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初升,在夜風中搖擺一夜的樹枝的嫩葉上還殘留着晚間形成的露水,在旭日尚且柔和的光芒下顯得嬌豔欲滴。
滄州,扶風郡。
天雖纔剛亮,扶風郡裡就已經熱鬧起來了。
一大早,大街上各家商戶就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賣早點的商販乘着夜色朦朧之時就已起牀擺好了攤位,等待客人的光臨。一時間,大街上食物散發的香氣撲鼻而來,不禁令人食慾大開。
稍稍過了一小會,長街上開始聚集起了人羣,這些人大都是上街來吃早餐的。約兩個朋友一起走到店裡坐下,要一碗黃澄澄金燦燦的玉米粥,點兩籠皮薄肉厚的小籠包,再叫來一壺清茶,邊吃邊聊,令人心神舒爽。
在扶風郡內人們開始享受美味早餐的時候,扶風郡城外的先鋒營“蜂巢”裡的士兵們也開始了一天的例行訓練。
大營裡,一隊隊的先鋒營士兵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大營正中心的高臺上,在滄州軍隊中有“猛虎”之稱的先鋒營營長高震正冷冷注視着臺下訓練的士兵,神情嚴肅。
高震不僅在滄州大有威望,在北疆也是大有名氣,當年他跟在血衣侯蒙恬身邊,在蒙恬一拳轟殺完顏阿骨打時,也是出手殺死了匈奴王帳的四大護衛;要知道,匈奴王帳四大護衛是完顏阿骨打親自挑選、訓練的專用護衛,一個個都絕對是身手不凡,武道修爲高超,不然也不會讓“一代天驕”完顏阿骨打看得上眼,可就是這四個人在面對高震時,被高震每人一拳直接打成了肉泥!
高震從對上匈奴王帳四護衛到結束戰鬥只用了短短不到十息的時間。高震鋼鐵般的拳頭轟出,頓時在空中形成了一隻妖獸劍齒黑神虎的影像,砰砰四聲,四護衛應聲而亡,他們的死狀全部一樣,俱是胸口破開大洞,心臟被直接碾碎!
這一招就是高震的必殺技,武道技——黑虎掏心!
自此,高震在北疆也是威名大震,雖遠不如血衣之名可鎮壓住整個北疆,但也是北疆各部輕易不會願意面對的存在。
不過,自“血色之夜”後,蒙恬設立先鋒營“蜂巢”,專門負責進行各種情報收集或者斬首行動,由高震這條猛虎出任營長,他便不再出手過;但是誰也不能輕視這樣一頭猛虎,即使是一頭暫時已經進入酣睡的猛虎,也是不可小覷的。如果誰真的敢冒犯了這條猛虎,那麼等待他的只有被睡醒的猛虎一口吞噬的命運。
高震虎目圓睜,臉上的絡腮鬍隨着呼吸而移動,一身強健的肌肉四處突起,一道道傷疤如同一條條蜈蚣覆蓋其上,更顯猙獰。
時間在士兵們的訓練中悄然推移。
日上中天,光芒萬丈。
開始有些變的灼熱的陽光下,三騎由北面疾馳而來,直奔先鋒營“蜂巢”。
進入先鋒營,三匹快馬上三名騎手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大營中心的高臺,來到高震身前。
三人中,左邊那人年紀大約二十五歲左右,一身白袍,留着一頭短髮,下頜微微上挑,神情嚴肅,一對眸子寒若冰霜,讓人單單看他一眼就恍若置身於千年寒冰當中;而右邊那人則是穿着一身惹眼的橙衣,身形略矮,眉骨微微突出,雖是長得濃眉大眼,但卻是一臉笑嘻嘻的,給人一種很不正經的感覺。
而在兩人中間,站着一名少年,少年個子不高,身形略微消瘦,堅挺的鼻樑上,一對璀璨奪目的眼眸,眼眸上是一對極爲秀氣的柳葉眉,很長很細,末端向上微微挑起,下巴尖尖,臉上露出帶有羞澀的微笑,在腦後,長長的黑髮披起,隨風輕動,一身黑色長袍使他顯出了一個神秘感,不過他的右手上卻是纏着一圈繃帶,向下垂着。
高震看着少年右手上的繃帶,開口問道:“怎麼了?”
少年斂起笑容道:“遇到了一個硬茬子,右手被傷到了,不過這點傷馬上就可以恢復了。”
不等高震開口,少年又道:“都是你們先鋒營的規矩害的,第一次出任務竟然還要我帶着這塊封靈鎖,這不是存心折磨人嘛!”
高震一聽,立馬一瞪眼,說道:“什麼叫你們先鋒營?你現在還不是進來了,成爲我們的人了!讓新人帶着封靈鎖是爲了安全起見,因爲封靈鎖雖然會壓制佩戴者的武道修爲,但是緊急關頭卻可以藉着佩戴者被壓制的修爲製造出一個防護屏障,可以保護佩戴者的安全;以前就有不少新人剛進入先鋒營,自信心高得沒邊,出任務時不聽指令擅自行動,結果沒幾個能活到今天;再說了,讓新人帶着封靈鎖又不是我的主意,那是侯爺下的令,有本事你找侯爺去!”
