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延祐從簡泰定的無頭屍體上站了起來,舔了舔嘴脣上的鮮血:“我是誰,我當然是簡延祐,你的丈夫。”
他的雙眼早已漆黑如墨,臉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黑色花紋,同時還因爲剛剛趴在簡泰定斷脖那裡被噴射的血跡,整個人顯得妖異而危險。
玉煙蘿搖了搖頭:“不,你絕對不是他,延祐宅心仁厚,絕不會亂殺無辜。”
“無辜,他害死了我,還覬覦你這個親嫂子,哪裡算什麼無辜?”簡延祐冷笑道。
玉煙蘿冷聲道:“所以你不是真正的簡延祐,你不知道他有多寵溺這個弟弟,平日裡要啥給啥,除了沒把我這個妻子給弟弟之外,基本能給的也都給了。而且不管弟弟犯了什麼錯,他雖然會教訓幾句,但最終都會包容下來。”
“更何況這次你還活過來了,他設計害你也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按照你平日裡的性子,大半會雷聲大雨點小懲罰一下他,絕不會傷其姓名。”
簡延祐看了一眼身首分離的簡泰定,咧嘴笑了笑:“人總是會變的,更何況我在生死之中走了一遭。”
玉煙蘿直接打斷他:“再變也不會變成嗜血狂魔,你不僅殘忍地虐殺了親弟弟,還喝他的血,你臉上剛剛那種享受的樣子是做不了假的,說,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這時簡延祐桀桀桀地笑了起來,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根本不像人類能發出來的:“夫人,我該誇你聰明呢還是愚蠢呢。”
聽到他聲音怪異,明顯已經不是真正的簡延祐了,祖安急忙將玉煙蘿護在身後,對方身上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些,幾乎快趕得上之前雲間月和燕雪痕給他的感覺了。
他擔心對方突然出手傷了玉煙蘿。
幸好簡延祐似乎沒有馬上出手的意思,反倒嘆了一口氣:“夫人你裝傻不是挺好的,爲啥非要想不開捅破一切呢。本來你還能安安穩穩繼續當你的公爵夫人,現在可就難辦了?”
“這語氣,這聲音……”玉煙蘿忽然心中一動,“你是明叔?”
“夫人倒是慧眼如炬,這都能看出來?”那簡延祐有些驚訝,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
“這怎麼可能?”玉煙蘿和祖安紛紛一驚,之前他不是一個照面便被玉煙蘿收到畫中世界了麼?
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讓人都差點忘了他的存在。
搞一半天他纔是最後的boss?
玉煙蘿更是特意拿出了《千里山海圖》查看起來,發現明叔明明還在裡面,不過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了。
“咦?”玉煙蘿這才知道有些不妙,因爲她的畫中世界只是將人收進去,並沒有催動殺機,按理說以明叔的修爲不應該死在裡面啊。
她霍然擡頭望向對方:“你是怎麼出來的?”
簡泰定,不對,應該是明叔了,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我壓根就沒進去,被你的畫收進去的只是一具軀殼而已。”
“軀殼?”玉煙蘿回想剛剛的情形,收掉他確實太容易了點。
祖安心中一動:“莫非你是剛剛從水潭中撈起簡延祐的遺體的時候,侵入了他的身體?”
明叔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祖大人果然觀察入微心思敏捷,難怪之前能查出簡延祐遇害的真相。”
祖安喃喃自語:“輕易奪舍他人,隨手拋棄肉身,世上有如此逆天的功法麼?那豈不是能長生了?”
當初他也是經歷過被奪舍的危險的,米老頭就是心心念念饞他身子,可也沒有這麼離譜呀,身體說換就換,說轉移就轉移?
