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臉色陰晴變化,楚初顏以爲她心中尷尬,不禁幽幽嘆了一口氣:“曼曼,從小到大我都沒什麼朋友,你可以說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裴綿曼俏臉一熱:“對不起。”
雖然她可以告訴自己他們已經離婚了,自己和祖安在一起根本不存在任何法理上的問題。但她也清楚騙不過自己,畢竟他們兩人的離婚顯然是逼不得已,而且自己在他們沒離婚前就插足進去了。
看到一向火熱大方的裴綿曼一副忸怩的小媳婦兒模樣,楚初顏啞然失笑:“你以爲我是在責備你麼?”
“難道你不介意?”注意到她的語氣,裴綿曼一愣。
“如果是平日裡自然是介意的,”楚初顏嘆了一口氣,“可如今阿祖前途未卜,朝不保夕,你還願意和他在一起,證明了你們之間確實是真愛,我又怎麼好意思責怪你們呢。”
裴綿曼也沉默了,一開始的欣喜也被擔憂所代替,顯然這次祖安惹到的人太強大了,怎麼看都是絕境:“他一直堅持到京城,說到了京城後能徹底解決這事,莫非你有什麼辦法麼?”
“他真的這樣說?”楚初顏吃了一驚,“我又能有什麼辦法,說實話,之前我還想着你們從秘境出來後遠走高飛得了,沒想到還是被朱邪赤心發現了。”
裴綿曼咬了咬嘴脣,其實她何嘗又沒這樣想過:“我曾經這樣提議過,但是他捨不得放下你。”
楚初顏一怔,眼神望向祖安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恍惚。
裴綿曼說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麼,你可以去求一下你外公,以你外公的身份地位,未必事情沒有轉機。”
楚初顏眉宇間有些憂色:“你也知道我們家和外公家的事情,外公本就不喜我娘當初的決定,他們明面上已經斷絕了關係……罷了,到時候我再去求求他老人家,總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希望。”
裴綿曼嗯了一聲:“我也會回家族去活動一番,不過希望不大,你也知道我在家族裡的尷尬地位。”
楚初顏牽起了她的手以示安慰,某種程度上兩人有些同病相憐,所以當年纔會成爲閨蜜,雖然雙方性子截然不同,但很多地方她們也相當投緣,只是沒想到竟然投緣到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
不遠處那些武士紛紛側目而視,想象中的修羅場並沒有出現,這兩個女人竟然手牽手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這是見鬼了麼?
莫說兩個這般天姿國色的女子,就是兩個普通的婦人,也絕不會如此融洽纔對,祖安那傢伙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
祖安看到後臺不停刷新的憤怒值,不禁回頭一看,注意到兩女手拉手的畫面,也是愣住了。
這兩個女的到底是太豁達還是都沒那麼愛我?怎麼會這般和諧呢……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一行人很快回到了附近的客棧,原來他們從秘境出來的地方並沒有離開太遠。
見他目光四處探尋,楚初顏說道:“桑家父女還有鄭小姐他們已經被先行押送回京了。”
祖安有些心虛地哦了一聲。
楚初顏本來想問問他和鄭旦之間的事情,但想到他那未卜的命運,一時間也沒了責備的心情。
這時樑王和柳耀也陸陸續續回來了,之前到處撒網搜尋祖安的蹤跡,剛剛找到人朱邪赤心第一時間便通知了他們。
看到祖安被抓住,樑王和柳耀齊齊鬆了一口氣,這次途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現在剩下的都移交給朱邪赤心了,再發生什麼也與他們無關了。
看到裴綿曼後,樑王撫了撫鬍鬚,走了過來:“裴小姐,前兩天收到裴家來信,現在轉交給你。”
裴綿曼有些疑惑,接過信拆開,看到裡面某個信物臉色瞬間變了。
“怎麼了?”祖安和楚初顏都發現了異常,急忙詢問道。
裴綿曼咬了咬嘴脣,顯然有些掙扎,隔了一會兒有些沮喪地說道:“阿祖,我恐怕不能陪你上京了,有一件急事我必須要回老家一趟。”
“到底出什麼事了?”祖安擔憂無比,自從認識她開始,她一直就是一副笑語嫣然的模樣,幾乎沒看到過她像這樣。
