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對於平民而言一直都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詞彙。
在他們看來,頂層就是頂層,並沒有什麼差別,任何一個頂層都能掌握他們的生死大權。
然而在頂層內部卻也有着細緻的劃分。
治安維持局掌控着實權,負責城市的和平和階級的穩定,他們的上面是行政評議會,負責監管治安維持局以及各類行政大權。
然而這只是明面上的,在這個資本優先的城市中,所謂的行政評議會,只不過是資本推出來的炮灰而已。
真正的大頭……
紙幣,這種流通在整個同調次元內的貨幣就已經告知了答案。
這是頂層區的最高層,高高佇立於整個CITY最頂端,如果能看仔細一點,就可以看出來那並非是裝飾,而是一棟別墅……
高來高去,不與任何人、任何區域有交通,彷彿獨立於世界之外。
這裡就是頂層規格外,這裡的人足不點地,卻掌握着整個城市的話語權,擁有整個世界的財富。
說是這個次元的神也不爲過,然而他們的存在卻很少有人知道……
今天,他們中的一員迎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
“你是誰?!”耶戈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像是國王一樣端坐在自己平時坐的沙發主位置上的人。
警報沒有反應,而站在身邊的保鏢也沒有任何異樣。
那個人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到,或許會以爲那裡根本沒有人吧。
“晚上好,尊敬的耶戈先生,”遊昊之從沙發上緩緩轉過頭來,語氣不急不緩,“深夜冒昧拜訪,希望我沒有打擾到您的晚安。”
“別開玩笑了!你是誰?是怎麼進來!?”耶戈怒道,“喂!你們沒看到這裡有身份不明的人闖入嗎!?快點把他給我趕出去!”
但是身旁的保鏢並沒有任何反應,彷彿根本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耶戈的眼睛轉向身旁的保鏢,忽然間發現自己的保鏢像是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透過墨鏡都能看到他們的眼睛沒有任何眨動。
帶着難以置信的的表情,耶戈輕輕戳了一下自己的保鏢,這兩個人像是石像一般晃動了一下,隨後再沒有動靜。
“怎……怎麼回事……”
“一些不入眼的小手段罷了,”遊昊之說道,“爲了能和您單獨談談。”
“我能拒絕嗎?”耶戈已經在思考要如何對付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不用費心思了,耶戈先生,頭頂會砸下來的吊燈我已經固定好了,腳下會陷下去的地板也塞住了,超頂層所有能爲你提供幫助的發訊器,也已經全部屏蔽。”
耶戈瀑布汗。
“不要緊張,耶戈先生,我並沒有惡意。”
遊昊之內心有些感慨,誰會想到眼前這個小丑會是整個世界權利最大的人呢?
“那你來這裡爲了什麼?錢?低位?”耶戈已經在想用放下許久的戲法來逃脫。
“我來這裡,是爲了宣告耶戈先生破產的消息。”
耶戈呆了一下,不爲別的,就爲了剛剛那句話,是在開玩笑嗎?自己會破產?
說笑。
本來以爲能闖到這裡的有一定水平,但是沒想到原來是一個瘋子。
“不管你是誰,既然你無視身份進入了這裡,就已經觸犯了法律,現在自首還來得及!等治安維持局發現這裡的不對就已經晚了!”自以爲掌控了局勢的耶戈說道。
“這可真是遺憾。”遊昊之走到了窗臺前。
從這裡可以看到城市的全貌,地平線的弧度在遠方觸手可及,彷彿整個世界都被踩在腳下。
乘坐飛艇來回巡視,大概會有一種巡視自己的玩具一樣格外的滿足感涌上來吧?
“但遺憾的是,您可能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景象了。”
“你在說什麼?!”
“這座城市正在被一場嚴峻的危急侵蝕着,”遊昊之說道,“產能不足,上層資本長期壟斷,或許能讓這個城市繁榮一時,但是卻嚴重抑制了這座城市的發展。”
“……”
“頂層在壓制平民的生活水平,同樣也在壓制平民的生產力,甚至立法禁止平民參與生產工作,原本作爲血包的他們已經變爲了拖油瓶。”
“而產能不足則需要從其他地方進行彌補,這就需要從其他地方購買生活必需品來維持上層的奢靡需求。”
“你在說什麼?”耶戈後退了一步說道。
“不只是低層的平民,就連頂層也已經變成了耶戈先生的拖累,甚至不停的從耶戈身上抽血以維持生命。”
“這個發達的世界基礎科學卻沒有絲毫的進步,不得不說壟斷階級功不可沒,而你……”
“你的紙幣,還能印多少呢?”