少年道:“算了,反正這次的任務已經結束,下一次就不用再帶着封靈鎖了。不過,那個完顏亮倒是不錯。”說着,便從身上拿下了一塊灰色的玉石制小鎖,交給高震。
“完顏亮?”高震接過灰色玉石小鎖,問道。
少年應了一聲:“嗯。”
高震道:“那不是完顏不破的獨子嗎?你遇到了他?”
少年問道:“是嗎?怪不得那些匈奴狼騎兵對他那麼聽從。”
高震看着他,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又轉頭看向那名白衣青年,道:“東西到手了?”
白衣青年一點頭,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卷軸。
卷軸通體白色,質地精良,上面畫有一顆狼頭,一摸上去就讓人感到很舒服。
高震從白衣青年手中取過卷軸,仔細看了看,點頭道:“不錯,是匈奴北王庭專用的情報卷軸——白狼。”
這時,那名橙衣青年開口道:“頭兒,東西已經交給你了,我們可以走了吧,都還沒吃早飯呢!”
高震看着卷軸,揮手道:“快去快去,別在這裡吵我。”
三人一起轉身離開,向着扶風郡裡走去。
這時,已經快要到中午了,早已過了早餐時間,不過各個店子裡還是有不少人坐着,喝着茶,聊着天,談笑風生。
三人尋了家飯館坐下,點了幾籠包子,一壺茶,幾碟小菜,幾碗米飯。
橙衣青年一口將包子吞下,灌了一大口茶,道:“小桀,老段,快吃啊。”
夏桀倒了一杯茶,細細品着,道:“孟哥,你先吃吧。”他右手邊的段赫也是點了點頭。
孟凡又是一口將包子整個吞下,道:“每次看見頭兒,我就有點怕,別看頭兒長相實在,心裡壞水可多着呢!”看來他以前被高震整得不輕。
夏桀看着他,忽然笑道:“好啊,你敢說頭兒的壞話,等我告訴他你就死定了!”
孟凡臉色立馬變了,立馬賠笑道:“小桀,你可不能這樣啊!”接着孟凡就是一陣“威逼利誘”,最終因爲自己的大嘴巴付出了五天的飯錢,痛心不已。
突然,孟凡指着店外道:“快看那人!”
夏桀和段赫偏頭看去,刺眼的日光下,一名大漢挺立。
“我的個乖乖,這也太高了吧!”孟凡驚得連嘴巴都合不攏了。
高,實在是高,那名大漢站在太陽底下,遠遠望去,就猶如一座高大的山峰聳立在大地上。
平常人走在他身邊,怕只是到他的胸口。
孟凡怪叫一聲:“天知道他是怎麼長的!”
那大漢原地站立,臉色木然,毫無任何表情,一頭粟色頭髮留成板寸頭,上身未着任何衣物,一身的傷疤裸露,背上用鐵鏈捆着一把又寬又長的無鋒重劍;劍體漆黑如墨,上刻一條條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卻讓人感到很有條理的紋路,在劍身的正中還有一排紅色的小圓點,看起來就像是一點點鮮血整齊地滴在劍身上。
大街上,四周人來人往,幾乎每一個從大漢身前走過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因爲這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大漢經受着衆人的目光,身體仍舊如槍般挺立,巍然不動。
日當正,人更多。
午餐時間,大街上人更多,各家飯館又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孟凡坐在店裡,又點了幾道正菜,一邊吃,一邊看着那名大漢。看着大漢的人,不單單只是他,整個店裡的人同樣都在看着他。
孟凡對段赫和夏桀說道:“我說天上太陽這麼大,他不覺得曬啊!”
“曬”字還未出口,孟凡突然一屁股竄了起來,手朝大漢的方向一指,叫道:“頭兒!”
夏桀和段赫轉過頭,頓時看見了那條成年躺在“蜂巢”下的“猛虎”,高震!
高震頭上頂着火辣辣的太陽,走到了那名大漢的身邊。大漢看了看他。
突然,高震對大漢說了幾句,大漢竟是直接跟着他走了。
大漢一走,店內衆人頓時沒了看頭,又各自開始聊起天來。
孟凡看見大漢跟着高震走了,摸了摸下巴,問道:“你們說,那個‘高人’會不會是頭兒的親戚啊!”說着,又探頭向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臉壞笑。
段赫沒說話,白了他一眼。
夏桀則是直接將一個大包子塞到了他的嘴裡:“吃你的包子吧!”
孟凡嘴巴被大肉包堵住,不能出聲,揮起筷子表示自己的抗議,不過沒人理他。
一頓胡吃海喝之後,孟凡拍了拍鼓囊囊的肚皮,滿臉的幸福之色。
三人頂着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往“蜂巢”大營走去。
在這火辣辣的太陽面前,萬物都好似都沒了精神。烈日炎炎,天上像是燒着明晃晃的大火。土地和樹木都有些萎靡的感覺,清晨時水嫩的葉片開始垂下,在帶着熱氣的風中搖晃,嬌弱無助,一些乾燥的地面上甚至都出現了裂痕,草都乾枯了,踩上去沙沙作響。
秋老虎,實在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