“我娘給我傳信,裡面語焉不詳,我也不清楚是什麼事情。”裴綿曼看了看周圍的人,拿出信封中的信物壓低聲音道,“我和她約定過,只有十萬火急的時候纔會動用這個聯繫,所以我必須要回去一趟,看看她出了什麼事了。”
祖安沉聲道:“既然如此,你趕緊上路,另外你此行千萬小心一些,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
裴綿曼欲言又止:“阿祖,此番分別,我怕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從這裡到老家那邊,一來一回她未必趕得上去京城了,到時候說不定黃花菜都涼了。
祖安卻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想什麼呢,我這種禍害哪那麼容易死,到時候我在京城等你,反倒是你,千萬要注意保護好自己,別我這邊渡過了難關,你那邊卻出事了。”
“呸,烏鴉嘴。”裴綿曼紅着臉啐了一口,然後望向了一旁的楚初顏,“初顏,阿祖就拜託你照顧了。”
楚初顏神色古怪:“曼曼,你是不是忘了阿祖本來就是我丈夫,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他的呀。”
裴綿曼哼了一聲:“你們明明都離婚了。”說完直接撲到祖安懷中,踮起腳尖重重地吻了上去。
雖然祖安說得輕鬆,但她心中實在沒什麼底,這次是皇帝要他的命,天下間誰又保得住?
這一次分離,很可能成爲永別,所以她用盡了渾身力氣吻着對方,若非此時衆目睽睽之下不方便,她甚至打算將自己的身子徹底交給他。
之前在秘境中只是靈魂,現實中她還是處子之身呢,若是此番
成了永別,她總覺得相當遺憾。
周圍的那些侍衛還有繡衣使者眼睛都直了,這算什麼事啊,這一個要死的欽犯爲什麼有這種桃花運?
還有楚大小姐你就不管管?
來自衆武士的憤怒值+1024+1024+1024……
楚初顏其實有些理解裴綿曼此時的心情,她本來只是唏噓不已而已,不過被周圍那麼多人的古怪眼神看着,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自己此時似乎應該做點什麼,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做,那種鬱悶感真是難以言表。
她只好將臉轉向另一旁,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遠處樹林嫩綠的枝丫,甚至連鳥都是碧綠的鸚鵡……
好一副生機盎然的畫面。
可是怎麼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良久脣分,裴綿曼本就嫵媚的臉蛋兒此時更是豔光四射,她癡癡地望着情郎,元氣傳音道:“阿祖,如果此行京城一行有什麼不測,我自會來陪你。”
祖安嚇了一跳,急忙說道:“千萬別做傻事,你沒親眼看到我的屍體就不能當我死了,不對,就算看到我的屍體,說不定我也通過其他秘法活着,別搞得到時候我沒死,你反而殉情死了,那我哭都哭不出來了,再怎麼也要等個十年八年後確認我真死了再說吧。”
裴綿曼知道他是故意開解自己,不再辯解:“好,我一定會確定一切後再做決定。不過我還是希望下次我們能活着相見,我……我這一世的身子,還等着你來碰呢。”
這柔情百轉的話聽得祖安瞬間熱血沸騰,他顯然也意識到了之前試煉中只是靈魂的交融。
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裴綿曼嫣然一笑,紅着臉飄然遠去:“祝君一路平安。”
一旁的朱邪赤心有些驚訝:“裴小姐的修爲似乎提升了不少。”
樑王也點了點頭,駭然道:“看樣子已經六品巔峰了,甚至可能已經摸到七品的門檻了,她纔多大年紀啊。”
柳耀心有慼慼焉:“當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一代更比一代浪。”
他活了一輩子才堪堪九品,自己當年在她這個歲數有五品沒?
朱邪赤心和樑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傢伙果然不學無術,這詞是這樣用的麼?
不過他們也有深有同感,裴綿曼六品巔峰,楚初顏已經七品了,兩人都不過十幾歲的樣子,這修行速度當真是驚世駭俗。
可這樣兩個驚才絕豔的女子,爲什麼會不約而同看上祖安那個傢伙呢?