遊昊之問道。
“擁有鑄幣權的耶戈先生,通過加印貨幣從其他城市購買商品,以此轉嫁經濟危機,保證了上層的享受,通過壓制平民,降低平均生活水平以降低成本,您的手段很高明,但同時也是走在鋼絲上。”
“我調查了這座城市上中下階層的所有平民收入和支出,發現他們的收入在增加,但是支出的增加速度遠比收入的增加速度要快得多,體現在圖表上,就可以見到恩格爾係數在不停的增大。”
“頂層的上層人物沒有感覺到,因爲壟斷給他們帶來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沒有感覺到成本嫁接到了生活在頂層的下層。”
“經濟危機影響不到他們,而你,建立了這個千瘡百孔貨幣體系的羔羊,會被他們拖出來當街宰殺。”
“您的貨幣體系就會崩塌,這個城市乃至世界會陷入混亂,不過我想很快,新的秩序又會在混沌之中建立,讓我們慶賀新的秩序即將到來的誕生如何?”
遊昊之拿出了兩個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耶戈倒了一杯,遞到了耶戈面前。
“慶賀吧,一杯敬新秩序,一杯敬偉大的耶戈先生,您的犧牲,將會帶走一個時代……”
“……”
耶戈坐在了地上,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的確,這個人說的並沒有錯。
這個世界已經病了太久,自從自己創立了這樣的體系就開始了,不斷的抽血,不斷的輸血,總有一天自己會被吸乾。
然後世界體系會崩塌,大亂就會到來。
資本是講究利益的,如果自己活着會讓更多人難堪甚至與世皆敵,那麼拖出去當替罪羊宰掉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是自己的話自己也會同樣這麼選,沒準自己就會被送去陪路易十六。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是繼續維持自己創造的這個秩序一直到不久就將到來的死亡,”遊昊之抿了一口紅酒,不愧是上層,真會享受,“還是推倒自己建立的秩序重新來過?”
“我有的選嗎?”耶戈說道,“但是你能幫到我什麼?”
遊昊之晃動着酒杯,任憑紅酒在杯壁上留下道道紅痕,“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主意,或者,一些籌碼。”
“你有辦法幫我度過這次危急?”
“有,”遊昊之回答道,“但需要你的全力配合,變革這個世界。”
變革!?
聽到這兩個字,耶戈被嗆了一下,迅速拿起了酒杯,吞下了一大口,又給自己倒了點,看到遊昊之那一杯快喝完了,又給他倒了一些。
“我需要聽聽你的主意!再做決定!”
“呵,”想空手套白狼啊,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你能付出什麼?”
“我總需要知道你的辦法是什麼再去支付!”耶戈說道,“如果你的辦法值得我去支付,那就沒問題!”
遊昊之繼續晃着酒杯,像是在思考,而在一旁站立的保鏢突然間動了起來,僵硬的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一輛餐車走了進來,推着餐車的廚師身體同樣很僵硬,像是一具死屍一樣,似乎沒有發現屋子裡的一樣,餐車打開,變成了一張餐桌。
將餐盤與飲料端到了遊昊之面前,廚師僵硬的鞠了一躬,緩緩走出去。
打開餐盤,裡面放着一塊牛排。
“不好意思,來到這邊以後就沒有人招待過我吃過一頓飯,你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耶戈連忙搖頭,“您請您先請……”
你都這樣了我敢介意嗎?
牛排和飲料下肚,酒足飯飽的遊昊之翹着二郎腿,看廚師將餐盤推出去。
“很簡單,花錢,”遊昊之忽然間說道,“存在金庫裡的那些錢沒地方花,那就花到別處,比如,平民……”
“你想做什麼?”
“在下層區開辦工廠、醫院、學校、福利院,工廠僱傭工人,爲低層平民發工資,開墾荒地,種植作物,提高這座城市乃至全世界的產能。”
耶戈瞬間懂了,手指點着遊昊之在不停顫抖,“你你你……你的目標該不會是……”
遊昊之舉起了杯子,讓酒杯在吊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消除階層!”
“大膽!”
耶戈一拍桌子站起來,“我瘋了嗎?這樣做會讓全世界的頂層將我視作敵人!到時候不用底層造反,我就被他們推上斷頭臺了!”
