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6師妹?師兄!
廳裡還在演戲,又改了文戲,一女旦在臺上蓮步輕晃,也不知在幹什麼。
康親王見我回來了,連忙來招呼我,又問我怎麼一去這麼久。
我故意瞥一眼索額圖,裝出強顏歡笑的模樣說幾句天黑路多,一時找不着出口。
索額圖看了大是心疼,以爲我是被他剛纔話語所傷,愧疚之下,不但替我擋了康親王的問話,還把剛剛替我敲來的雲南竹槓連同他的一份全給了我。我一數,單銀票就有幾十萬兩,還不包括吳應熊答應隨後送來的各種珍器古玩,心裡稍稍解氣。
又坐了一會兒,多隆起身告辭,他是侍衛總管,要回宮當值。我就提出要跟在他身後,與他一起回去。康親王眼見上回我被鰲拜餘黨所擄,自然希望我一路不要出意外。我與多隆同走,他也放心點,便送我們到門口。索額圖原也想送我回宮,奈何被吳應熊拖住了,只好眼睜睜看着我離去。
我回到宮裡,先到海公公那看看,一路上我腦裡編了不少瞎話,找了種種理由要住到自己的小院去。誰知到了內務府一問才知道海公公有公事,去城外幾天了。我這纔想起來,早晨起牀時,公公明明有和我講過,說是太后壽誕,本來要上呈的繡品出了點問題,他得去解決一下,可能有幾天不回來,我睡得迷糊,醒來竟忘了這茬兒。得!我白白動了這半天腦筋。
於是晃悠悠來到自己的小院,門上鎖依舊完好無損,看來並沒有人來過。不過,話說回來,誰有那麼大膽子,敢撬我的大門。
我把鎖打開,樂呵呵地進屋,晃着手上A來的點心,輕輕叫道:“親親好老公,看我帶什麼好吃的來了?”
話音未落,內間就竄出一個人影,可不就是沐小公爺?
也難爲他在這裡等了我一整天。
“你回來了?”他見了我,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才擠出一句。
我拖着他手,坐到桌邊,取出各式點心,道:“你先吃點,明兒個,我吩咐御廚做點好吃的熱菜熱飯送來。這皇宮裡的美味,外頭可不大容易吃着!”
他拈了一塊八寶酥,邊放進口裡,邊狐疑地望着我,還道:“你還能叫御廚做東西吃?”
什麼?看不起我?我一挺胸,道:“當然,我是什麼人?我是堂堂尚膳監總管,管得就是御廚,叫他做頓吃的又有何難?”
他雖不反駁,但看臉上神色,卻是不大相信。正要給他洗洗腦,說說我的威風事蹟,外面突然一陣嘈鬧,隱隱有刀劍相交之聲。
我猛站起身,將小公爺推到房裡叮囑他不要出來。
然後,出門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只見門外侍衛來來往往,神色慌張。
我拉住一個相識的,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竟是刺客混進宮來了,不過沒有到皇上所在的乾清殿就被發現了。
我也吃不準是不是沐王府的人,畢竟在皇宮裡鬧刺客也不是一回兩回,要不是,我去豈不是自招禍事。
於是回房裡,關好門窗。
不料,我不去招禍,禍一樣招我。不大一會兒工夫,這聲音是越來越大,竟就朝我這小院裡來了。
我拉着小公爺躲在房裡,忽聽得外面有人叫道:“黑腳狗牙齒厲害,上點蒼山罷!”
小公爺“咦”的一聲,道:“是我們的人。”
我哀嘆,不會那麼巧吧?還真是沐王府?我暗自祈禱方怡這小娘皮,死在哪裡都好,千萬別死在我的院裡!
小公爺卻對我道:“他們說是地我們的暗語,我得去瞧瞧。”
我當然不許,出去不是送死嗎?我拼命扯着他,抱着他,死活不讓他出去。
只聽外面有人“啊啊”大叫,又有人歡呼道:“殺了兩個刺客!”
有人叫道:“刺客向東逃了,大夥兒快追!”人聲漸漸遠去。
我才放開了手,道:“你的朋友逃走啦!”