因爲祖安使用了“明鏡非臺”的氣息遮掩,如今表露在外面的也就五品的樣子,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產生一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呃,不對,是兩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來自朱邪赤心的憤怒值+233!
來自樑王趙翼的憤怒值+999!
來自柳耀的憤怒值+999!
祖安根本沒功夫搭理後臺這些收到的憤怒值,看着佳人芳蹤杳杳,整個人悵然若失。
“別看了,已經走遠了。”楚初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語氣中沒了往日的平淡。
祖安啞然失笑:“你這是在吃醋麼?”
“誰吃你的醋?”楚初顏哼了一聲,直接轉身就走。
朱邪赤心則走了過來:“啓程回京,另外用勾魂鏈將他給綁了。”
原本走遠的楚初顏立刻飄了回來護在丈夫身前:“他既然已經主動回來了,就沒打算要跑,你們用勾魂鏈又算什麼?”
朱邪赤心微微皺眉:“只是以防萬一,我們不可能隨時隨地都盯着他。”
楚初顏依然堅持:“這一路上那麼多機會他想跑的話早就跑了,你們若堅持要用勾魂鏈綁他,大不了我們現在就一起往外闖一闖,反正到了京城也是必死無疑,死在這裡也沒什麼區別。”
朱邪赤心眉頭緊皺,一旁的樑王發話了:“朱邪統領,這一路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危險,萬一到時候我們都被拖住了,別人要殺他他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反而不妙。”
之前他可是吃了這個大虧,真嚴格說起來,祖安逃了也比死在那些刺客手裡好啊,逃了畢竟還有機會抓回來,死了就真死了,皇上去哪兒找《鳳凰涅槃經》?
朱邪赤心冷哼一聲:“既然我出馬了,自然不會出現那種情況。”
儘管他嘴上這樣說,實際上卻沒有堅持綁人。
最終祖安上了一輛特製的馬車,雖然比不上之前柳耀的那麼豪華,但也比囚車好多了,遭遇了那麼多次刺殺,他們自然也不敢讓他坐四面透風的囚車,這馬車車壁上面刻了特殊法陣,可擋住刺客的弓箭偷襲。
楚初顏也提出要在馬車中,朱邪赤心第一反應是拒絕。
開什麼玩笑,欽犯哪裡是能隨便接觸的。
之前樑王和柳耀讓鄭旦和祖安一個馬車,朱邪赤心知道後心中就把他們罵了個半死。
簡直是胡鬧,孤男寡女在一起,萬一裡面發生點什麼事,真是丟了朝廷的顏面。
不過看到楚初顏那清冷的容顏,他倒不會往這方面去想,但這是皇上點名要的欽犯,自然還是不和人接觸爲妙。
誰知道祖安那傢伙直接嚷了起來,說什麼最後一段路程了都不讓他們夫妻在一起,他還不如直接魚死網破得了,又何必到京城受苦。
朱邪赤心也有些頭大,終於體會到了樑王二人之前的苦惱。
這時楚初顏也開口道:“
我可以在裡面保護他,算是最後一道防線吧。”
朱邪赤心想了想便同意了,雖然他自認爲這次帶來的力量足以鎮壓各種局面了,但凡是總怕個萬一。
而且隊伍中指不定有其他勢力安插進來的間諜,萬一真找到了什麼破綻去殺祖安還真有點麻煩。
其他人信不過,楚初顏是絕無可能和其他勢力勾結的。
隊伍開始啓程,外面那些侍衛一個個充滿戒備望着四周,相反馬車中要寧靜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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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盯着我幹什麼?”楚初顏被祖安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摸了摸臉蛋兒,還以爲臉上有髒東西呢。
“老婆,好久不見,你越來越好看了。”祖安笑嘻嘻地說道。
楚初顏臉色一板:“誰是你老婆,我們已經離婚了。”
之前裴綿曼在這裡她還不好發作,現在只剩兩人了,她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祖安卻不以爲意:“雖然你嘴上說得兇,心中還是關心我的,剛剛還和朱邪赤心力爭,讓我免受捆綁之苦。”
楚初顏心中幽幽嘆了一口氣,也意識到現在的確不是吃醋的時候,她直接元氣傳音道:“我之所以力爭,只是想給你爭一個機會,這路上找個合適的時機,我掩護你逃出去。”
“可那樣你怎麼辦,楚家又怎麼辦?”祖安看着她。
楚初顏默然,良久後說道:“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皇上終究也不可能因爲這件事讓我們抄家滅族,而且就算他有這個心,我們家族其實還有些關係,之前在明月城是沒來得及發動,這次不會那般輕易就範了。”
