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所過州縣,無不爲趙睿部隊的兵強馬壯所震撼,紛紛打聽着來路,聽到是永平王趙睿的部隊,無不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些州官縣官聽說之後無不感到詫異,但是朝廷的邸報沒有說明什麼永平王的事情,所以這些官員並沒有主動的迎接招待趙睿等人,本來趙睿就心不在此,現在落得個清閒,行進的速度自然大大提高。
廣源州本是唐代所置,是邕州下轄的一個羈縻州,當初宋神宗以“荒遠”、“瘴癘”爲由,以廣源州偏遠難守,竟將廣源州賜予交趾。
歷史上是這樣描述的,雖然身處的這方天地有些許差別,可應該大差不差,應是200年前左右劃給了交趾管理。
廣源州是鬱江發源的一處源頭,可是趙睿等人順着龍州一路向西,卻只看到了乾涸龜裂的河牀,看來今年是個旱災年份。
越是向西越是崇山峻嶺,而龍巖山就在宋朝和陳朝的交界處,是千萬山巒的起始處。
按照計劃,趙睿命趙功帶人埋伏在半山腰處,然後帶着阿茹娜,兩人一起上了山賊的寨子。
行走在山林間,可能因爲天氣乾旱,竟然稍有的感到些清涼舒爽,這是在永平寨想也想不到的,山路修的平整,有青石做臺階,偶有涼亭以供休息。
如果不是知道去山賊老巢,趙睿甚至還以爲是去了什麼名勝景點,因爲這裡不但景緻極好,甚至還能看到不少百姓模樣的人上上下下。
有些上山的人帶着元寶蠟燭,看上去是要去供奉拜祭的樣子,如此詭異的狀況讓趙睿疑惑不止。
終於走過了山路的彎彎繞繞,眼前一座**肅穆的道館直立眼前,上書三個大字“清虛觀”,門口還站着個道童,對來往的香客施禮。
“趙睿,我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阿茹娜忍不住問着。
“不能吧……這裡與宋風義說的地方並無差別,算了,上去問問再說。”
兩人走到門前,總算髮現了這個道觀的與衆不同之處,那位門前的道童竟是個猛漢,看他生的豹頭環眼,又蓄有絡腮鬍子,身材粗壯,目光不自覺得帶出些厲色,哪有半點修道之人的樣子?
“這位道長……”趙睿上前施禮,試探着問道:“請問龍巖山上有個山賊老巢,不知在何處?”
“恩?”
這個道士聞言即冷哼一聲道:“龍巖山上只有清虛觀,哪裡來的山賊,閣下還是不要胡言亂語的好!”
“哦?這個道觀不是山賊的老巢改建的嗎?”
阿茹娜穿着作戰的服裝,打扮的像個年輕男子,如此口不擇言,反而被道士狠狠的瞪了一眼。
“胡言亂語,你們纔是山賊,你們全家都是山賊!”
想不到這人鬧了,趙睿趕緊攔住阿茹娜,上前陪着不是又說道:“年輕人口不擇言,道長莫怪,不知掌教真人可在觀中,我們想要拜訪一下。”
趙睿邊說着邊從袖子裡掏出個銀錠遞了過去。
那道士看見銀子,眼睛不由得一亮,不動聲色將銀子拿去別在腰帶裡,臉色也緩和了不少,這才說道:“我們馬真人去廣源州作法去了,估計幾日才能回來,你們若要找他,還是去廣源州吧!”
兩人撲空,只得順着山路下行,然後跟趙功的部隊碰頭。
“趙睿,我覺得那就是山賊裝扮的道士!”
趙睿聞言點點頭,笑着說道:“我是越來越佩服這個山賊頭領了,竟然由黑轉白,不然有人上山進香,而且還能到交趾的州府去作法,真是太有趣了。”
衆人朝着廣源州行去,因爲兩千兵馬太過於引人注目,所以趙功依舊帶着人找一處山地駐守,趙睿和阿茹娜裝作商旅人的樣子,經過簡略的盤查,進了廣源州城裡。
與他們同時進入的,還有不少提着貨籃的宋人,在這裡宋朝的紡布和絲綢極其受歡迎。
看着城裡繁華熱鬧的場面,趙睿還覺得是初到靜江府的場面,雖然北面不遠處的元軍正在攻城掠地,可是這裡就像一片淨土似的,暫時沒有受到戰亂的影響。
“馬真人要作法了!快去看看!”
“真的嗎,太好了,正好見識馬真人的法術!”
“快走,快走,莫要佔不到位置!”
