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灰紅眉頭一皺,還是帶着桑弘來到了一間密室:“桑大人有何指教。”
他的語氣並不怎麼好,顯然剛剛死了兩個手下讓他心情非常差。
桑弘也不以爲意,淡淡地說道:“隊伍裡面有人和那些殺手裡應外合。”
黃灰紅冷笑一聲:“這我也知道,難道桑大人有證據麼?”
桑弘搖了搖頭:“都是政壇的老狐狸,怎麼會給人留下把柄讓人抓呢。”
黃灰紅有些不滿了:“那你說這些什麼意思。”
桑弘說道:“如今雖然已經身爲階下囚,但桑某素來對皇上忠心耿耿,縱觀現在隊伍裡的人,純粹忠於皇上的恐怕也只有黃統領了。”
黃灰紅眉頭一皺:“桑大人到底想說什麼。”
桑弘說道:“祖安對皇上非常重要,可是如今隊伍中有人和外面勢力裡通外合,我不認爲黃統領能將他安全送達京城。”
黃灰紅沉默了,其實這段時間他也有這種感覺,若是敵人真刀明槍,他們繡衣使者隨時可以請動聖旨,不懼任何人,可現在敵人都玩陰的,隊伍內部還有人配合,讓他們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桑大人有什麼好辦法麼?”黃灰紅突然想到桑弘素來足智多謀,因此虛心向他請教。
桑弘說道:“李代桃僵,犬子和祖安年齡相仿,讓他們互換衣服身份,這樣如果各方勢力衝祖安而去,就算得手也不過是抓到犬子而已。”
黃灰紅一愣:“這樣豈不是將令公子陷入危險之中?”
桑弘答道:“我素來對皇上忠心耿耿,既然知道他在意祖安,自然要替皇上分憂;當然還有另一個個人原因,我也想通過這個機會戴罪立功,到了京城后皇上得知我做的一切,能網開一面。”
黃灰紅原本還有些懷疑,聽到後面一句徹底放心下來:“桑大人果然公忠體國,請你儘管放心,到了京城過後我一定向皇上稟明此事。”
他最關心的是祖安的安危,至於桑遷的死活無關緊要,當然如果都能平安到達京城,他順手賣桑家一個好也不是不行。
“多謝黃統領。”桑弘微微一笑,他提出這個建議當然不是爲了什麼戴罪立功,他清楚以皇上薄涼的性子,自己既然已經成了棄子,那麼不管做什麼也很難讓他改變主意。
所以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安到達京城,想必自身安全,桑弘更關心兒子的安危,畢竟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以他現在的年紀,如果桑遷出了什麼事,他可就絕後了。
素來聰慧的女兒猜到他的心思,所以臨走時元氣傳音了一個提議給他。
父女雙方都清楚,京城中要殺他們的人很多,雖然桑倩在周圍暗中保護,但也沒有信心在漫長的旅途護住兩人的安全。
相反對付祖安的人同樣多,但那些人都想得到他身上的《鳳凰涅槃經》,一般來說不會第一時間下殺手,這樣就間接保障了桑遷的安全,同時也給桑倩營救帶來了緩衝時間。
當第二天一早起來,祖安得知要和桑遷互換身份,他第一時間不幹。
黃灰紅卻哼道:“這可由不得你,來人,給他和桑遷換衣服。”
聽到要換衣裳,祖安眼珠轉了轉,卻沒有再反駁。
桑遷早已暗中得到父親授意,所以自然沒有意見。
看到祖安還沾沾自喜穿上自己的新郎服,他暗暗冷笑,你也嘚瑟不了多久了,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昨天的刺殺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再加上妹妹提到這一路上還有不知道多少刺殺等着他們父子,他自然樂得裝成祖安的身份,那樣還能有禁軍的保護,同時又能和鄭旦一起,何樂而不爲?
隊伍要出發了,隔壁的鄭旦發現一身新郎裝扮的祖安,不由嚇了一跳:“你……你怎麼……”
祖安嘿嘿一笑:“娘子,怎麼練夫君也不認識了麼?”
說着便要去抱她,鄭旦臉色一紅,當着這麼多人,她不清楚什麼狀況,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另一旁的桑遷急了,連忙出來攔他:“你幹什麼!”
祖安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看到沒有,新郎官的衣服,和新娘的嫁衣不正好是一對麼?既然要調換身份,那做戲就要做全套。”
桑遷急了:“那之前你怎麼不讓鄭旦跟我在一起?”
祖安一臉無奈:“誰讓你自己沒本事啊。”
緊接着他直接對黃灰紅說道:“你們調換我們的身份,用意我也能猜到一二,但那些殺手也不是傻的,畢竟很難想象新娘子不和新郎在一起,到時候他們一看就有破綻啊。”
黃灰紅暗暗點頭,這傢伙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畢竟不是所有的勢力都知道祖安實際上是和鄭旦在一起的,到時候派來的殺手一看,下意識會懷疑和新娘子在一起的人是新郎桑遷,那就麻煩了。
他最看重祖安的安危,所以一點險也不願意冒,於是對鄭旦說道:“你和祖安都到桑弘那個囚車裡去,桑遷你到前面那個馬車裡去。”
桑遷頓時傻眼了,弄一半天自己還是沒法和鄭旦在一起?
不過想到一旁還有父親看着,祖安也不能對鄭旦做什麼了,他心中也送了一口氣,這一切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一切都是瞞着樑王和柳耀的,自從昨天的事情發生過後,他就帶着繡衣使者接管了祖安和桑弘父子的防衛工作,不許其他禁軍靠近。
桑遷在馬車中,別人也看不到他的樣子,祖安這邊他找人給他改變一下發型再畫了畫妝,配上一些血污之類的,不細看的話,到很難分辨得出來。
同時對外宣稱昨夜桑遷被刺客所傷,所以讓鄭旦在一旁照顧。
做完這一切過後,他方纔將兩輛車離開了院子。
發生了昨晚的事情,樑王和柳耀爲了避嫌,故意離得遠遠的,是以並沒有發現兩輛車已經換人了。
樑王甚至還和柳耀開玩笑道:“今天祖安那傢伙怎麼不像往日一樣聒噪了?”
柳耀哈哈一笑:“多半是被昨天的刺殺嚇破了膽吧,他這樣我們反而耳根清淨。”
“不錯不錯。”樑王也笑了起來,“早知道如此,該早點找人嚇嚇他,這種賤人,吃硬不吃軟。”
此時後面囚車中,祖安趁着鄭旦依偎在身旁給他“敷藥”的時候悄悄拉住她的手做些小動作,一邊看着桑弘:“桑大人,你此舉可不厚道啊。”
桑弘知道瞞不過他,也沒有辯解:“這樣雖然你喪命的可能性提高了些,但被抓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所以對你並非一點好處也沒有。”
祖安哼了一聲:“這也叫對我有好處?”
“你不是也同意了麼?”桑弘輕笑一聲,“本來我一直有懷疑,你這樣聰明的人爲什麼會選擇一條必死的路,但現在我可以確定了,你應該有自己的計劃,而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平安到京城才行。”
祖安暗暗警惕,這傢伙真是不可小覷,這樣都能猜得七七八八,不過他當然不可能承認:“桑大人自己是老狐狸,別把人家也想成小狐狸啊,我可沒那麼多想法,現在能活一天是一天咯。”
聽他這樣說,桑弘笑而不語。
接下來大部隊繼續前行,一直風平浪靜,直到這一天,大地隱隱傳來一陣陣顫慄的聲音,遠處出現了一股黑浪往隊伍這邊迅速逼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