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回家

115.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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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到了京城,陸寶菱便沒有整日閒着了,當她回到徐廣庭身邊後,便立即要徐廣庭去營救李三娘,誰知李三娘早已逃脫,沒了消息,因李三娘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韓千帆也沒怎麼理會。

李三娘逃走後也不敢在徐州呆了,徐州也有她的仇人哪,那些人殺了她的兄弟們,她無依無靠,只得又返回了京城,沒想到剛回京城沒幾天,韓千帆就帶兵返回了,把京城各處城門全都關了起來,不許進不許出,若是出入必須有軍中的腰牌,李三娘生意也沒法做了,又閒了下來。

可當她知道徐廣庭的軍隊也來到了京城之外時,頓時覺得這是一個機會,陸寶菱救了她,又不計前嫌的照顧她,可她卻害的陸寶菱羊入虎口,這讓她心裡很是愧疚,想着若是能幫徐廣庭一把,也就算是變相的報答陸寶菱了。

李三娘下定決心後就想法子出了城,一般老百姓出入需要腰牌,可李三娘三教九流都認識,轉託了幾個人就弄到了一塊腰牌,假裝成菜農,每日往城裡送菜——這也是一個空子,因爲韓千帆不可能把京城真的封閉起來,那麼京城的人家吃什麼喝什麼?宮裡的貴人們又吃什麼喝什麼?這個壓根是不現實的。

陸寶菱看到李三娘來找她也是又驚又喜,她求李三娘去找一個人,那個人一直是她和韓舟的同盟,只不過爲了彼此的安全,一直隱藏在暗中,如今卻是需要他出力的時候了。

李三娘受陸寶菱所託,帶着她寫的親筆信又回到了京城,平靜的日子沒有兩天,很快。韓千帆做出了應對,他居然故技重施,把徐宗政抓了起來威脅徐廣庭。

可徐宗政是什麼人物哪,眼見着自己的孫子就要打勝仗,立大功,徐家的顯耀富貴就在眼前,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在韓千帆面前痛罵了韓千帆半個時辰,罵他弒母殺子,不孝不仁。罵他背叛李慕良,不忠不義,罵他助紂爲虐。終爲天下人所唾棄。

韓千帆大怒,徐宗政卻大笑三聲,奪了一旁將士的劍,引頸而亡,消息傳到徐廣庭耳中。他沒有傷心也沒有悲痛,只是立即下令發動了一波一波的攻擊……

徐宗政的死讓將士的士氣空前的高昂,陸寶菱雖然在後方的營帳裡,可還是能聽到戰馬嘶吼聲,號角聲,喊叫聲。刀劍相撞的金屬聲……這些聲音從她進入軍營的時候就一直在她耳邊迴響,可直到如今她纔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韓千帆久經沙場,並不是好對付的。他之前的種種失利,有前因,也有後果,可如今他再無顧慮,徐廣庭和丁冶文能有必勝的把握嗎?

狗急了也能跳牆。當人被逼到了死角,退無可退的時候。便會爆發出巨大的潛力,在這種潛力下,究竟是誰勝誰敗?

陸寶菱忐忑不安的在營中等了兩天,那嘶喊聲一直在持續着,卻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讓她萬分慶幸的是,也沒有壞消息傳來。

事實上,真被陸寶菱給猜對了,韓千帆的兵馬在如今這種退無可退的境地裡比平時更英勇了,想要打贏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與此同時,京城裡也是人心惶惶,自從得知徐宗政去世的消息,都是人人自危,已經兩天了,六部官員都被留在宮裡不得回家,這些人不能和家裡通消息,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

而宮外的各家各戶呢,家裡的頂樑柱不在,生死不明,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被抓去做什麼人質,家門口又有將士守着,萬一城破,韓千帆要來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他們這些人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沈墨從李三娘那兒看到了陸寶菱的親筆信後,也開始了一系列的行動。

他扮成家中每日出去採買的小廝,拿着李三娘的腰牌混出了沈家,分別去了陳家,陸家和端王府。

這些人家是勳貴之家,家中也都豢養侍衛,若是約定一起反抗,守在外頭的那些韓千帆的將士未必是對手,有這三家帶頭,京城其餘人家有侍衛的自然不肯再提心吊膽的等結果,只要京城內亂,韓千帆在前線未必還那麼信誓旦旦。

沈墨出面,再加上被徐宗政的死所刺激,陳家和沈家自然不必說,就是陸家有些麻煩,如今李慕容可是陸令思和二夫人的女婿,他們能反自己的女婿嗎?

