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逃脫

106.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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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陸如玉下旨將陸寶菱請進了宮,陸寶菱知道這件事後也是大爲驚訝,提議應該儘早將陸宛君送出宮去。

可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陸如玉說用偷樑換柱的法子,是想將陸寶菱請進宮,出宮的卻是陸宛君,等到李慕容知道真相的時候,陸宛君早就逃走了,他總不能把陸寶菱給扣下來吧。

可陸寶菱想了想,覺得李慕容這個人還真敢。

陸寶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姐姐本來就光明正大的,如今被你們這麼一弄,倒偷偷摸摸的,總不能一輩子躲着。”

陸如玉道:“我如今可只有這個法子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雖然好使,但是用多了也就不管用了,我真怕李慕容一怒之下做出什麼事來,那可真是攔也攔不住。”

陸寶菱眼睛一轉,道:“我覺得請一個人出面,必定能讓李慕容乖乖答應。”

陸寶菱把陸宛君懷孕的事告訴了端王爺。

端王爺被這件事打擊的一直臥病在牀,皇上年過三十卻無子,這是一直以來端王爺心中的一塊病,如今得知陸宛君有了身孕,若是個男孩,那皇上就後繼有人了。

端王爺的病當即好了一大半,並稱立刻進宮把陸宛君接出來,並在陸宛君待產期間一直住在端王府由他保護,他要讓陸宛君肚子裡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生。

端王爺位高權重,別說李慕容如今新登基,根基未穩,就是皇上在時那也是說一不二的,他突然進宮要帶走陸宛君,宮裡誰也不敢攔着。

程皇后看着臉色還有些蒼白的端王爺,恭恭敬敬給他磕了三個頭:“我代皇上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本是一國之後。母儀天下,如今卻落魄至此,更別提如今還沒有消息的皇上,端王爺不禁痛心疾首。

李慕容得知消息叫人去攔的時候,人已經送進了端王府,他帶着護衛隊把端王府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端王爺氣的要命,不許一個人出門,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門口,怒視着李慕容。

李慕容無端的氣短了三分。乖乖從馬上下來行禮:“皇叔,您的病好些了麼?”

端王爺哼道:“託你的福,還沒被你氣死。”

李慕容訕訕道:“皇叔。您看,陸宛君是廣宣王的妃子,您接進府來不太好吧,還是讓我把她送回去吧,這禮法綱常還是要守的。”

端王爺冷笑:“你如今和我說禮法綱常?你暗算兄長。謀朝篡位的的時候怎麼不說禮法綱常?”

李慕容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幾乎是吼了出來:“這皇位本來就是屬於我的,父皇只想讓我做皇上,可是你偏向他,偏向那個宮女生的賤婢之子,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世卻故意替他隱瞞。我只不過是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端王爺氣道:“混賬東西,你做了錯事還理直氣壯,如今慕良下落未明。若是他死了,你就要揹負弒兄的罪名,這個皇位你坐的舒坦麼?”

李慕容道:“皇叔莫和我牽三扯四,我一定要把陸宛君帶走,若是皇叔不肯。也可以,只要打掉她肚子裡的那個孽種。我就答應不再追究這件事,我也答應瞭如玉不傷害她的姐妹。”

端王爺道:“你休想,我坐在這兒,你敢動一下試試?”

李慕容閉了一下眼睛,沉聲道:“皇叔,是你逼我的,休怪我無禮了。”

他一揮手,身後的將士立刻一擁上前將端王爺拿下,端王爺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李慕容吩咐道:“將皇叔請到牢裡去,好生伺候着,不許怠慢了。”

端王爺氣的直罵他畜生。

李慕容帶人闖進了端王府,瑩瑩不知內情,笑嘻嘻的跑了出來:“慕容哥哥,瑩瑩好久沒見你了。”

說着伸手要他抱,後面跟着的奶孃和丫頭瑟瑟發抖,李慕容緩和了臉色,將瑩瑩抱了起來:“哥哥也想念瑩瑩啊,瑩瑩跟哥哥進宮好不好?”