說不定頂層的污水全都得潑到自己身上!
“不會的。”遊昊之晃動着酒杯說道。
“你憑什麼會這麼認爲!?”耶戈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這就是我爲什麼要你在下層開辦工廠、學校的原因,”遊昊之說道,“所謂的工廠,不會是你手中印鈔的工廠,而是生產民用產品的工廠,工人,也不是頂層的高薪工人。”
“你手中有錢,而下層,有無數爲了吃飯都在發愁的窮人。”
“你的意思是!?”
“在下層開辦工廠,解決低層的民生和溫飽問題,同時工廠會生產頂層所需要的一切物質,而工廠的工人有錢了,又能促進消費,讓你手中發黴的錢用出去並在市場上流動。”
“……不,”耶戈搖了搖頭,“頂層不會同意的……”
“那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遊昊之說道,“頂層之中,也有不少看中了底層低廉的生產成本,而你要做的,就是將他們找出來,併爲他們提供資金和政策支持。”
“這批人會先一步賺到錢並且嚐到甜頭,”已經不需要遊昊之提示,耶戈就自顧自的YY起來,“那些嚐到甜頭的人不提,有人看到也會眼熱,然後進入底層開辦工廠,招收底層工人……”
“拉攏一批,分化一批,打壓一批,”遊昊之說道,“拉攏誰,分化誰,打壓誰,我想耶戈先生心裡已經有底了不是嗎?”
“那你在底層開辦學校爲了什麼?”耶戈又問道,“爲了花錢?”
“班底,”遊昊之說道,“階層的固化不利於讓統治階級涌入新的活水,需要不同位置不同角度科學的不同聲音才能讓一個文明進步。”
“舊的階層讓耶戈先生深受其害,沒想過培養新的班底嗎?”
耶戈張大嘴巴,這是讓自己徹底打開底層晉升的通道嗎?
“這一點……這一點會被看出來的!到時候我又會被……”
“工廠、醫院招收工人和職工的標準會逐級上升,”遊昊之說道,“然而底層的平民無法承擔底薪而高端的生產技術,所以需要學校。”
理由這不就有了嗎?
耶戈恍然大悟。
無論是開辦工廠、學校、醫療、福利院,歸根到底都是這個人爲了粉碎階層做出的計劃,但不得不說很高明。
甚至還爲新的世界體系鋪設了未來的軌道。
光輝大道!
用利益拉攏,用利益分化,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就擺在自己面前。
用了,自己能活下來,甚至創立一個新的世界,不用,自己就死定了,要去和路易十六作伴。
有的選擇嗎?
還用選擇嗎?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耶戈又一次說道,“這個世界甚至這個城市不是我說了算,我要在議會上做手腳,就必須拿下最大的話語權,不然就算他們都執行下去了,過程中也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我必須保證我的勢力能拿到那個最大的話語權。”
“另外,執行起來也會有一些麻煩,平民區的執法權在治安維持局手上握着,而羅傑,那個人不受我控制。”
“羅傑?治安維持局長官?”
“對,他私下裡在做什麼我不知道,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有了質疑評議會的底氣,我想知道那個底氣從什麼地方來的。”
羅傑……按道理來說,那個地位不上不下的人,更適合當融合次元在這裡的暗子。
“不過羅傑也好解決,”耶戈說道,“他在議會中沒有班底,如果能找機會將他手上的實權收走,就構不成威脅,請問您手上有強大的決鬥者嗎?”
“幸運杯?”遊昊之斜眼。
“沒錯!只要能在幸運杯上找出他的失誤和過錯,評議會就能收回羅傑身上的權利,到時候計劃實行起來就暢通無阻了。”
呵呵,到最後還要自己親自出馬參加幸運杯嗎?
不過也說不準,曾經世界的同伴都在這個世界出現了,也許能找到不錯的決鬥者也說不定。
“羅傑那邊我來解決,只需要一個身份和參賽名額。”
“可以!但是議會這邊,我沒有把握說服太多人……”
又來要東西了嗎?
不過幸好哆啦Z夢那裡的好東西夠多。
“這就是我能給你提供的第二樣東西,”遊昊之提起了一個沉重的金屬手提箱,“一個能作爲壓垮天平的砝碼,你的籌碼。”
金屬箱打開,閃耀的光芒差點晃瞎了耶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