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分離一場悲,九州的人全部死去,只剩下幾個還存活着,蘇杭不無傷感,以龍肉祭奠死去的人傑。
日落西山,有巢氏從古老的城池中走出來,道:“在日落與月出的間隙中,史官的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也是最短的,時候到了,咱們啓程。”
“嗯。”蘇杭點頭,把龍肉整個都吞下去了,雖然那條龍未成年,及不上仙,可龍肉卻孕育了天地精華,他們是承接上蒼眷顧的物種,判官司馬驚河的子嗣,就算幼龍的血肉也堪比仙孕育的精華了,給蘇杭的道行提升了很大的一個程度,肉身佈滿生機,血氣澎湃,似大河奔騰咆哮。
當太陽完全落下的一剎那,有巢氏長身而起,走出了仙墓羣,回到仙界,蘇杭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以快到極致的速度穿越虛空,蘇杭成仙了,流雲七星更修到大成,速度比一般的仙還要快,且雙腳無比的沉重,這是他開啓的天神通,踩得虛空崩裂。
兩人無聲無息,朝着最東方而去,入眼萬里,剎那即至,這仙界,蘇杭所遇到的人之中,也只有有巢氏知曉三官居住在什麼地方,而史官,就在東方日出之地,和仙界的古老傳說一般無二。
那個地方,日月輪轉,太陽與月亮代表了史官的兩雙眼睛,一眼天堂一眼地獄,分屬於光明與黑暗,而在太陽落下,月亮出現的時候,陰陽之力達到平衡,史官的雙眼所能見到的地方也是最少的,這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要在一個時辰之內,走到仙界判官的眼睛裡,偷走仙屍,然後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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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
縱然蘇杭成仙,一個時辰的時間還是讓他覺得太少了,來回的路,就算有有巢氏指引也需要半個時辰,他們在那裡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可以行動。
蘇杭隨着有巢氏的縮影沖霄而上,他感受到了仙界蒼天的壓力,昏暗的蒼天具有難以想象的負荷,固定住整個仙的世界,和偉岸之山一般沉重,就算是蘇杭都難以走到天之上,這裡是三官的地方,天道要超脫於仙。
他們的壓力越來越大,走到最東方,空間都將要被鎖定了,他看到了天邊。
仙墓羣,本來就是在仙界東方建立的,離史官的居住地最近,等於有巢氏在史官的眼皮子地下存活了萬古的歲月,也因此有他的指引,蘇杭才能來到天邊,可卻承受着難以想象的符合,彷彿擎着天在走路。
那天邊,濃雲翻滾,天與地的之間的空間更小了,彷彿大地隆起,高天塌陷了一樣,有一股絕強的壓迫力,連仙都不敢輕易涉足這裡。
在天邊盡頭,是一片碩大的山谷,被濃霧包裹住了,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可卻能感受到最濃烈的陰力,史官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只有月亮升起,他的眼睛纔會依附在月亮之上,巡遊仙界。
給他們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蘇杭跟着有巢氏穿過濃密的雲層,這裡爲了阻擋仙的進入,雲層里布滿了閃電,太清之氣到處閃耀,威壓萬古,只一剎那,他們穿過雲層,蘇杭的身上就被劈出了上百道血口,蒼天的意志在他的身體中肆虐,被蘇杭煉化,雖然要不了他的命,可蘇杭還是一陣心驚,恐怕一般的仙,就要在這股力量下灰飛煙滅了。
入眼之處,是一片殘破的世界,雖然走到了天邊,可這山谷依舊無限寬廣,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斷裂的山脈,死寂的空間,看不到一個人影,大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屍骨,有不成仙的,也有仙的,可卻全都腐朽了,沒有了仙魂,仙的屍體就會隨着歲月的流逝漸漸化凡,到最後身軀會跟着歲月一起腐朽。
山谷與世隔絕,這個地方萬古無人來,就算是有,都會被史官萬里行墨廢掉,只有日落與月出的交際點,這一個時辰之內,是最安全的,可也是相對來說。
“史官呢?”蘇杭沒有感受到史官的道韻,他的真身不在這片山谷上。
山谷中央,矗立着一輪碩大的月亮,無限寬廣,比任何星辰都要龐大,是蘇杭所見最大的星球,它的周圍虛空震顫,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從未知的空間划來,還在一點點拔高,再過大半個時辰,它就將升空而起,帶着史官萬里行墨的眼睛。
“三官不存於仙界,在仙界之中,也只有他們的眼睛,他們在未知的天地深處,那個地方近乎代表了永恆,無人可以窺探。”有巢氏道:“他的眼睛溝通地獄,在一個時辰之內,月亮升起之前,會顯化出仙界,從月亮之上,就可以走進史官的眼睛裡。”
兩個人沒有猶豫,同時衝上月亮,原本看似具有實體的月亮在蘇杭觸摸到的時候泛起了一陣漣漪,他的手臂直接伸進了月亮之內,正愣神的功夫,有巢氏已經走進去了。
這月亮現還隱在虛空中,並沒有升起,蘇杭所見的不過是虛幻的,它能進入史官的眼睛,而當月亮升起之後,史官的眼睛便隨着它輪迴到仙界裡,再也無法走進他這裡了,蘇杭一頭紮了進去。
他剛一進來,就感受到了萬里行墨的道韻,到處都是,充斥在這方天地,這是萬里行墨的眼睛裡。
地獄。
這裡是史官的眼睛創造的世界,不僅僅只有史官的道韻,其他的仙韻更多,每一個都讓蘇杭感受到了一股罪孽,卻根本不見多少陰魂,自從不法地帶九州諸仙與史官達成協議之後,史官拘禁的九州陰魂全都放歸輪迴了,可這裡的肉身卻不少,每一個都帶着罪孽在地獄中腐朽。剩下的陰魂,恐怕是還沒有洗清罪孽,沒入輪迴的了。
“有變。”有巢氏的縮影在蘇杭身邊,很凝重的說道。
在地獄中央,一座魔城紮根地獄之上,有各種還在受罪,慘叫着的陰魂從古堡中透出靈魂波動,這裡將輪迴的陰魂囚禁起來,就算是仙殺人也不可能拘禁他的輪迴,也唯有史官的陰陽眼能做到這一點。
“我尊貴的客人,終於再一次出現了。”古堡中,傳來一道凜冽的聲音,驚得蘇杭頭皮發麻,那道聲音萬古無情,且無比的凌厲,蘇杭無比的熟悉,驚呼道:“長歌?!”