祖安搖了搖頭:“不必讓你和楚家冒險了,我直接去京城就是,也未必會死。”
楚初顏奇道:“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祖安搖了搖頭:“我其實也沒太大的底,現在說出來反而會降低成功率。”
“那我就不問了,”楚初顏咬了咬嘴脣,“進京後我去求一個人,他若是願意出馬,說不定能從皇上手裡將你救下來。”
祖安嚇了一跳,急忙道:“你可千萬別犯傻,不許爲了救我去犧牲清白名節之類的。”
前世那些傻逼電視劇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女主角爲了救男主角,跑去求反派,結果被反派提出要她的身子,然後女主留着淚答應了……
那些導演編劇這樣弄到底是他們個人的癖好還是爲了報復社會?
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楚初顏白皙如雪的俏臉一下子就紅了:“呸,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要去求的是我外公!”
祖安奇了:“你外公是何方高人,有這麼大能量?”
要知道皇帝找他,是爲了長生之法,他實在無法想象能被一個人勸住。
楚初顏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事到如今這些也不用瞞你了,我外公名諱箏,是當朝中領軍;我二外公名諱瑟,乃當朝中護軍。”
秦箏,秦瑟?
祖安剛想吐槽他二外公的名諱實在有些不和諧,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明月學院中了聽到商留魚提起過這兩個職位是幹什麼的。
中領軍掌管京城六軍,整個王朝中央最嫡系精銳的部隊名義上都受其節制。
那個衛將軍柳耀牛皮哄哄的,他以及麾下的左右二衛,就是六軍之二,歸屬中領軍管轄。
中護軍則負責所有中高級武官選拔,同時還掌管京城城郊的部隊。
軍隊體系裡,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地位最高,但這兩個基本上都是虛職,更多的是榮譽性質。
相反中領軍和中護軍則是軍中實職,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兩個外公就是軍方實權第一、第二人。
祖安有些懵逼:“你外公家這麼牛逼,爲什麼之前在明月城裡那麼多人都欺負你們楚家?”
楚初顏幽幽嘆了一口氣:“這是因爲一段陳年舊事,當年外公不同意我娘嫁給爹爹,而是另外給她安排了一樁親事,然後我娘毅然選擇了跟我爹私奔,氣得外公大怒,直接和她斷絕了父女關係。”
“外公和我娘性子都很剛烈,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任何來往。也就前些年幼昭進京過後纔有了一點聯繫,但那也只限於對我們小輩的關愛而已。”
“外公他老人家恨我爹入骨,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又豈會幫楚家。”
祖安哈哈一笑,一把將她大腿抱住:“沒想到啊沒想到,我竟然無意間娶了整個國家最牛逼的白富美,還是個最牛逼的官三代,這麼粗的大腿一定得抱緊了。”
楚初顏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將他推開,也只好紅着臉由着他了:“胡說什麼呢,京城裡家世不亞於我,甚至比我還好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哪裡當得起你說的那樣。再說了,嚴格來說是我娶了你……還有我大腿哪裡粗了?”
難道比曼曼的腿粗些麼?這句話她終究沒好意思問出口。
祖安這才反應過來贅婿的身份,不過他毫不在意:“反正我們已經離婚了,之前的不算數,我再重新娶一次不就行了。”
感受到對方那作惡的雙手沿着大腿往上,楚初顏原本清冷無比的氣質瞬間破防,一張粉臉瞬間通紅,這傢伙當真是個超級大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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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兩章合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