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衝衝地往那邊走去的時候,忽然前方出現一道身影,桑倩心中一驚,急忙將劍收了起來:“爹!”
眼前的老者自然是桑弘了,他手裡拿着一個還散發着熱氣的茶杯:“你要去哪兒啊?”
“沒什麼,有些心神不寧出來轉轉,看是否有賊人闖入。”桑倩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說出實情,哥哥出了意外,父親老年喪子已經很悲痛了,如果知道嫂嫂那邊的事情,恐怕會更加傷心生氣的。
這段時間她感覺到父親似乎蒼老了很多,完全不復前些年的意氣風發,身體似乎也出了點問題,所以權衡之下,她還是選擇了隱瞞。
桑弘笑了笑,有些渾濁的眼珠裡卻是看破一切的淡然:“剛剛聽到外面有動靜,我也出來看看,你剛剛是不是帶人回來了?”
桑倩知道父親是八品高手,剛剛進來還有自己去安頓那丫鬟的動靜肯定瞞不過他,於是便將剛剛齊王府一行娓娓道來。
桑弘點了點頭:“祖安這小子的確是個人才,而且他竟然能自由出入守衛森嚴的齊王府,修爲可見一斑,他的成長實在是太迅速了。”
一年前,對方在他眼中還猶如螻蟻一般,沒想到現在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甚至修爲都高過他了。
聽到父親語氣中盡是讚賞之色,桑倩神色複雜,心想你要是知道他和嫂嫂之間的關係,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欣賞他。
接下來桑弘又開口了,詢問了齊王府一行的各種細節,每次都不勝其煩地追問,彷彿不錯過一絲一毫的線索一般。
桑倩一邊回答一邊心中焦急,這樣耽擱下去,自己未必抓得到那混蛋的現行了。
好不容易說完齊王府的事情,她正要想辦法送父親回房休息,畢竟她也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無法收場。
結果桑弘卻沒有挪步的意思:“倩兒啊,我們父女倆好久沒談心了吧?”
桑倩:“???”
她有些摸不清頭腦,父親爲何大半夜找自己談心?
可惜見對方興致漸隆,她也不好駁了父親的興致。
只能一邊迴應一邊時不時用眼睛瞄一下鄭旦所在房間的方向。
桑弘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忍不住回頭望去:“倩兒,你似乎就在看你嫂子那邊啊,有什麼事麼?”
桑倩表情有些不自然:“沒什麼,只是覺得哥哥過世過後,嫂嫂一個人有些可憐,他們也不算真正的夫妻,不如找個機會放嫂嫂回鄭家吧。”
這的確是她的真心話,作爲女人,她很同情鄭旦的遭遇,拜堂當日桑家就出了事情,沒過多久哥哥就死了,她甚至連正兒八經成親都不算,結果就成了寡婦。
但作爲新郎的妹妹,她同樣又覺得嫂嫂頂着桑夫人的名分和其他男人偷偷摸摸的,實在有些不像話,要是換做其他男人,她早就發難了,可對方是對父女倆有恩的祖安,她就陷入了糾結。
所以只要鄭旦離開桑家恢復自由身,她也就不用這麼矛盾了。
原本她以爲父親會一口答應,誰知道桑弘卻搖了搖頭:“不行!”
桑倩一愣,沒料到父親拒絕得如此乾脆:“爲什麼?”
桑弘說道:“你哥哥已經死了,我們桑家已經斷了香火,她又是你哥哥的遺孀,唯一的機會就在她身上了。”
桑倩一臉懵逼:“可是他們又沒圓房,又不可能有遺腹子之類的。”
桑弘淡淡地說道:“可是外人又不知道。”
桑倩:“???”
“好了,別想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桑弘起身拍了拍她的肩頭,“對了,爲父最近心血來潮,寫了一副字,正好可以送給你。”
說着從袖子裡摸出一卷墨跡未乾的紙遞給了她,然後慢悠悠地離開。
桑倩張開那張紙一看,只見上面寫着“難得糊塗”四個字。
她先是一愣,繼而若有所思。
她素來是個聰明人,今天父親忽然跑出來彷彿在故意拖延什麼的她已經有些懷疑了,如今看到這幅字還有他剛剛說的話,頓時霍然開朗。
原來父親其實也是知道這一切的。
可就算是爲了報恩,也不用拿嫂嫂來抵債吧?桑家這樣未免也太卑微了。
再說了,就算嫂嫂真的懷孕了,對外宣稱是哥哥的遺腹子,但是我們都清楚,那孩子和桑家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啊,那又有什麼意義?
桑倩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望了望鄭旦房間的方向,好幾次邁出腳步,終究收了回來。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最終頹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遠處一直暗中打量的桑弘臉色古井不波,女兒的確很聰明,可惜畢竟年輕還差了些火候,並沒有明白我的真正想法。
……
第二日清晨,祖安躡手躡腳離開了桑家,路上回味着昨天鴛鴦浴的旖旎,鄭旦那妮子真是一個很會磨人的小妖精。
不過這種天還沒亮就要被趕出香噴噴的被窩的感覺真的很不爽啊,嗯,等到旦旦恢復自由了就好很多。
一路暢享着將來的好日子,他並沒有去皇宮,而是直接來到了齊王府。
他並沒有走大門,而是悄悄從一個隱蔽的角落飛躍進去。
不過和昨晚不同,他這次並沒有刻意隱藏形跡。
果不其然,很快便被裡面的侍衛發現。
看着虎視眈眈的衆人,祖安平靜地說道:“帶我去見齊王。”
……
齊王書房之內,面無表情的齊王望着祖安,淡淡地說道:“你可知道擅闖王府是什麼罪名?”
這個世界因爲沒有電的存在, 夜生活並沒有那麼豐富,睡得普遍比較早,起得自然也很早。
齊王剛好洗漱完畢,聽到下屬的稟告極爲詫異,不過還是讓人將祖安帶了過來。
祖安笑了笑:“只是不想讓人看到我從正門進來找王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你一大早來找本王是什麼事?”齊王十分好奇。
祖安收起了笑容,冷聲道:“王爺,你事兒犯了!”
齊王先是一愣,繼而大怒:“混賬,你特意來消遣本王的?”
來自趙景的憤怒值+444!
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氣勢,祖安不慌不忙地說道:“側妃溺水一案我已經查清楚了,她並非溺水,而是被人以內勁入腦摧毀了生機然後再拋入水池做出意外溺水的假象,而兇手,王爺應該清楚是誰。”
聽到他細節講得如此清楚,齊王陷入了沉默,並沒有辯解,而是森然地望着對方:“你這樣跑到本王府上,就不怕出不去麼?”
祖安笑了笑:“王爺是聰明人,想必不會做此不智之舉。今天我過來是先通知王爺一聲,接下來我回進宮向皇上稟告此事。”
齊王心中一動:“你還沒向皇上稟告?”
祖安答道:“我這不是正要去麼。”
齊王眼神一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立馬意識到對方是故意來通知自己,讓他提前準備好應對之策,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爲什麼要提前告訴我?”
祖安答道:“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只有王爺你在,我纔有最大的價值。”
齊王冷笑道:“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來人,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