“鏘!”
劍鳴聲響徹天地,有一雙眼睛從魔城裡看過來,驚得蘇杭渾身一顫,這不是他所遇到的任何一個長歌,無比強大,但卻多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
邪。
這個長歌很妖邪,已知的長歌之中,蘇杭從沒見過這樣的存在,甚至連不法地帶的至尊長歌都無法與之相比。
“你竟然在這裡。”回想起欺天的魔仙府死前,對蘇杭所說的話,就讓蘇杭不能鎮定,長歌之一竟然出現在了史官的眼睛裡,一定有什麼原因。
“天堂摧毀,地獄崩塌,不知黃泉可還在?”
這句話一直迴盪在蘇杭的腦海中。
“之前,地獄裡沒有他啊……”有巢氏自語。
“嗖”
一道劍芒劃開了蒼穹,仙的偉力沉浮,斬向兩人,蘇杭頃刻間遠遁,而有巢氏連躲都沒躲,直接無視,劍芒穿過有巢氏的縮影,打向後方。
“你是誰?”蘇杭大喊道。
“我乃長歌。”長歌聲音如劍鳴一般鏗鏘作響,走出魔城,一步步走向兩人,他的眉心一片漆黑,眸子像是被墨水浸染了,根本看不到瞳孔和眼白,黑髮如瀑,狂亂的舞動,和蘇杭見到的任何一個長歌都不同,除了依舊用劍,其他的一切都與他印象裡的長歌難以相提並論。
可是,這長歌,卻有至尊的力量!
單單是他劈出的那一道劍芒,就狂暴無邊,劍氣打出了一條峽谷,到現在還殘留着縱橫的劍氣,擁有比一般的仙還強大的力量,他最低也能與不法地帶的至尊長歌相抗衡!
“敢闖地獄,逆天者的膽子可真不小啊。”長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漆黑的瞳孔眸子分外妖邪。
蘇杭心神震動,九州的長歌,同樣處在逆天者之列,就算是相互之間視爲敵人,都沒有投靠三官的,他想不到這個長歌竟然與史官爲伍,且看他的模樣,應當得到了史官的某些東西,瞳孔漆黑,和以往的長歌有很大差別,蘇杭大喝道:“你不也是曾經的逆天者嗎?”
“我從來都是順從史官的,何來逆天?”長歌的眸子閃爍着黑色光芒,將這地獄都看得黑暗了,有一股魔性的力量。
“可笑!”蘇杭知曉,長歌就算不是九州的仙,他也同九州站在了同一陣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個長歌一樣,這長歌已經不能稱之爲長歌了,長歌一脈,孤傲的性格完全被他摧毀,蘇杭很鄙視,道:“就算你順從史官,早晚會有另一個長歌站在你面前。”
蘇杭的意識很明顯,直戳筋骨,搬出了其他的長歌。
“小輩!”長歌咆哮,真的被激怒了,劍芒驚天而起,打向蘇杭。
“轟”
古劍橫空,蘇杭同樣以劍對劍,狂暴的劍氣在兩人之間炸開了,蘇杭冷笑:“憤怒了嗎?看來我猜的沒錯,你曾被長歌追殺過!”
“轟”
無數道劍芒從大地深處被勾動起來,本源之力衝起,從每一個方向打向蘇杭,驚天的劍氣充斥在天地間,地獄頃刻間沸騰了。
蘇杭以殺體勾動殺氣,站在巔峰之上,殺氣與劍芒相互碰撞,全部抵消,僅僅一剎那間大地上就被衝擊出數百道深不見底的大坑,滿目瘡痍,有承受不住的趨勢。
“看來我又猜對了。”蘇杭冷聲道,這個長歌完全背棄了長歌一脈的道,被以往的長歌追殺過,如今竟然躲在這裡,與史官爲伍,若是九州的長歌,恐怕寧願戰死也不會有絲毫逃跑的心思,他與長歌,相差甚遠!
“你猜對又如何?”長歌漆黑的眸子閃爍着黑光,道:“該死的長歌,同出一脈,竟然要吞吃我,我的確不敵,跑到了史官的地方。若不是他躲進不法地帶,史官早就要了他的命,墮入輪迴了!”他恨意滔天,對於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可蘇杭卻更加不屑了。
“長歌的臉都被你丟進了,打不過可以逃,可你卻與史官爲伍,其他的長歌若知曉,定窮盡天上地下,也會把你捉出來吞食!”蘇杭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地獄,魔城裡,陰魂也鬼哭號,極盡痛苦,卻又帶着病態似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