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頭並沒有立馬回答他的話，而是在原地先調息了片刻，顯然剛纔那一瞬間的爆發對他來說也損耗頗巨。
隔了一會兒他蒼白的臉色恢復了幾絲紅潤，這才睜開眼睛，有些戲謔地望着一旁奄奄一息的韋紞：“你剛剛不是一直在追問我爲什麼不施展《鳳凰涅槃經》麼，現在如你所願，讓你見識到了，怎麼樣，現在是不是後悔了？”
“剛剛那是《鳳凰涅槃經》？”韋紞有些恍然，不過更多的是疑惑，“難道《鳳凰涅槃經》能大幅增加人的功力？”
“只猜對了一半。”米老頭素來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顯然困擾他多年的危機今天徹底解決掉了，哪怕明知道不應該說太多，而是應該儘早結果韋紞的性命。
可人性就是這樣，有時候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感性上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古語說得好，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
他現在的情形也差不多，一直以來被韋紞壓在下面，不管是官職還是修爲，之前韋紞對他的言語哪怕掩飾得再好，但輕蔑之意也是刻在骨子裡的。
如今翻身農奴把歌唱，他若是不好好以勝利者的姿態和韋紞說說話，又怎麼對得起這麼多年的憋屈？
“《鳳凰涅槃經》的確能大幅增強修煉者的功力，不過需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修煉者重傷的時候才行，傷得越重增幅越大。”米老頭繼續說道。
一旁的祖安恍然，自己這段時間一直沉迷“大風”和“藍鳧”帶來的特殊能力，竟然差點忘了《鳳凰涅槃經》這個最本源的特點。
韋紞終於明白過來：“難怪你之前那麼容易就受傷了，原來是你故意引導我擊傷你，再裝出一副苟延殘喘的模樣，一步一步引導我進入你佈置好的陷阱。”
“身爲修行者，智慧和力量一樣重要，我沒記錯的話，這句話以前還是你教我的。”米老頭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得意，以前韋紞和他說這話的時候高高在上，結果現在自己方纔是勝利者。
韋紞雙目有些失神，他清楚什麼叫成王敗寇，如今一切都完了，嘴裡喃喃自語：“鳳凰涅槃後方能重生，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
米老頭顯然不想和他糾纏這些，更想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有意義的東西：“除了你之外，還有多少人知道我在這裡？”
韋紞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你以爲殺了我就沒事了麼？放心吧
，我已經將這邊的情況上報給了皇上，只要大周王朝不滅，就永遠會有來追殺你的人，誰讓你膽大包天，竟敢搶了皇上看重的東西。”
“果然如此……”米老頭皺了皺眉頭，不過並沒有太過擔心，看了不遠處祖安一眼，反正他已經有了解決辦法，“對了，皇上如今修爲到底到了什麼地步了？”
“哈哈哈，我不得不承認你剛纔那一瞬間展現出來的功力很讓人震驚，連我都遠不是對手，不過你難道以爲這樣就能和皇上一較長短了麼？”韋紞一邊笑一邊咳出血來，“那樣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我自然不會那般狂妄要和皇上他老人家比肩，只是身爲修士，無一不想更進一步，所以對更高的境界有所神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米老頭答道。
“你說的的確不錯，”韋紞這次倒是沒有反駁，只不過他還是說道，“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方面抱太大期望，你我這種人先天殘缺，註定了沒法探尋到真正的天道，強行謀取也不過是自尋煩惱而已。”
“那也未必。”米老頭冷笑一聲，他已經找到了完美的斷肢重生的辦法，韋紞這樣的廢人自然不配和他相提並論。
韋紞有些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實在有些不明白他哪裡來的自信。
米老頭又問道：“皇后娘娘這些年怎麼樣了？”
“你要是問其他的事，我根本不會回答你，但你問到了皇后娘娘，算你還算有良心，這麼多年了還記得她昔日的恩情……”韋紞嘆了一口氣，“當年我們這批人剛進宮的時候受盡欺負，直到遇到了皇后娘娘，娘娘真是個心善的人，可惜生了……”
說到一半他自知失言，便沒有再說下去。
米老頭則沒這麼多顧忌，直接說道：“這麼多年了，太子的……靈智依然沒有開竅麼？”
一旁的祖安有些發矇，靈智？這是什麼鬼，爲什麼用這個詞來形容，難道是生了個猴麼？
韋紞搖了搖頭：“這些年皇上還有娘娘四處尋訪名醫，又找來很多天才地寶給太子殿下服下，雖然稱不上多驚才絕豔，但勉強也比得上大多數普通人了。”
米老頭哼了一聲：“生在帝王家庭，中人之姿便是最大的禍患，更何況他父親還是天下第一強者，他叔叔、堂兄弟也是天下奇才，真是太奇怪了。”
韋紞苦笑一聲：“也許前幾代人用盡了所有的靈氣吧。”
一旁的祖安神色古怪，之前聽到楚初顏提起過楚家如今的困局就在於下一任皇帝到底是傳給太子還是齊王。
太子資質普通讓齊王多了很多支持者，可現在聽這兩個宮裡的老人聊天，這個太子何止是資質普通啊，簡直就是廢材一個啊。
這時候韋紞又說道：“娘娘爲太子操碎了心，這兩年又爲他張羅了一個美麗能幹的太子妃，有她在一旁相助，倒是能彌補一些太子的不足。”
“太子妃？”米老頭有些吃驚，忍不住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年太子還那麼小，如今竟然都成親了。”
韋紞也感慨萬千啊：“是啊，當年我們還能在宮中把酒言歡，如今卻要生死相搏。”
“好了，敘舊完了，也該送你上路了。”米老頭來到韋紞面前，一指往他眉心點去。
就在這時，韋紞忽然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直接推出，一掌拍在對方小腹上。
顯然，剛剛他故意說那麼多話，就是爲了積攢這最後一擊。
米老頭噗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但哪一指依然還是點在了韋紞的額頭。
韋紞眼中的精光頓時散去，雙眼變得灰白一片，整個人也徹底沒了聲響。
米老頭則踉踉蹌蹌後退數步，捂着自己小腹，不停嘔着鮮血。
祖安看得心中發涼，這兩個老陰比，一個比一個陰啊，果然不愧是宮裡的好朋友。
此時他已經將體內的禁制衝開了，不過他並沒有任何異動，依然裝作不能動彈分毫，順勢問道：“前輩，你沒事吧？”
米老頭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沒看到我吐了這麼多血麼，怎麼可能沒事？”
來自米老頭的憤怒值+233！
祖安訕訕一笑：“血這玩意吐啊吐啊就習慣了，更何況前輩神功蓋世，想必很快就能恢復過來了。”
米老頭：“……”
良久過後他方纔順過氣來：“哪那麼容易，韋紞臨死前一擊何等厲害，沒想到我一時大意，竟然也被他拖到同歸於盡了。”
祖安一愣：“有……這麼嚴重麼？”
米老頭這時霍然轉頭望向他：“阿祖，你自問平日裡老夫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