小公爺道:“不是逃走!他們說上‘點蒼上’,暫時退一退的意思。”
看樣子他不死心,還要出去找。
遠處人聲隱隱,傳令之聲不絕,顯然宮中正在圍捕刺客。
忽聽得外邊牆上翻進來一人,摔落到院裡,呻吟了兩聲,卻是男子的聲音。
我想不是方怡就好,道:“有個刺客還沒死,我去戳他兩刀!”
小公爺當然不允,道:“不要殺,或許是我們府裡的。”
他搶着到了窗口,只見就在窗下有一個人,開口問道:“是天南地北的……”
窗下一個男子道:“孔雀明王座下,你……你是小公爺?”
不是方怡,男的又會是誰?我還在回想沐王府我認識的人,那邊小公爺已經問道:“是師兄麼?”
窗下那男子道:“是我。你……你在這裡幹什麼?”
小公爺道:“師兄,你受了傷嗎?你……你快想法子救救我師兄。師兄他人最好了,在府裡很照顧我。”他這幾句話分別對那男子與我而說。
我還未答,遠處又響起了“捉刺客、捉刺客”的聲音。
小公爺大急,忙道:“你快救我師兄,我是你老公,他是你老公的師兄,你一定要救的!”他情急之下,竟將我倆的戲話提出來。
我大樂,說道:“好老公,親親老公,你說話,親親老婆我哪敢不遵命?”
那窗外的人聽得一愣一愣,搞不清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跳出窗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蜷着身子斜倚於地,說道:“喂,你能走嗎?我可背不動你!”
那人戒備地望着我,天色昏暗,只看見他的雙眸如兩點星光,分外地亮,盯着我瞧,竟讓我雙頰一熱。
小公爺也跳出來,先一步上去,叫道:“師兄,他是好人,你放心,我扶你進去。”
那男子吃力地站起身,我這時才發覺,他好高,足比我和小公爺高出一個腦袋有餘。
看小公爺扶得艱難,我便上前,扶住另一邊,半挪半拖,將他摻進房裡。
我又舉着燭火,在院裡把有人闖入的痕跡小心掃清,掩飾妥當。這才進屋。
小公爺已經將他扶到牀上去了。回頭擔憂道:“桂……”他只知我叫桂公公,一時不知怎麼稱呼我。
“叫我小寶!”我湊上前,張望。那男子傷得不輕,胸口都是血跡。
“小寶,你可有傷藥,救救我師兄?”小公爺可憐巴巴看着我。
那男子低聲安慰道:“小師弟,我沒事,別擔心我,睡一晚便會好些。”
“好?好得了麼?”我哼了一聲,手上卻小心翼翼替他蓋上被子。
“我會想辦法弄點傷藥來,對了,你師兄是蘇方劉白哪一家?”
我還是很好奇,既然不是方怡,那他是誰?
“我師兄姓劉,名一舟。”小公爺坦然回答。
“哦,劉家的,劉一舟……劉……一……舟……是劉一舟?!”我的天,方怡沒來,她的情哥哥怎麼倒來了?
我急忙拖過小公爺,低聲問他:“你師兄是不是和你方怡師姐好上了?”
小公爺大吃一驚,道:“這你也知道?是啊,方怡師姐很喜歡我師兄呢!”
“那你師兄是不是很喜歡你方怡師姐?”我又追問,他要答很喜歡,我就不救他了,哼,免得他以後找我麻煩。
“這個……我師兄沒說過,他對誰都是很好的。”小公爺遲疑道。
聽上去,這個劉一舟好象不太壞的樣子。
再想想,我又不會和方怡好,那就自然不怕他對我怎麼樣了,自己真是多心了。
一凝思間,已有了主意,我向小公爺道:“你們一齊躺在牀上,千萬不可出聲。我出去替你找藥去。”小公爺乖乖聽話上牀,我放下帳子,吹熄了燭火,拔閂出門。
紗帳裡傳出聲音:“你……你,千萬要小心些。”卻是那劉一舟低沉的聲音。
不知爲什麼,我聽了心裡一熱,回道:“放心。我很快回來。”
我 反手帶上了門,一想不妥,又推門進去,上了門閂,從窗中躍出,關上了窗子。這樣一來,宮中除了太后、皇上,誰也不敢擅自進我屋子。
出了院門,我向有火光處走去,卻是幾名侍衛正在巡邏,一見到我,搶着迎了上來。
我問道:“宮裡侍衛兄弟們有多少人受傷?”
