鍾卻拉着陸寶菱十分親熱的說話:“正想去找妹妹呢,論理說,妹妹也是貴客,我想請妹妹中午到我那兒吃飯,不知道妹妹能否賞臉?”
陸寶菱婉言拒絕了:“多謝你的好意,只是我還要看着姐姐,走不開。”
裴鍾笑道:“不過是吃頓飯的功夫,哪裡就少不得你了,要不我親自去和大嫂說。”裴鍾言辭懇切,十分熱情,若是陸靖柔拒絕,便顯得小氣了,只得答應了。
中午的宴請十分豐盛,雖然只有裴鍾和陸寶菱兩個人,卻是四冷四熱,陸寶菱心知宴無好宴,除非裴鍾問,一直閉口不言,好在裴鍾十分的熱情,倒也不顯得冷清,正吃着,陳毅寧回來了,他看到陸寶菱有些詫異。
裴鍾笑着迎了上去:“二爺回來了。”陳毅寧沒說什麼,“嗯”了一聲,進去更衣,裴鍾歉意道:“請妹妹稍候,那些丫頭笨手笨腳的,我先進去服侍二爺更衣。”
陸寶菱能說什麼呢,裴鍾進去了,幾個在旁邊伺候的丫頭有的出去了,有的跟着進去了,一時間,整個屋子裡只剩下陸寶菱一個人,她看着滿桌子山珍海味,美味珍饈,頓時失去了胃口。
陳毅寧換了常服出來,飯桌上便多了一個人,裴鍾將原先對陸寶菱的熱情全都轉移到陳毅寧身上去了,笑吟吟的給他佈菜,又說着今天發生的事,好像一對尋常夫妻話家常一樣,倒把陸寶菱冷落在了一旁。
陸寶菱這才明白,裴鍾是故意把自己請來刺激自己的,不就是想炫耀她是陳毅寧的妻子嗎?要是前一陣子,陸寶菱興許還覺得吃味,可此時只覺得無趣,想着善始善終,便也強忍住了告辭的話,默默吃飯。
陳毅寧看着陸寶菱沉默着,心裡有千言萬語要講,可卻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他坐在那兒,面色如常,可裴鍾嘮嘮叨叨說的話一點也沒聽進去,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陸寶菱:“家裡可好?最近可好?”
裴鍾驀然被打斷,有些尷尬,陸寶菱禮貌而客氣的寒暄了兩句,便起身道:“今兒二奶奶請我吃飯,我心裡感激,既然二爺回來了,我也不好繼續打擾。先告辭了。”
陳毅寧不好攔,看着裴鍾,裴鍾卻等陸寶菱走到門口時才趕了上去,笑道:“妹妹且慢,過兩日我表姐清寧郡主設宴,請我們去賞桂花,你也跟着一起來吧,人多也熱鬧些。”陸寶菱剛想開口拒絕,卻抵不過裴鐘的殷殷笑容,只得應下了。
清寧郡主是安德長公主的女兒。安德長公主雖不是太后所出,可她的生母出身高貴,先皇對她也十分喜愛。她的女兒清寧郡主出生時,先皇還在,一出生就賜了郡主的封號。
如今清寧郡主嫁給了威遠侯世子魏長生,是威遠侯府的世子夫人,她出身宗室。又嫁到了勳貴之家,她的宴請一向聚集了宗室衆人和各路權貴,頗讓人趨之若鶩。
赴宴的那天,不光是陸寶菱,陳蘭也受到了邀請,陳蘭雖然對這個二嫂不怎麼喜歡。可卻抵不過清寧郡主宴請的誘惑,喜滋滋的上了馬車,對裴鍾言語間也多了幾分親呢。兩個姑嫂言笑晏晏,又把陸寶菱撇到了一旁。
陸寶菱是看明白了,裴鐘錶面上熱情,可實際上卻想冷着自己,她熱情邀請了。自己若是不去,顯得不識好歹。若是去了,又被冷落在一旁,哼,也算她有點手段。
陸寶菱哪會讓她如意,索性靠在車廂閉目養神,十分愜意。
裴鍾看了幾回,見陸寶菱沒有露出受了冷落的尷尬和不滿之情,頓時有些失望。
