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上了這傢伙的大當。”桑倩急得快跺腳了,同時腦中迅速開始思索如何善後的問題。
以她的身份,齊王多半是不會殺她的,可夜闖王府圖謀不軌是大事,真要上綱上線殺頭流放都不可能。
父親好不容易復起,多半要因此丟官了,畢竟在其他人眼中,父親是堅定的保皇派。
齊王甚至可能以此爲威脅,拉攏桑家投向齊王一脈,那樣桑家就出於絕對的被動之中了。
她正想和祖安對一下口供,教他等會兒被抓到了怎麼說才能讓罪名更輕一點,誰知道對方拉着他便往一旁的水池裡跳。
桑倩心想這有什麼用,王府上的侍衛都是經驗豐富的人,入水那麼大的動靜肯定會驚動他們的。
不過她馬上就吃驚了,兩人掉入水中,竟然一丁點聲音!
她回憶剛剛的細節,兩人一入水,水面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撥開,自動分出一道縫隙,然後兩人沒入水中過後,水面自然合攏,從下面望上去,水面連一點波紋都沒有產生。
更讓她吃驚的是,她已經做好了憋氣的準備,甚至尋思着萬一等會兒氣不夠對方要湊過來給自己渡氣該怎麼辦?
拒絕還是不拒絕?
畢竟那些言情話本很多這樣的情節。
“你盯着我的嘴幹什麼?”這時候祖安疑惑的聲音響了起來。
“誰……誰盯着你的嘴了。”桑倩臉色一紅,急忙將臉別過去。
不過她馬上愣住了,因爲她一點溺水的感覺都沒有,周圍空蕩蕩的,有着新鮮的空氣,兩人則彷彿在一個透明的水泡之中。
“這……這什麼情況?”桑倩驚了,此時那些巡邏的侍衛已經走到附近,她擔心發出聲音暴露,只好湊近祖安耳邊小聲說道,少女當真是吐氣如蘭。
“倩兒妹妹離這麼近是在挑逗我麼,我可是有家室的人。”祖安也湊到她耳邊小聲回道。
桑倩:“……”
她彷彿受驚的兔子瞬間將他推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這傢伙怎麼不去死啊?
等那些侍衛離開過後,祖安這才抓着桑倩從水裡浮了出來。
感受到身上一點水漬都沒有,桑倩也顧不得生氣了,悄悄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秘密。”祖安笑了笑,這一切當然是因爲藍鳧水元素親和的功效,不過能這樣運用還是羋驪教他的呢,在秘境後期羋驪就陷入了沉睡,也不知道恢復得怎麼樣了。
桑倩鼓起了小嘴,這傢伙真的讓人有一種狠狠咬一口的衝動啊。
不過接下來她的心情很快被佩服所替代,只見祖安有時候帶着她緩緩走路,有時候又帶着她迅速飛躍,有時候甚至要一會兒前一會兒後……可就是這樣一系列操作下來,兩人竟然一直都沒被王府侍衛發現過。
很快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院子,這裡周圍都掛着白色的燈籠,地上還散落着不少紙錢與枯枝敗葉。
正中央一個大大的奠字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各位陰森。
白天的時候祖安已經讓手下人打探好了,這裡便是停放齊王側妃靈柩的地方。
按照這個世界的習俗,人死後靈魂還會存留於世上一段時間,不能立即下葬。
只有人死後第七日,也就是頭七,靈魂會回家來看看,這之後方纔會進入輪迴。
也就是至少七日過後,方纔會下葬。
算下來今天正好是齊王側妃去世後的第七天。
“爲什麼院子裡都沒人啊?”桑倩本來是小心翼翼的,但四處張望一下,發現這靈堂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忍不住問道。
“因爲今天是齊王側妃的頭七。”祖安利用玉琮控制周圍的小動物檢查了一番,這附近確實沒人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桑倩馬上明白過來,古老的習俗認爲死者魂魄會於“頭七”返家,家人應該於魂魄回來前,給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後必須迴避;如果讓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或者其他熟悉的人,會令她記掛,便影響她投胎再世爲人。
她忍不住看了祖安一眼,這人平日裡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如此細膩,難怪會選擇今天來查探側妃的遺體。
祖安來到靈堂前,中央擺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對方畢竟是王爺的女人,這些細節不會虧待她的。
他伸手放在棺材表面感受了一下,然後元氣一震,直接將封死棺材的釘子給震了出來,然後將棺材掀開到一邊:“倩兒妹妹,接下來該你了。”
棺材蓋一打開,一股寒氣迎面而來,彷彿裡面是個大冷櫃一般。
裡面的齊王側妃靜靜躺着,容貌秀麗,整個人栩栩如生。
他立馬明白過來,這棺材裡應該是刻了冷藏效果的法陣,這才能保住對方遺體不腐,不得不說這些權貴的生活方方面面都很奢侈啊。
桑倩白了他一眼,顯然是責怪他的粗魯,急忙跑到棺材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王妃莫怪,我們也只是想查清你死亡的真相,讓你沉冤得雪。”
賠罪完了方纔來到棺材旁檢查起來,看到對方第一眼,她忍不住感嘆道:“側妃這麼年輕還這麼漂亮,真是紅顏薄命。”
祖安笑了笑:“我倒覺得她沒有倩兒妹妹漂亮。”
“呸,油嘴滑舌。”桑倩啐了一口,心中卻沒有半點生氣,反倒是脣角有些微微上揚,顯然女人都喜歡聽恭維的話。
哎,大哥平日裡一副大男子主義的樣子怎麼爭得過他,難怪嫂嫂……
她一邊擡起齊王側妃的手一邊開始給出判斷:“一般人溺水時,由於死前精神緊張,慌忙掙扎,兩手亂抓,指甲縫裡會嵌入水草、泥沙等物,可是她卻沒有,當然也有可能是王府中人收殮儀容時幫她清洗掉了。不過剛剛我還檢查了她的口鼻腔中,並沒有看到紅色泡沫,那是溺亡之人最主要的特徵之一。”
一邊說着一邊又開始替齊王側妃解開衣裙,解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回過頭來看了祖安一眼。
祖安會意馬上轉過身去,他又沒有戀屍癖,並不想看到死人的身體,哪怕對方現在看起來還是和生前一樣美麗。
隔了一會兒,桑倩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的手掌、腳掌還有身體皮膚雖然有皺縮、變白,可是不算嚴重,應該是泡在水裡的時間並不算長,再加上她的口鼻中幾乎找不到泥沙,所以綜合判斷,她是死後才被扔進水池裡做出了溺亡的假象的。”
“不出意料,”祖安點了點頭,“那她的真正死因是什麼?”
桑倩答道:“我檢查了她全身,並沒有什麼外傷,同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不過她的眼睛倒是有出血跡象,不出意外應該是頭部受損,而且是被人以柔勁直接傷了大腦內部,可是她堂堂一個齊王側妃,在戒備森嚴的齊王府中,有怎麼會被人這樣殺死呢。”
祖安嘆了一口氣:“其實能做到這件事的,也只有那個人了吧。”
桑倩正要說什麼,祖安忽然臉色一變:“有一隊侍衛朝這邊來了。”
“難道是我們被發現了?”桑倩駭然道。
“應該不是。”祖安搖了搖頭,見桑倩急着想從另一邊窗戶逃走,他急忙拉住對方,“來不及了。”
說完過後,直接拉着她跳進了棺材之中,幾乎在棺蓋剛合上的瞬間,外面的人就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