瑩瑩眨着眼睛:“父親生病了,瑩瑩要陪着父親。”

李慕容一狠心,將瑩瑩遞給了身後的將士:“把郡主送到宮裡去,交給皇后照顧。”瑩瑩被冷漠的將士嚇得哇哇大哭,一羣奶孃婆子跟在後頭哄。

將端王府搜個底朝天,愣是沒看見陸宛君的人影,李慕容皺眉道:“不是說已經進了府麼?”此時跟着他的是新提拔的京衛指揮使司的指揮使石英。

石英抱拳道:“屬下看的清清楚楚,陸宛君的確被送進了府,隨即屬下就派人包圍了這裡,絕不可能出這個府。”李慕容點點頭,道:“那就繼續找,一定要把人找出來。”

從白天找到晚上,端王府燃起來熊熊火把,恍如白晝,府裡所有的下人都被聚在院子裡被審問,可大家都聲稱沒有見過陸宛君,這可真是奇怪了,難怪陸宛君會分身術?

李慕容臉色陰沉的下人,命人看守着端王府,自己回了宮。

陸如玉正哄着瑩瑩吃晚飯,小丫頭調皮愛玩,和陸如玉很快混熟了,見了李慕容小嘴一撅,還挺記仇:“哥哥壞。”李慕容溫聲道:“瑩瑩乖,告訴哥哥,你在家裡有沒有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姐姐?”

瑩瑩道:“我不告訴你。”陸如玉不滿道:“你自己找不到人活該,別來蒙小孩子。”

李慕容哼道:“陸宛君在哪兒你真的不知道。”

陸如玉道:“說實話,端王爺把姐姐帶走後我就沒見過她,怎麼,沒找到人?”

李慕容沒說話,陸如玉哼了一聲,罵他活該,然後抱着瑩瑩去歇息,瑩瑩眨着眼睛道:“長得很漂亮的姐姐跟寶菱姐姐走了。”

李慕容眼前一亮,原來是調虎離山,他快步走了出去,只聽見陸如玉惱羞成怒的聲音:“瑩瑩。你答應了不說的。”

此時的陸寶菱把陸宛君送出城,剛剛回到徐家,就被石英帶着人給包圍了,徐宗政大怒,出面說項,可石英是李慕容一手提拔起來的,除了李慕容誰的面子都不給,一定要把陸寶菱帶走。

大夫人不明就裡,急的質問陸寶菱:“你究竟做了什麼事?叫石英來抓你?”

陸寶菱心裡明白,可這話卻不好說。她擔心徐家吃虧,便主動出去,對徐宗政道:“祖父您別擔心。我跟着他們去就是了。”

徐宗政急道:“這羣人沒一個好東西,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麼跟廣庭交代啊。”

陸寶菱安慰他道:“放心吧,他們不敢傷害我。”她看了一眼石英:“石大人,咱們走吧。”

石英倒沒想到陸寶菱會這麼痛快。也有些驚訝,一行人還沒離開,就看到遠處有人打馬疾奔二來,那人對着石英耳語片刻,石英臉色大變,立刻道:“那就請多費心了。”

又對陸寶菱道:“皇上有旨。將此事移交錦衣衛審理。”說着帶着人迅速的離開了,來傳信的人穿着飛魚服,配着繡春刀。滿面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那人笑道:“在下程勇,請徐夫人跟在下去錦衣衛問個話。”

眼見着陸寶菱被帶走,徐宗政立刻吩咐徐壽:“快去陸家報信。告訴陸萬林知道,如今錦衣衛由程懷玉主管。只怕陸家人去求情還說得上話。”徐壽應聲而去。

陸寶菱很是被客氣的請到了錦衣衛衙門,陸寶菱看着對面的程懷玉滿臉的驚訝:“如今的錦衣衛你是頭兒?”

程懷玉依舊滿面謙謙君子的溫和笑容:“如今百廢待興,承蒙皇上不嫌棄,在下暫時監管錦衣衛,等有了合適的人選,再行交接。”

陸寶菱點頭:“那原來的錦衣衛指揮使呢?”

