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巧計出宮(上)
陳近南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鄭克爽就在他心中佔據瞭如此重要的位置,他只知道,他不想鄭克爽出任何事,也不想看着鄭克爽受任何委屈。
只是,在這個天地會數十名兄弟都處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身爲天地會總舵主的他,即使有心折返回京城內打探鄭克爽的安危,卻也無法抽身離去,只因眼下朝廷追捕正緊,而身邊這數十人個個都是以他的馬首是瞻。他不想,也沒有權利讓這麼多人陪他犯險。
陳近南身爲天地會總舵主,自然知道事情孰輕孰重,莫說現在並不確定鄭克爽是否真有生命危險,即使鄭克爽真的危在旦夕,他也必須以大事爲重,在保存住天地會這些僅剩的骨幹力量不受損失的前提下,纔有資格去管其他的事情。
因此,他只能帶着身邊的數十名兄弟快馬加鞭一路南行,待得找到個安全之處將他們安置好之後,自己才能脫開身折返京城,去調查鄭克爽的蹤跡,
而這個時候,鄭克爽正被困在皇宮之內,心急如焚地擔憂着陳近南的生死,卻由於康熙的刻意隱瞞和誤導,得不到任何關於陳近南的消息,急得幾乎要發瘋。
直到現在他纔開始後悔,爲何當初自己就忘了讓凌落霜教他以內力衝穴的功夫,如果他學會了這個的話,現在也不至於因爲被人點了穴道,就必須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個空屋子裡,連動彈一下手指的能力都沒有了。
鄭克爽坐在屋子裡,一籌莫展地看着外面晃來晃去的侍衛的身影,只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就要崩潰了。
眼見得天色越來越黑,這一天很快就又要過去了。
就當鄭克爽心中的焦慮到了極點之時,門外卻想起一個甜美而略帶刁蠻意味的女聲:“讓開!皇帝哥哥讓本宮來看鄭公子,你們竟敢攔着?”
鄭克爽立刻精神一振,因爲他已經聽出了這個聲音正是屬於建寧公主的。
“啓稟公主,萬歲爺吩咐過,這間屋子裡關押的是重犯,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公主您金枝玉葉,還是不要以身犯險了吧。”門外傳來侍衛謙恭而堅定的聲音。
“放肆!本宮都說了,是皇帝哥哥讓本宮來的,難道你們不相信麼?”門外,建寧公主的聲音依舊跋扈。
“公主,請您不要爲難奴才,”侍衛的聲音似乎有些爲難:“沒有皇上的令牌,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您進去啊!”
“你說的,是這個麼?”建寧公主邊說邊自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在侍衛面前一晃。
那侍衛定睛一看,那正是皇帝平時隨身攜帶的令牌,於是也不敢阻攔,連忙開了門,放建寧公主和她身後的吳應熊進入房間內。
鄭克爽早已等得心焦,見到他們二人進來,頓時兩眼發亮,如果不是穴道被點的話,只怕他現在已經跳起來了。
建寧公主看了一眼鄭克爽,只見他一臉焦急神色,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偏偏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好笑的同時,心裡也有些納悶,走上去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喂,你被人施了定身法了?怎麼一動都不動?”
鄭克爽心想,還好自己只是被點了身上的穴道,啞穴並沒有被點住,於是苦笑一下道:“不是定身法,我是被點穴了。”
“點穴啊……”建寧公主喃喃着,上下打量了鄭克爽一番,只見他身體僵硬,果然是被人點了穴道的模樣,心想自己也曾經跟宮裡的侍衛學過解穴的功夫,此刻正好是自己拿來賣弄的好機會,於是就低聲,道:“這個好辦,本宮給你解開就是了。”
說完,擡手在鄭克爽腰上重重一戳。
鄭克爽頓時覺得一陣劇痛,然而身子依舊一動也不能動。
“不對麼?”建寧公主撓撓頭,又換到鄭克爽的肩頭,試着在他的肩井穴上狠狠一戳。
這一下,鄭克爽痛得幾乎叫出聲來,身上的穴道自是未解。
吳應熊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着,此刻忽然道:“公主,讓我來試試。”
建寧公主用懷疑的目光上下瞟了他兩眼,道:“你?還是別添亂了,點穴解穴可是很高深的功夫啊!還是讓本宮仔細想想吧。”
吳應熊淡淡一笑,走上前去,伸出兩指在鄭克爽肋下輕輕一戳,鄭克爽頓時感到體內被封的氣血緩緩恢復了運轉。於是試探着擡擡手,雖然還不大靈便,不過倒也勉強能動了。
建寧公主張大了雙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吳應熊,詫異道:“你,你居然會解穴?”
