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的操場，淡淡的陽光下，深淺不一的陰影下，到處都是抱着課本學習的人。有些看起來是高一高二的學生，來回踱步，踩着旋律，將臉高高仰起，嘴裡唸叨着什麼。
臺階狀的看臺上，則是一些穩健的高三學生。通常都是找一個自己喜歡的角落，在屁股底下壓上一本書，然後捧着自己要看的書，頭也不擡的看着，時而還會拿出從教室裡帶來的粉筆，在身旁畫畫寫寫。
葉暉懷裡抱着幾本地理課本，向看臺的方向走去。他的身旁時不時會走過幾個低年級學生，對着他比劃着，談論那些葉暉頭疼的，可在他們看起來是有個性的往事。想出名越來越簡單了，有人裸奔，有人裝瘋賣傻，還有人在新興的網絡世界裡譁衆取寵。結局都一樣，只要別人想不到，正好你有夠膽去做，你一定會成爲衆人關注的對象。
葉暉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惹上瘦高個會引起這麼多不必要的麻煩。但在別人看來，幾個學生能將一個橫行多時的惡人弄得丟了工作，已然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個年代盛行崇拜，並且愚蠢到不分對錯的崇拜。能考上重點大學的好學生是崇拜的對象，打架中能比別人出手更狠的人同樣是崇拜的對象。總之，稀奇古怪的社會中發生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純潔的校園裡都能找出影蹤。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葉暉以最舒服的姿勢坐下。打開書，看了起來。陳老師難辨真假的許諾，楊老師真誠的期望，都是他心頭溫暖的精神源泉。努力，只有努力，才能不辜負所有對自己好的人。
“我可以坐下來嗎？”葉暉正在低頭看書，王曉走到他身邊問。
“當然可以！坐吧！”葉暉擡頭看了一眼王曉。
“今天怎麼跑這兒來看書？”王曉挨着葉暉旁邊坐下，笑着問葉暉。
“找我有事？”葉暉皺着眉頭說。王曉好久都沒和自己說過話，突然笑着對自己說話，還真有點難以適應！
“非得兇巴巴地對我，你才覺得滿意嗎？”王曉不答反問。
“不是這個意思，我隨便問問！”葉暉尷尬地說。
“你看，樹葉都綠油油的一大片了，我們就要畢業了。想找你聊聊天不可以嗎？”王曉眼睛看着那些嫩綠的白楊枝葉，淡淡地說。
“是呀，不知不覺間，就要離開一中了。心裡還真有些捨不得！”葉暉說。
“捨不得的只是這個校園嗎？”王曉盯着葉暉問。
“當然不是，還有校園裡的老師，朝夕相處的同學，還有這些看起來並不起眼的花花草草！”葉暉嘆了一口氣說。
“你說的這些裡面包括我嗎？”王曉問。
“現在在一起的所有人，等走出這個校門，再見面就很難了！”葉暉看似不着邊際的說。
“不要轉移話題，我只問你，你說的這些讓你捨不得的人和物裡，包括我嗎？”王曉執着的問。
“你覺得呢？”葉暉不知道怎樣回答，只好反問。
“其實，我昨天已經答應修雲，做他女朋友了！”王曉漫不經心地說着。
“嗯！嗯？”葉暉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
“修雲追我這麼久，我不能讓他一直等下去。所以，我答應做他女朋友。今天找你，只是想和你再說說話。以後，就再也沒這麼好的機會了！”王曉說。
“修雲挺不錯的，你們在一起肯定會幸福的，作爲你們共同的朋友，我衷心祝福你們！”葉暉想了想說。
“祝福？我不需要這樣虛僞的祝福，是你將我推給修雲的！”王曉冷笑着說。
“我們不合適！而修雲喜歡你，你們在一起纔是最好的結局！”葉暉說。
“我今天來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的。我只想問你一件事，然後再求你答應一件事！”王曉說。
會是什麼事？葉暉心裡想着。王曉想問自己的，無非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喜歡誰。可要自己答應她的事情會是什麼呢？
“你一直說你喜歡一個人，所以才拒絕我的，現在我想知道你喜歡的這個人到底是誰？”不出葉暉所料，王曉果然問起這件事。
“我也沒什麼好隱瞞你的，我喜歡的人是陳老師！”葉暉不敢看王曉的表情，只是迅速的將這句話說出口。
“誰？”王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老師，居然會是陳老師！
“我喜歡的人是陳老師！”葉暉將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王曉呆呆地看着葉暉，真不相信葉暉說的是真的。不過，葉暉的表情複雜，眼神中有些許不易察覺的傷感。看來是真的，葉暉真的喜歡陳老師。
“我怎麼就沒想到？原來你喜歡陳老師這種類型的女孩，我怎麼就沒想到？”王曉似是自言自語，不斷地搖着頭。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我們都一樣。或許可悲的是，我們都愛上了自己不該愛的人！”葉暉緩緩地說。
“就算這樣，我們不都是心甘情願的傷害着自己嗎？”王曉無奈地說。
“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愛也好，恨也罷，一切都會在記憶中沉澱！”葉暉說。
“好了，不說這件事了。雖然被你拒絕，但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也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王曉說。
“你讓我答應你什麼事？”葉暉問。
“我要你在畢業之前，陪我一夜！”王曉慢騰騰地說，這句話好像用盡她全身的力氣一樣。
“這怎麼可以？”葉暉慌亂地問。
“有什麼不可以的？不能一輩子和你相依相偎，難道只擁有你一個晚上都不可以嗎？”王曉反問。
“我不能答應你，這太荒唐！”葉暉儘管心裡慌亂，但依然乾脆的拒絕。
“你拒絕我很多次，我可以忘記！但這件事情，你必須答應！”王曉的語氣強硬。
“修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情？”葉暉搖着頭說。
“我沒嫁給修雲之前，我是自由的！我不是你們之間踢來踢去的皮球，我是一個有思維能力的人！”王曉冷靜地說。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答應你！”葉暉生氣地站了起來，拿上課本向教室走去。
“葉暉，你這個混蛋！你以爲你是誰？”王曉在後面叫罵着，引來一大片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