這個沈墨可不敢保證,也怕弄巧成拙,就偷偷去找了陸萬林,陸萬林可狡猾的很,韓千帆撤回京城的那一天他就住進了端王府,誰敢去端王府綁他?只怕連李慕容也沒有這個膽子。

陸萬林看着沈墨手上陸寶菱的書信不禁哈哈大笑,這完全是陸寶菱的詭計,她讓沈墨說服京城有侍衛的人家帶頭反抗,京城一亂,韓千帆必定自亂陣腳,到時候必會露出破綻。

陸萬林很是痛快的答應了,端王爺也是默然無語。

七月初七,中元節,也是鬼節。

這一天,京城通宵未眠,以沈家爲首,陳家,陸家附和,先後發起了攻勢,制服了守在外頭的士兵,最後,又在沈墨的帶領下攻向了裴家,韓家,以及魏家……

皇宮裡也有李慕良留下的死忠,他們雖然只是太監,宮女,地位不高,卻偷偷在各處防火製造混亂,頓時京城大亂,狼煙四起。

京城九門之外的丁冶文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下令發動全面進攻,韓千帆饒是經驗豐富也架不住各處來求救,苦戰了整整一個晚上。

從東華門開始,京城的守衛開始全面潰散,兩方將士都死傷無數,丁冶文護送李慕良一路往皇宮而去。

此時的皇宮,已經成了一座毫無防衛的空城,從宮門口到三大殿,再到後宮,都是空無一人。

最終在尋找之後才發現。文武百官被鎖在了奉先殿,宮女太監也都被鎖在了凌波殿,數千的宮女太監擠在一處,被釋放出來的時候無不嚎啕大哭。

而那些文武百官也好不到哪兒去,嚇得腿都軟了,當時被鎖起來的時候,他們還真怕李慕容一把火把他們全燒了。

丁冶文進宮後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李慕容,可是宮裡誰都在,只失蹤了李慕容和陸如玉。

此時的李慕容和陸如玉,在石英的護衛下正跪在端王府門前。李慕容再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苦苦哀求端王爺:“皇叔可以不救侄兒,可是一定要救救如玉。她是無辜的,皇叔,侄兒求您了。”

端王爺面無表情,看着失魂落魄的侄子,最終還是道:“你們都進來吧。”

所謂兵敗如山倒便是如此。李慕容又重新回到了當初端王爺囚禁他的囚室,如今,又多了一個陸如玉。

如果說李慕容對不起誰,那除了雲太妃便是陸如玉,雲太妃爲了讓李慕容有個名正言順起兵的機會,便自盡然後嫁禍給太后。讓李慕容能以爲母報仇的旗號反抗。

而陸如玉,卻爲了李慕容背叛了陸家,背叛了自己的親人。李慕容愧疚的看着陸如玉。她沒有哭也沒有鬧,更沒有傷心難過,只是呆呆的坐在一旁,神色難辨,他將她攬入懷中。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

陸如玉卻擡頭看他,雙眸明亮似星:“你喜歡我嗎?”

李慕容輕聲道:“我愛你。你愛我嗎?”

陸如玉點頭:“我愛你。”

此時兩人心中有同一個想法,那就是:爲了這個愛字,自己犧牲什麼都是值得的。

廝殺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拂曉,此時旭日初昇,京城卻如同死一般的寂靜,慣穿整個京城的兩條大街上佈滿了屍首,街兩旁的建築也多成了斷壁頹垣,只是隱約可見,東南西北四面的城樓上高高懸掛着丁姓的大旗,京城,再一次經受了血的洗禮和清算。

而皇宮之中的李慕良,坐在皇位上看着空無一人的大殿,這天下,終於又回到了他的手中,李慕容,我曾經對你是那樣的容忍,只因爲你是我的弟弟,可是如今,你不僅奪去我的皇位,誣衊我的出身,還要對我趕盡殺絕。