“以前在平西王府沒事的時候,曾經跟府上的侍衛學過一點,其他書友正在看:。”吳應熊輕輕說着,眼神不禁一黯。只因,教他解穴的那人,正是已死的韓世君。
鄭克爽恢復了行動能力,卻也沒有急着起來活動,而是一臉焦急地抓住建寧公主的袖子問道:“公主,你這兩天可有聽到陳近南的消息?他究竟是生是死?”
“皇帝哥哥沒有告訴你麼?” 建寧公主有些奇怪地道:“我還以爲你已經知道了呢!那夜他派人去炮轟天地會,雖然炸死了不少小嘍囉,可是陳近南卻仗着武功好逃之夭夭了。現在他早已帶着手下那幫殘兵敗將逃出了京城,皇帝哥哥雖然也派出去不少人搜捕,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咦,看你的樣子好像很關心那個陳近南,他是你什麼人?”
鄭克爽聽到陳近南並沒有被大炮轟死,反而成功地逃出了京城,心裡久久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地來,口氣也就輕鬆了許多:“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過也不想他出什麼事。”
建寧公主也沒有去想那麼多,換了個話題道:“我聽宮裡的侍衛說,你其實是臺灣鄭經的二兒子,皇帝哥哥打算利用你威脅鄭經,讓他投降,如果他不肯就殺了你,這是不是真的?”
鄭克爽點點頭道:“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建寧公主急得跳了起來:“皇帝哥哥要砍你的腦袋誒!你怎麼還這麼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鄭克爽聽說陳近南安全無恙,心中委實已經歡喜到了極點,相較之下對於自己的生死,倒不是特別在乎了,淡淡一笑道:“皇上要砍我的腦袋,我能有什麼法子?就算我捶胸頓足哭天搶地,他還不是照砍不誤。”
建寧公主被他這句話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個人啊,死到臨頭了還亂開玩笑。還好本宮及時得到消息,又趁皇帝哥哥午休時偷偷把他的令牌摸了過來,否則的話,恐怕你這顆腦袋還真的就保不住了。”
鄭克爽聽他的口氣,似乎有辦法帶自己離開皇宮,連忙問道:“聽你的意思,似乎能帶我離開這裡?”
建寧公主得意地點點頭,然後高聲道:“該死的犯人,竟然敢冒犯本公主,來人,給本宮狠狠地教訓他!”
鄭克爽頓時一愣,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建寧公主這是唱的哪一齣,就聽門外侍衛答應一聲,然後有幾名負責看守的侍衛推開門走了進來,向建寧公主問道:“公主,您要奴才們怎樣教訓他?”
建寧公主沒好氣地瞟他們一眼道:“你們這些人笨手笨腳的哪裡會教訓人?本宮纔不要你們來,讓本宮的侍衛進來兩名,他們教訓起人來纔有看頭。”
幾名侍衛對視一眼,心想公主這癖好還真是詭異。不過建寧公主平日裡行事本就荒唐胡鬧,不可以常理度之,再加上她又是皇帝最寵愛的親妹子,誰也不敢因爲這點小事忤逆了她,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領頭的侍衛就答應一聲,然後道:“這個人犯頂頂重要,請公主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略施薄懲就好,千萬莫要將他打死打殘,這樣奴才們也好向皇上交差。”
建寧公主不耐煩地點點頭:“這點本宮自有分寸,還不用你來教。還不趕緊去叫人!”
於是立刻有侍衛出去,將建寧公主帶來的侍衛叫了兩名過來。
建寧公主看了看那幾名被康熙派來看守的侍衛道:“你們還不快出去,本宮教訓人的時候,不喜歡有外人在面前看着。”說完又轉身對她自己帶來的那兩名侍衛道:“你們兩個,把他給我拖進內堂裡,然後等我的吩咐。”
衆侍衛連忙答應一聲,該出去的出去,該拖人的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