玉煙蘿朱脣親啓:“我想起了妖族中有個冷門的分支,寄生蜂族,此族中人可以將後代寄生於獵物身體裡,成長期間以獵物身體內部組織內臟爲食,等徹底成長起來後就破體而出。相傳寄生蜂族的頂尖高手,甚至可以做到奪舍目標肉身,取而代之,莫非你就是出身於寄生蜂族?”
明叔這下真的吃驚了:“夫人竟然連妖族中如此冷門的種族都知曉?要知道妖族中人都未必會知道這個種族吧?”
“你是承認了?”聽他語氣玉煙蘿神色凝重。
“不錯,我的確是出自寄生蜂族,而且是種族裡最高貴的明紋黑目蜂。”明叔傲然說道,他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顯然認爲自己足以掌控全局。
“難怪叫明叔。”祖安感慨道,這個世界真的很神奇,之前碰到吸人精血的蚊道人,如今又有寄生人身體的寄生蜂,還都修煉成精了。
“難道你很多年前就投靠了郡公,然後博取他信任麼?”玉煙蘿蹙眉道,“這麼多年你兢兢業業,裝得還真像啊。”
“我又怎麼可能那麼傻,給他任勞任怨幹幾十年?”明叔冷笑道,“當然是找了個機會暗算了明叔,寄生在了他身體內,用他的身體回到公爵府中。”
玉煙蘿暗暗點頭,之前看到明叔背叛簡延祐她就覺得奇怪。
要知道多年相處,一個人的品性是假扮不了的。
簡延祐能練到那樣的修爲,又身居高位,不可能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
現在這樣終於得到了解釋。
祖安則是心想這個明叔實慘,辛辛苦苦一輩子,還被一個妖蜂給寄生了。
作爲一個人類,死亡有時候並不那麼可怕,最可怕是被其他生物當做食物,甚至寄生對象生不如死。
此時明叔說着不禁感慨萬千地看了祖安一眼:“當看到你以簡延祐的樣子出現在公爵府,而且身上還找不出任何破綻,我還以爲是有同類捷足先登了呢,幸好後來沒感覺到你身上有什麼熟悉的氣息,不然我設局多年,最後都是爲他人做嫁衣了。”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你同類,爲何還要跟簡泰定跑來這裡查看?”祖安沉聲問道。
“因爲你裝得太像了,”明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搞得我都懷疑會不會是簡延祐提前醒來了,導致我計劃出了什麼岔子。”
聽到他的話,玉煙蘿一驚,急忙追問道:“延祐真的還活着?”
“不錯,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會金蠶神功了,如果他不坐生死關,以他的修爲,我還真奈何不了他。”明叔答道。
玉煙蘿這時快速和祖安解釋:“寄生蜂一族雖然極爲詭異,但正面戰鬥力其實很弱的,只能在背地裡暗算。”
“智謀和手段也是實力的一種,”明叔顯然不滿意被她這樣評價,哼了一聲,“我一直等簡延祐坐生死關好下手,只不過那傢伙兒女情長,再加上榮華富貴享受多了,竟然放棄了提升自己的機會。”
“無奈之下我只好聯合簡泰定,那傢伙正好覬覦你這個美豔的嫂子,我們倆可謂是一拍即合。後面的事你們也知道了,簡延祐走投無路,我故意讓他有機會逃到這裡,他沒有其他選擇,只有發動生死關,然後一切都任我宰割。”
玉煙蘿嘆了一口氣:“最低級沒有神志的寄生蜂最愛寄生的便是蠶蛹之類的東西,延祐恰好修煉的是金蠶神功,當真是被你天克啊。”
“不錯,當初他化繭龜息,我便將神魂種子注入繭中,等待將來他堪破生死關實力大漲後,順利接手他的一切,他的身體,他的修爲,他的身份,乃至他的女人。”明叔侃侃而談,自己這一套騷操作不說出來讓人驚歎,實在猶如錦衣夜行,讓他心中不痛快。
不過他很快臉色一沉,盯着祖安說道:“不過萬萬沒想到你這傢伙提前享用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