到了魏家,清寧郡主親自出來迎接,和裴鍾手拉着手說話,又問了陳蘭和陸寶菱兩句。
清寧郡主把宴會設在水上的涼亭裡,河邊就是桂花,香氣遠遠地飄過來,不至於太濃,也不至於太淡,九曲亭橋,水上小橋連接,總共三座亭子,成品字形,擺了七八張桌子,此時衣香繯影,雲佩環搖,十分熱鬧。
說起來,先皇只有端王爺一個弟弟,並無姐妹,而到了皇上這一輩,除了他和誠郡王兄弟倆,還有三個姐妹,裕德長公主嫁到了裴家,安德長公主嫁到了魏家,宜德長公主嫁到了何家,別看何家沒有什麼爵位,卻是太后的母家,在太后還是皇后的時候,何家便十分風光,如今卻低調起來。
何家子弟裡出名的也就一個長子嫡孫何秉書,何秉書是宜德長公主所出,按着輩分,和裴鍾,清寧郡主是姨表兄妹,可這三人裡頭,反倒是年紀最大的何秉書還未成親,今兒的宴會,他自然也來了。
何秉書年輕,英俊,才華橫溢,身份高貴,京城的年輕姑娘們沒有不喜歡的,按說比他優秀的也有,比如徐廣庭,比如程懷玉,可卻都有瑕疵,掩蓋了一部分的光輝,不像何秉書,宛如一顆閃耀的明珠,熠熠發光,毫無缺陷,他一來,大家的話題自然也圍着他打轉。
裴鍾來後,大家都熱情的圍上來說笑,裴鍾又介紹陳蘭和陸寶菱,陳蘭還好,大家對陸寶菱都十分好奇,一來,陸家在京城是個特殊的存在,二來,也是因爲陸寶菱的名聲太響了。
誰會明目張膽的和公子哥結交做朋友?誰又會整日打扮成個小子出門?大家看向陸寶菱的眼神有些驚訝好奇,也有些羨慕嫉妒。
裴鍾到了這個地方纔算是如魚得水,很快和衆人打成一片,湊在一塊說說笑笑,有人便問起陸寶菱來,裴鍾笑道:“她來陳家小住,我想着單請我小姑子也不好,便也叫上了她。”
一個年輕姑娘道:“她看起來挺文靜的。”裴鍾笑道:“許是怕生吧,其實她私下裡很是活潑開朗,任意和人結交,就是我們家二爺,和她也是好朋友呢。”
大家的眼神頓時曖昧不明起來,若是彼此都是男未婚女未嫁,還好說些,如今陳毅寧成了親,陸寶菱還和他交好,這就有些問題了。有膽子大的就問:“她是不是喜歡陳毅寧?要不怎麼不知道避嫌呢。”
裴鍾假意爲難道:“二爺那麼優秀,她就是喜歡也是理所應當的,人家又是沒出嫁的大姑娘,這樣的事也不好說,壞了人家的名聲可怎麼辦。”
有的人就笑起來:“她還有名聲?誰不知道她和沈墨韓舟幾個在酒樓裡喝酒,嘖嘖,什麼事做不出來。”裴鍾卻不說話了,大家越發的相信陸寶菱覬覦陳毅寧。
陳蘭在裴鐘的帶領下很快融入了一個小圈子,可陸寶菱就無聊了,她很少參加這樣的陌生人很多的宴會,如今大家又都有意無意的冷落她,她坐在最邊上發呆,見那邊氣氛熱烈,她只覺得好笑——裴鍾見自己受了冷落,只怕更高興吧。
她索性站起來,沿着小橋過去,到岸邊觀賞桂花。
正是桂子飄香的季節,桂樹上一簇簇金黃的銀白的小花開的鬱鬱蔥蔥,香氣撲鼻而來,這片桂花栽種的很是巧妙,幾棵桂樹彎彎繞繞,只留出了一條小道,鋪着碎石子,蜿蜒曲折,頗有曲徑通幽處的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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