如今,我終於回來了,我終於明白,做皇帝,就要無情,絕情,做一個屹立不倒的皇帝,就要六親不認,從此,我將狠下心腸,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奪去分毫,多謝你,弟弟,讓我用這半年的苦難明白了這個道理。

雖然仗打贏了,可是還需要善後,韓千帆和韓雲父子不知所蹤,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陳毅寧,他雖然被派到軍中,卻沒有做什麼事,直到丁冶文的軍隊攻進城,他還在營帳中喝酒,被抓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反抗。

凡是李慕容一黨全都下了天牢,不僅有軍中的守將,還有朝中的官員,正如陸萬林所預料,李慕容一登基,那些隱藏在水下的勢力全都浮了上來。

他們或許沒有對李慕良落井下石,也或許沒做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但他們的的確確是李慕容一黨,這些人也都立即被關押到了牢裡,一時間,不管是刑部大牢還是詔獄,都人滿爲患。

這些事大都是丁冶文在做,徐廣庭和陸寶菱則找到了徐宗政的屍體,帶回了家安葬,徐家原本知道徐廣庭要回來,陷入了狂喜之中,如今又得到徐宗政的死訊,大喜大悲之下,徐老夫人第一個倒下了。

可如今京城乍逢大劫,想要好好地置辦喪事也不能夠了,只能先停靈在家,徐廣庭又被召進了宮,李慕良如今已經知道李慕容被端王爺藏了起來。

他如今可沒有上回那樣的心慈手軟,立刻命徐廣庭帶兵去端王府,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把李慕容帶回來,若是反抗,那就格殺勿論。

徐廣庭心中一凜,領命而去。

而端王爺,此時正聽陸如玉講一個隱忍了多時的陰謀:“……我嫁給李慕容之前,就知道他有一天會造反,是祖父告訴我的,他叫我幫助李慕容,取的他的信任,讓他順利登基,只有他登基,他的勢力纔會無所顧忌的顯現出來,想要一個太平的朝廷,就必須將這些人斬草除根,這些也都是祖父告訴我的,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是站在李慕容的對立面,我幫他,只是爲了害他,我給皇上下蒙汗藥,模仿詔書,讓程懷玉幫我,也都是爲了這個。”

“可讓我愧疚的是,他一直對我很好,我爲了大義不得不對不起他,如今,我想用我這條命來報答他,如今皇上志在必得,一定要取他的性命,想必這也是端王爺不願意看到的吧,那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是我想做皇后,推波助瀾,模仿詔書,又陷害了皇上,端王爺可以這麼說,我死不足惜,只願能救李慕容一命。”

端王爺不禁爲之動容,他道:“有你祖父在,皇上怎麼會殺你?”

陸如玉堅定地搖頭:“我只想李慕容活着,至於祖父和父母的養育之恩,我只能下輩子再報了。”

話音剛落,徐廣庭帶人闖了進來:“我等奉命捉拿逆賊李慕容。”

端王爺眉毛一豎,徐廣庭咳了兩聲,道:“還請端王爺莫讓我爲難。”

端王爺道:“你帶我去吧,我去和皇上說。”

徐廣庭道:“皇上說了,無論如何要把李慕容帶回去,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端王爺瞪大了眼睛。

陸如玉上前道:“姐夫,你把我帶過去吧,我是李慕容的妻子,也能給皇上一個交代了。”

徐廣庭看了他一眼:“不光是我,連皇上也清楚地記得,當時是你把我們放了出來又送出了京城,說你是主謀,你以爲皇上相信麼?”

他又對端王爺道:“王爺,恕我直言,皇上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皇上了,以前皇上一時的心軟卻換來了半年的顛簸流離,如今,他又怎能容忍罪魁禍首活着?王爺若是不放心,可隨我一起面見皇上,有什麼話,當面說還方便些。”

端王爺只得應了。

他帶着徐廣庭來到了囚室,卻發現李慕容已經倒在了地上,手腕被割破了,血肉模糊,旁邊是碗的碎瓷片,囚室乾淨的牆壁上鮮血淋漓的八個大字:

“罪在慕容,莫傷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