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影音鏡上光華亮起,房中衆人精神一震,知道是朝廷那邊撥過來了。
桑弘不露痕跡往屋外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祖安的蹤影,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之前阿祖說他肯定會趕回來,自己竟然還抱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只要稍微想想也知道妖族和雲中郡沒個大半年怎麼回得來。
他收拾好心情,不讓旁人看出絲毫異樣,然後鄭重地走到陰影鏡面前,操縱符文,很快影音鏡表面一陣水樣波紋散開,緊接着金鑾殿的畫面出現在鏡子之中。
裡面站在兩排大臣,不是蟒袍便是紫衣,這邊房中雖然都是雲中郡的各派實權人物,但是論級別趕京城這些大佬還是差了不少,甚至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朝會是什麼樣子。
哪怕是隔着影音鏡,都能感到朝堂那些大佬旺盛的氣血和威壓。
不過這些人並非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殿之上龍椅上那黃袍男子所吸引,他就彷彿一輪烈日,滿朝文武哪怕再璀璨也不過是羣星,太陽一出,根本看不到他們半點光芒。
“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房中各官員根本不敢直視皇帝,一個個渾身發顫,不由自主便跪下行禮了。
桑弘不禁升起了一絲優越感,這些傢伙這些日子一個個囂張得很,結果見到皇上全都這麼不堪。
不過他也清楚這怪不得他們,自己當初第一次拜見皇上,也差不多的反應。
“諸卿平身!”皇帝並沒有說話,反倒是一個公鴨嗓子叫了起來,看到他身上的太監服飾,消息靈通之人已經反應過來了他的身份。
溫公公,皇上的心腹,權勢滔天吶。
桑弘則是在暗暗觀察,發現畫面中很多都是齊王一脈的官員,他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這次祖安在雲中郡的操作,讓齊王經營多年的佈局徹底毀於一旦,齊王集團能放過他纔有鬼了。
不過這些明明都是爲皇上辦事,皇上竟然不幫阿祖壓下來,反倒召開這樣一個審判會,看樣子已經是把祖安當棄子了啊。
以桑弘對皇帝的瞭解,知道這是皇帝的慣常手腕,他自己總是愛惜名聲,什麼都可以推手下來當替罪羊,所以大臣們私下才評價他薄涼。
桑弘也沒想到他這次這麼快便放棄祖安了,心中不禁生出許多不滿甚至怨懟,可他卻不敢絲毫表現出來。
他特意在朝堂上首瞅了瞅,卻沒有看到玉玄衝的身影,身爲尚書左僕射,平日裡他都是位列羣臣首位的人物。
看來先是駙馬玉楠在青樓爭風吃醋,有損皇家顏面被彈劾去職,再加上這次玉煙蘿的事情,他的處境也很艱難。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太子妃竟然破天荒出現在朝堂上,看樣子她是打算保祖安的。
這些日子,祖安已經成長爲東宮的一員大將,太子妃自
然不能這麼輕易放棄。
而且以前就聽說過阿祖深得太子妃器重,在國立學院秘境中還救了太子和太子妃,相比而言,太子妃可比皇上有情有義得多。
饒是他一直以來都是保皇黨,但看到太子妃風姿綽約儀態萬千,還是不得不感嘆配太子的話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時皇帝開口了:“礦脈那邊的賑災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房中衆官員心中一凜,都不提玉家礦脈了,看來皇上是下決心要將玉家連根拔起啊。
之前一些官員原本還有些猶豫,擔心玉家死灰復燃。
畢竟玉家可是個頂尖大家族,朝堂上玉玄衝高居尚書左僕射,兒子玉楠又是中書侍郎,女婿連輿則爲中書令,跟別替玉家和裴家、姜家等頂尖世家都有姻親關係。
玉煙蘿有妖族血脈這件事畢竟只是她個人,如果上面不追究,完全可以另外換個玉家長者出來當族長便是。
更何況玉煙蘿聲望很高,相傳當年皇上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因此這段時間猜測玉煙蘿這件事可能被輕拿輕放的言論也有着相當大的市場。
可皇上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場中這些人精紛紛品出了背後的意味,各自心中開始謀劃如何分食玉家這個大蛋糕。
許宇急忙答道:“這些日子我們牢記皇上教誨……”
他清楚皇帝好面子,便說得各種天花亂墜,成全了他愛民如子的名聲。
當然他更清楚皇帝並非真的在意子民,更在意的其實是礦脈能不能恢復,繼續給朝廷供應海量的修行資源。
於是他又暗暗點明大概還需要多久才能恢復生產云云,聽得皇帝不停點頭。
桑弘不得不感嘆這傢伙言語上的藝術真厲害,明明一個大災難,卻被他描繪得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將一個原本全毀的礦脈變成可以隔幾年恢復。
皇帝又問了幾個問題,都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然後溫公公出來扯着嗓子尖聲尖氣地說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這時朝堂上一個官員出列道:“臣有本奏,最近接到大量密報,彈劾綠帽子爵,太子中庶子祖安私下救走玉煙蘿,勾結妖族,背叛朝廷!”