一人道:“回公公:有七八人重傷,十四五人輕傷。”
我又問道:“在那裡治傷,帶我去瞧瞧。”
衆侍衛齊道:“公公關心侍衛兄弟,大夥兒沒一個不感激。”
便有兩名侍衛領路,帶着我到衆侍衛駐守的宿衛值班房。
二十來名受傷的侍衛躺在廳上,四名太醫正忙着給衆人治傷。
我上前慰問,不住誇獎衆人,爲了保護皇上,奮不顧身,英勇殺敵,一一詢問傷者
姓名。衆侍衛登時精神大振,似乎傷口也不怎麼痛了。
我趁機又問了各種藥效如何,順帶摸了兩袋上好的金瘡藥,藏在懷裡。
回到自己屋子,我先在窗外側耳頃聽,房中並無聲息,低聲道:“親親老公,是我回來了。”
小公爺喜道:“嗯,我等了你好久啦。”
我爬入房中,關上窗,點亮蠟燭,揭開帳子,見他倆並頭而臥。那劉師兄與我目光一觸,目光柔和,竟有三分放下心來的寬慰。
他是擔心我麼?我一想到這裡,心裡邊分外地高興。
而小公爺也睜着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睛,目光中露出欣慰之意。
我將傷藥取出,又親自端水,替劉師兄清洗傷口。
他也不拒絕,只是我解他衣帶時,隱隱面色發燙,倒讓大驚小怪的小公爺以爲他傷勢嚴重,發起燒來了。
待我將傷藥撒上,又輕手輕腳包紮好,才扶他重又躺下。
他依舊低聲道:“多謝,這位……桂……”
“叫我小寶!”我插口道。
“多謝小寶少俠了!”他盯着我瞧,點漆般的星眸似乎會把人吸進去,叫我轉不開視線。
“在下,還有個不請之請……能否煩勞小寶少俠打聽一下,我那班兄弟如今怎麼樣了?”他略一猶豫,道。
“哦,當然。沒問題,好……”美男計,絕對是美男計,此刻他要我去摘星星,撈月亮,我都會義無返顧地上天下海。
我溺死在他雙眸的星光裡了,什麼都答應他。反正,不打聽我都知道,肯定都在天牢裡頭,關着了。
按原著裡,我只要在小皇帝那裡吹吹風,保管他會聽我的計策,將那些沐王府的刺客放出宮去,到時候,劉師兄一定會記着我的人情,呵呵,方怡嘛,自然就踢到一邊去,輪到我和劉師兄親親我我,雙宿雙飛了。(別做夢了,雙宿雙飛?那其他人怎麼辦?飛也要五宿五飛,至少現在是這樣,以後說不定還有六宿六飛,七宿七飛,N宿N飛呢!作者冷笑~~~~)
我正做白日夢,偏小公爺插一腳,在那兒問劉師兄。
“師兄,方怡師姐也來了麼?”
劉師兄雙眉一皺,擔憂道:“她哪肯不來?我剛看她受了傷,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暗道:最好是死了,免得來纏我的劉師兄。(什麼時候劉師兄成你的拉?作者納悶。)
他又望着我,雙眸滿是希冀之色,“不知少俠……”
“叫我小寶,不加少俠,我就替你去問。”我立刻道。
他似乎瞧我小孩似的脾氣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可奈何,微微一笑道:“好,麻煩小寶了。”
“那就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就去打聽!”
我一股腦兒脫去外衣、靴子,爬上牀,躺到他倆中間,拉上被子,左擁右抱,無限滿足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