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冷了面色,並未向江正弘解釋,而是轉頭看向江懷柔,眼神冷的如同一潭深淵,“阿姊,今日打你是我不對,可你若非要無事找事變着法想噁心我,那咱們便來理一理,當年之事我可是比你更清楚不過。”
江懷柔沒想到這個平日裡總是躲着她,闖禍替她受罰的江妤,竟敢當着父親的面如此頂撞她,又怕她真知道些內情,當既委屈的梨花帶雨道:“三妹妹,昨夜你與玄大人夜遊花街,整個長安城已人盡皆知,你今日割了那婢子的舌頭,可滿大街的污言穢語你壓得住嗎,三妹妹你是打算仗着有母親疼愛,把我們江家女兒的聲譽全毀了不成!”
昨夜她已將臉遮擋的嚴嚴實實,不想竟還是被認了出來,放眼無論哪個朝代,女兒家的名節都是至關重要的,只是沒想到一夜間流言傳的這麼快。
思及,江妤看着江懷柔眼帶笑意,面上卻故作爲難道,“阿姊說的沒錯,江家女兒的聲譽斷不能因我江知妤便毀了。”江妤說着轉眸看向江映月,又道:“既如此,求長姐成全,向聖上求一道賜婚聖旨,父親... ”
話未閉,略施綿力的巴掌應聲而下,江正弘一臉失望的看着江妤,罵道:“不要臉的混賬,合該打死了纔是,我江家幾代清廉,怎會教養出你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兒,你道方纔陸將軍因何而來,他是奉了聖上旨意前來與你議婚,你如今倒是能耐了,我江家的臉都快被你丟乾淨了!”
江正弘嘆了口氣,不予理會怔愣住的江妤,又道:“今日起三娘閉門思過,待陸將軍從邊關回來便商議國婚,此前還望娘娘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請一位宮裡的教習嬤嬤來家裡,好好教教你這個不成器的妹子。”
江映月也沒想到江妤如此膽大,竟想求親玄湛,心下思慮,面上只得先應了下來。
待江正弘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孟淑也扶着額頭被江映月攙扶進了內室,江懷柔自地上起身擦了擦眼淚,對着江妤鄙夷道:“求聖旨賜婚,虧你想的出來,一介庶女妄圖嫁給玄家嫡長子爲妻,三妹妹你胃口可真是夠大的。”
被雲竹扶起時,半邊身子的腿已經麻木了,江妤一瘸一拐的回到聽竹居一夜未眠,第二日花月送來了一些清淤散藥,只道昨夜大夫人頭痛,娘娘無暇分身所以來得晚了,又見江妤趴在窗沿上不肯說話,與雲竹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
前世因身不由己不得不放手,重生一回難道又要因命運不公,便在放手一次嗎?!
江妤沉思一番暗下決定,此生她便要爲自己活一次!
是夜,一摸黑影順着牆邊跑向後廊門,待巡視的梆子敲了三聲,來人聞聲悄悄向着大門摸去,可惜連門栓的邊都沒碰到,就被兩名健碩的家僕攔了下來,江妤認出這二人自打她來到這裡,便是一直跟在江正弘身邊的江福江忠兩兄弟,隨老爺出入江府護他平安。
爲了看着她,這爹竟連自己的貼身護衛都給派過來了。
二人自知不可對她動蠻力,便跪在地上冷言冷語道:“三娘子,大人吩咐若是誰敢將您放出去,便是要將咱們打死,求三娘子給條活路。”
江妤也不是愛講道理的,眼下耐着性子眉眼一笑漏出兩顆小虎牙,遂對着二人道:“規矩是死的,你們二人就當今日沒見過我,待姑娘出去辦完事馬上回來,靜悄悄的絕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如何?”
二人到底是投身江府的,死也不退讓:“三娘您發發好心,別爲難咱們了。”
江妤沒了耐心,語氣陡然冷了下來,“我若非要出去,你們是不是死也不讓?”
家僕二人互相對視,點點頭起身攔在門口處,江妤這纔看見此二人身形健碩,一看便知是練家子,她阿爹爲了不讓她出門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既如此,那姑娘我便先將你二人打死,待阿爹給我解了禁,便找機會將你二人的屍首擡出去。”江妤說着兀自癡癡的笑了起來,笑聲不大摻着些許稚氣,聽在二人耳朵裡竟有些不寒而慄。
又聽那聲音繼續道:“畢竟身子的使用權在你們自己個兒,那是拉出去埋在後山呢,還是丟湖裡去餵魚,前陣兒與長姐出門,我瞧着城郊湖裡的魚兒瘦瘦的,恩... 不如去餵魚的好。”
見二人無動於衷,江妤繼續攻擊道:“我知道你們是阿爹的死忠,可阿爹總有不在家的時候吧,況且我昨日剛拔了一根舌頭,現下手癢的狠,要不你們誰陪我練練刀法?”
江妤說着,迅速從其中一人懷裡摸了一把佩刀握在手裡,眼神陡然變得冰冷,就算如此他二人依舊不動如山,在絕對力量面前倒顯得她格外瘦弱。
僵持一會,江妤耗不住將佩刀扔在地上,對着二人豎起中指,“算你們狠!”
雲竹端着臉盆推開房門,只見自家娘子黑這倆眼圈正貼牆倒立,嚇得立馬將臉盆扔了出去,跑到她身邊勸道:“婢子知道娘子委屈,可您也不能這般折騰自己啊。”
江妤似是未聽見一般,咬着牙憤憤的想着昨晚受得非人待遇,爬牆恐嚇軟硬兼施,連現代審犯人那套嗆詞都搬出來了,門口那倆仙人掌就跟鐵打的一樣,油鹽不進。
眼瞅着雲竹在旁邊急得焦頭爛額,江妤忽然翻身而下,瞪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雲竹道:“雲竹姐姐,在這個家裡除了長姐,便是你與我最爲親近。”
雲竹自小被賣進江府後,便被分派到聽竹居伺候,這些年她盡心伴着江妤成長從無二心,好在伺候的主子除了性格怪癖了些,對她倒是極好的。
瞧她眼角還掛着淚珠,雲竹以爲是前個兒受的委屈還未好,便握着江妤的手心疼道:“姑娘,婢子說些僭越的話,我自小進了江府便一直陪着姑娘您,在婢子心裡您就像我親妹妹一樣.... ”
“那便好。”江妤不等她煽情完,將一封書信塞到雲竹懷裡,似小貓一般瞅了瞅門口,小聲道:“若你能出府,想辦法將這封信交給玄大人。”
雲竹捂着懷裡的信,有些害怕的皺眉道:“可若是被老爺知道了... ”
江妤見她有些猶豫,立馬委屈的小聲啜泣道:“這個家裡你是我身邊唯一可信的人,如今姐姐不幫我也是情理的,罷了。”
說着人便將小臉扭到一邊,雲竹見江妤如此難過,便小聲哄道:“好姑娘別哭了,我... 我便是爲了你也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