屋中衆人神情一凜,今天的重頭戲終於來了。
桑弘認出了那官員乃是御史中丞伊崇,要知道平日裡彈劾官員基本都是他的手下出馬,如今竟然他這個一把手出面,許宇那廝還真是有面子啊。
“伊大人此言差矣!”這時一個年輕官員出列,“祖大人到了雲中郡過後鞠躬盡瘁,破獲衆多大案,還雲中郡一個朗朗乾坤人所共知,其中還有妖族走私一案,又豈會勾結妖族通敵叛國呢。”
“這人誰呀?”雲中郡這邊衆官員竊竊私語,原本還在感嘆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
帥,結果對方的話彷彿打了整個雲中郡官場一個耳光,自然感官大惡。
有消息靈通之人已經認出了他:“這是姜伯陽的孫子姜珪,京城著名的美男子,現任太子洗馬,同爲東宮官員,自然會爲祖安說話。”
桑弘還知道更深一層,姜珪除了得到太子妃授意之外,他的母親是玉玄衝的小女兒,不管於公於私,肯定都是要幫祖安的。
“功是功過是過,祖大人之前在雲中郡確實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但後面救走妖婦玉煙蘿也是事實,而且根據線報,玉煙蘿已經迴歸了蛇族,她身邊還有一個人相伴,根據描述很像祖安,”另一個身着蟒袍玉帶的公爵出列說道,“前後聯繫起來,之前祖大人在雲中郡打擊妖族走私說不定只是演的一場戲而已。”
桑弘臉色一變,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乃棘陽縣公,散騎常侍趙舒。
關鍵是其父乃扶風王,鎮西大將軍趙藏,而趙藏則是皇帝的叔父!
看來這次齊王集團在雲中郡損失慘重,這些中堅力量也坐不住了啊。
這種情況下桑弘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朗聲說道:“趙大人此言差矣,本官是此行的欽差,查辦妖族走私一事,本官在全權負責,而且欽差使團中各級官員都可以作爲見證,趙大人說這一切只是一場戲,難道是我們整個欽差使團集體叛國了麼?又或者是指皇上識人不明?”
趙舒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你休要栽贓嫁禍。”
“到底是誰在栽贓嫁禍呢?”太子妃不方便親自下場,她哥哥碧子昂自然要幫妹妹出頭,“妖族和雲中郡路途遙遠,往返最快也要大半年時間,趙大人卻說線報玉煙蘿已經回到了妖族,還根據一些莫須有的描述就說跟在旁邊的是祖安,敢問是哪裡來的線報呢?”
趙舒臉色漲得通紅:“此事涉及到軍機隱秘,自然不方便當衆公佈,碧公子若是有心,可跟我到御書房找聖上裁決。”
桑弘聽得心中一驚,難不成帝國真的有探子在妖族不成。
碧子昂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心思敏捷,馬上斷定就算有探子,短短時間也絕不會有如此準確的情報,於是朗聲說道:“如果真有真憑實據,今天又豈會召開這樣一個大會。”
趙舒一時語塞,情報確實比較模糊,沒法將祖安錘死。
這時許宇開口了:“單靠一個探子傳回來的情報自然不夠,但結合玉煙蘿逃走之後,祖安便神秘失蹤,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說着他面向了桑弘:“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桑大人說祖安失蹤是因爲去幫忙執行一項繡衣使者的秘密任務吧,如今朱邪大統領就在這裡,不如問問他到底有沒有這樣的秘密任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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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