程懷玉笑道:“原來的指揮使是何秉書的叔父何文遠,宮變那日,他帶着幾個忠於他的錦衣衛逃走了,據我估計,應該和廣宣王在一處。”陸寶菱笑道:“你知道的還真多。”

程懷玉笑道:“我知道的可不止這麼點啊,徐廣庭好像也在其中吧,他們應該去西南投奔丁冶文了,希望藉助丁冶文的軍力反攻京城,這主意不錯,只可惜,錯算了一點。”

陸寶菱緊緊盯着他:“哪一點?”

程懷玉道:“據我所知前一陣子丁冶文軍中正鬧兵變,帶頭的正是你的閨中密友周汀如的伯父周定宇,周家早就投靠了皇上,隱藏在丁冶文軍中爲皇上效力,若是計劃沒出錯的話,丁冶文已經被控制住了,就算廣宣王帶着人趕到那兒,也會被抓起來押送回京,唉,鬧了大半天,這就是一場笑話啊。”

陸寶菱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周家竟然是李慕容一黨,那這麼說來,周汀如嫁到西南區,與其說是落葉歸根,到不如說是退到了安全的後方,不至於被拿來做人質,周家,真是籌謀已久啊。

她突然很不明白,皇上已經登基十年,天下太平,爲什麼那些人要追隨李慕容造反呢?尤其是程懷玉,他的姑姑是皇后,他應該堅定不移的站在皇上這一邊纔是啊。

她忍不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程懷玉淡淡的笑了笑:“每個人都是有所追求的,我這麼做也無非是想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陸寶菱道:“你想要什麼?名利?權勢?地位?你是定國公世子,是程皇后的親侄兒,這些東西你應該不會缺少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程懷玉笑道:“道不同不相爲謀,好了,閒聊這一回,咱們總該辦正事了吧,你把陸宛君送去哪兒了?”

陸寶菱沒說話,程懷玉笑道:“你不說我也大致猜得出來,如今廣宣王在西南,你自然要把她送到廣宣王身邊去是不是?”

陸寶菱道:“那你可打錯了主意,都說狡兔三窟,你也太小瞧我了,況且西南邊陲路遠迢迢,二姐姐有了身孕,怎麼受得了顛簸呢?”程懷玉緊盯着她:“你果然是把陸宛君送到西南去了,你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蒙我。”

陸寶菱一臉輕鬆:“隨你怎麼想,你要想去西南追那就去唄。我又攔不住你。”程懷玉忽然拍掌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說你聰明呢,果真不能讓人小瞧了。”

他一擊掌。外頭進來兩個錦衣衛,程懷玉道:“把她送到詔獄,好生招呼着,什麼時候說實話了什麼時候放出來。”

詔獄,那可是比刑部大牢還要恐怖的所在,裡面各色刑具數不勝數,每一樣都足以讓人生不如死,而且潮溼陰暗,蟑螂老鼠滿地爬,陸寶菱只在裡面呆了一個時辰就覺得快被裡面的黴味和腥臭味給薰暈了。她一向養尊處優,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別說坐了。就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詔獄裡頭的錦衣衛也不敢真給陸寶菱用刑,畢竟她是顯國公的小姐,皇后的親姐姐,到時侯出去了,別的不說。整一個小小的錦衣衛還是綽綽有餘的,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啊。

陸寶菱在牢房裡站了有一個多時辰,腿痠的不行,實在忍不住了,用腳把地上雜亂的稻草撥開,清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算着行程。二姐姐應該已經坐上船往西南去了吧,路途遙遠,但願她一路平安。早日到達西南。

陸寶菱在詔獄裡待了不到一天,沈墨便先來看望她了,她與沈墨許久不聯繫,如今的沈墨看起來很是落魄,他問了陸寶菱兩句便沉默着不說話了。陸寶菱好奇道:“是不是沈家發生了什麼事?”

沈墨苦笑:“我父親被革職了,韓家和我們家鬥了那麼久。如今總算把我們沈家踩下去了,我父親的職位由韓雲接替了,如今家裡亂成一團,那些個親戚長輩都來勸說我父親,早日上書恭賀新皇登基,表明立場,可祖母卻堅決不答應,如今正僵持着呢。”

陸寶菱擔憂道:“老人家身體怎麼樣?”