人羣熙熙攘攘的正在朝着一處彙集,趙睿耳聰,早已聽到他們的議論,得來全不費工夫,帶着阿茹娜隨着人流一起走着。
走到了集市的盡頭,這裡用木板搭建了五人高的祭臺,祭臺上一個黃袍道人帶着金冠,揮舞着桃木劍,嘴裡正在念念有詞。
趙睿和阿茹娜擠開衆人,來到了祭臺之下,旁邊還有像是交趾官員的人站在一旁。
這個道士就是龍巖山清虛觀的掌教真人馬越,見他轉着小圈,身隨步行,幾個帥氣的動作做下來,桃木劍發出呼呼的破風聲。
就好像是演唱會現場,馬越動作行雲流水,惹得下面一衆百姓拍手叫好。
趙睿不明所以,正好旁邊站着個宋人中年男子,便好言問道:“兄臺,這是在做什麼法事?”
“外地來的吧?”中年男子帶着些自豪的說道:“這是清虛觀的馬真人正在求雨呢!最近兩個月沒有下雨,莊稼都要旱死了!馬真人法力高超,前兩年洪澇的時候,就是他施法趕走了雨雲!”
“還有這樣的能耐?”趙睿不由得望着上方讚歎道。
“那可是!你們外地人不知道,現在龍州和廣源州不知多少人跟着馬真人修習法術呢,現在恰逢亂世,到時候就算不能白日飛昇,也算是學得些自保的本領!”
他還大量收徒……
這不正是後世那些“大師”們的斂財手段嗎?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才啊!
趙睿看馬真人大概三十幾歲的模樣,瘦臉長鬚,再配上道袍法冠,還真是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
看他又是調硃砂,又是燒道符,折騰了半天才從祭臺上的梯子下來。
下面的官員趕緊畢恭畢敬的迎接。
“馬真人,真是辛苦了!”
“呵呵大人言重了,爲了天下蒼生,我就是再辛苦些又有何妨!今日的法事做完,我先回去了!”馬越道貌岸然,又做出一副疲累的樣子說道。
“辛苦……辛苦。”
官員掏出了大錠的金子遞過去,馬越看也不看的走開了,他身後的一個道童託着個寬大的托盤接着,然後從圍觀的人中不斷地有人上前獻着金銀錢財。
趙睿被那黃燦燦的金子閃了眼,對阿茹娜感嘆着廣源州的人真是富裕,別的地方用銀子,這裡竟然用金子的多。
身旁的男子聽到了,不禁笑言道:“小哥,這你又不知道了吧,廣源州盛產金礦,自然是使用上,比銀子方便不少嘍!”
盛產金礦……
趙睿有些不想走了,黃金是全球的硬通貨,即便是南宋徹底崩塌了,金子也有絕對的購買力,要是佔據了金礦的話,那麼糧食不夠去買就是了,人不夠重金聘來就是了!
好像之前自己煩惱的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真是有錢沒煩惱啊!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個道童的托盤就已經滿的要溢出來,旁邊的幾個師兄弟用個不起眼的布袋裝下,然後他們一起朝着馬越回去的方向去了。
“走吧,跟上去看看。”
趙睿輕聲叫了阿茹娜,兩人一起跟着道人的後頭。
沒走過遠,幾個道人進入了一家高門大院的客棧,門外還有兩個道士把守。
趙睿與阿茹娜也要跟着進去,卻被把守的道士阻攔下來。
“不好意思,馬真人施法期間,不見外客。”
看來客棧是被包下來了,兩個把守道士雖然說話客氣,但是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淡態度。
“混賬!去告訴馬越,他大師兄來了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趙睿胡亂編排個理由,讓阿茹娜驚奇的望着。
兩個道士互視一眼,雖然看着趙睿年紀輕輕,不過他一本正經的,還真有些讓人不得不信的氣勢。
“稍等,我去通報真人……”
其中一個道士語氣柔和了些,然後迅速的跑進了內院。
過不多時這個道人就回到了門口,請趙睿兩人入內,只不過他身後跟着兩個面相兇狠的道人,像極了清虛觀門口的那位。
趙睿兩人在前,他們三人在後,亦步亦趨的跟着走向了客棧內的偏廳。
廳裡裝飾的頗爲考究,裡面的傢俱擺設多是紅木,另外盆栽掛畫點綴的整個廳堂顯得華貴厚重。
當中一人背對着趙睿,看着窗外的景緻,聽到腳步聲也未曾轉頭。
“師弟!爲兄找得你好苦啊!”趙睿對着背影拖着長腔。
阿茹娜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心想這也可以,都見到正主了爲何還要做戲。
可是最令阿茹娜想不到的是對面的馬越竟然配合起來,只見他轉過身,裝作惆悵的表情,喊一聲師兄,然後把趙睿和阿茹娜請到中間的圓桌上坐下。
趙睿也驚了,心想着你個三十多歲的人了,我叫你師弟,你也好意思答應。
“師兄,不知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馬越笑嘻嘻的樣子,讓趙睿覺得好像他以前認識自己似的。
“哦,還好還好,就是最近身體大不如前,想你哦!”趙睿隨着他說道。
“這樣啊……只是師父他知不知道他大徒弟馬上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