沈墨道:“祖母的身體好得很,大表姐也來了我們家幾回,說陳家也是一樣,其餘幾房人都說識時務者爲俊傑,七嘴八舌的勸說鎮國公投誠,陳毅寧又搬出了陳家,鬧了決裂,陳家比我們家更亂,大表姐眼見着瘦下去一圈。”

陸寶菱道:“徐家也好不了哪去,首輔寫了詔書,如今翰林院的那幫老臣,面上是不說什麼,背地裡都指責他背棄舊主,我看他如今也只是強撐着了,廣庭又不見了,那兩個庶兄巴不得他不回來,虎視眈眈着呢。”

沈墨半天沒說話,忽然道:“若是有一天,沈家改變了立場,你會恨我嗎?”

陸寶菱搖頭:“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我不會恨你。”

沈墨欣慰的笑笑:“爲了你這句話,我做什麼都值了。”

陸寶菱笑起來:“事情要一件一件解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沈墨又安慰了她幾句,這才離去。

第二天,終於提審了陸寶菱,審理的人卻從程懷玉變成了陳毅寧,他望着陸寶菱,也沒問話,也沒說什麼,當着衆多錦衣衛的面打開了陸寶菱的手銬腳銬,道:“這事和你沒關係了,你走吧,陸家的馬車在外頭等着你呢。”

陸寶菱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裡明白必定是他找了路子求了情才能釋放自己,要說什麼感謝的話,她也說不出口,索性什麼都不說。

陸靖柔親自來接她,見陸寶菱在裡頭呆了兩天就瘦了一圈,一向堅強的她也忍不住落下淚來,陸寶菱給她擦眼淚:“姐姐哭什麼,這可不像你。”

陸靖柔含淚道:“你受苦了。”

陸寶菱搖頭,又問陳家的事。

陸靖柔道:“自從陳毅寧帶着林姨娘離家後,公公就病倒了,好幾次叫人請陳毅寧回來談談,誰知陳毅寧如此絕情,一面也不肯見,說自己從此和陳家恩斷義絕,兩不相欠,公公不甘心吶,查了半天,這才知道陳毅寧的真實身份,唉,真是作孽啊,如今公公後悔的跟什麼似的,堵着那一口氣,怎麼都不肯低頭。”

陸寶菱道:“陳毅寧的什麼身世?他難道不是陳家的人嗎?”

陸靖柔道:“他還真不是陳家的子孫,這說起來,都要怪林姨娘,她可真是狡猾,生生的騙過了所有的人。”

原來,當日林大郎上門認親,攜帶的一雙子女便是陳毅寧和鳳荷,林姨娘當時怕林家斷根,便來了個偷樑換柱,將剛出生的孩子和林大郎的兒子掉了個個兒。

林姨娘的孩子後來被誤認爲是林大郎的兒子慘遭毒手,全家人只有鳳荷僥倖逃脫,林姨娘立誓要爲兄姐報仇,可她只是個小小的姨娘,無能爲力。

於是她編了個瞎話,說出了大恩寺留仙別館的部分真相,然後欺騙老鎮國公和鎮國公,說生下皇上的人乃是她的親姐姐林二孃,那麼陳毅寧就成了皇上的表弟,老鎮國公覺得有利可圖,想將來找個合適的機會利用這件事使陳家更上一層樓,因此對陳毅寧格外寵愛。

誰知,如今真相大白,所有的謊言都只是林姨娘爲了保護陳毅寧而設下的,鎮國公如今恨她恨得牙根癢癢,自己的枕邊人欺騙了自己十幾年啊,心裡百般疼愛的居然不是自己的血脈,他又是惱怒又是對陳文寧羞愧,一氣之下病倒了。

陸寶菱聽了以後好半天沒說話,難怪他當時會放棄自己,難怪他在大殿中突然不配合李慕容卻說起了林家的事,原來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爲林家報仇,因爲他原本就是姓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