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扎舉到半空的夜星辰掉了下來,雙腿沒有支持住跪在了地上。可他依舊擡起頭面容猙獰雙眼血紅地盯着胡扎,雙手上密密麻麻的咒文在緩緩消退,那些瞬間將胡扎手臂切割成碎屑的冰刃像活蛇一樣竄回他身體中,場面詭譎又可怖!
可令在場的人最恐懼的卻是夜星辰的眼神,那種不帶絲毫感情的血紅,惡魔般的猙獰。夜星辰的樣子很柔美很精緻,看一眼就會覺得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可太過美好的東西突然變得可怖無比,這種強烈的反差對所有人的衝擊都是無與倫比的!
胡扎捂着直達肩胛骨的斷除,張着嘴在痛苦嘶吼,可世界這麼安靜,他臉漲得通紅,脖頸的青筋凸暴,可依舊沒有絲毫聲音發出來。他臉上的橫肉皺成一團,斷臂處的血液汩汩的流淌出來,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而夜星辰就半跪在地上,毫無感情的看着痛苦不堪的胡扎。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南方的孩子身上帶着不吉祥的東西,是妖魔?是鬼神?反正就是一個很可怕的事物!而雨矇眼睛裡滿是淚水,呆呆的看着夜星辰可怕的樣子,彷彿第一次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般。
孩子突然怔了一下,猙獰的面容漸漸平復下來,眼睛裡的血色也在緩緩消退,眼神重新變回純淨的珊瑚紅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茫無措的神情,孩子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環視着周圍,最後將目光停在捂着斷臂嘶吼的胡扎身上,不解的看着他。
彷彿被抽掉的聲音都回來了,周圍的艾蒿摩挲的聲音,戰馬哀鳴的聲音,天空中鴻雁哀鳴的聲音,一切都恢復正常。彷彿方纔那一瞬間的死寂只是人們心中的錯覺。可胡扎斷掉的手臂卻真實無比,終於,他張着正怒張的嘴巴里那聲聲咆哮嘶吼聲終於發出來了,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整個艾蒿地都是狂獅一樣的咆哮聲。
胡扎那些無視驚慌的看着主子,不知道該怎麼辦!胡扎的臉可怕的扭曲着,惡狠狠的嘶吼道:“還愣着幹什麼,殺了他們,全都殺掉,一個——都——不留!”
武士們抽出刀,鋒利的牙刀在陽光下激射出七彩的光暈,像雨後清亮的彩虹!事已至此,除了殺掉這兩人恐怕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塔塔木汗王那邊他們也沒法交代,他們是汗王欽點的侍衛,專門保護胡扎,現在胡扎斷了一隻手臂,斷的連渣都不剩,像請南方最好的醫生將斷臂續接回去都不可能!塔塔木汗王絕不會輕饒他們的!
可現在他們只能聽從主子的命令殺掉這兩人!武士們雖然心在猶豫,可操刀斷頭的手卻異常穩健,慢慢朝雨蒙和跪在地上的夜星辰逼去。夜星辰爬起來朝着雨蒙跑過去,兩人相互抱着,環視着周圍持刀的武士,夜星辰將臉埋在她身邊不敢看去。雨矇眼睛無比平靜,沒有絲毫慌亂,只是有些微的遺憾——她還有很多很多願望沒有實現,就這樣死掉,未免太過不甘心……
馬蹄聲傳來,像是驚雷。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去,四匹健馬狂飆着逼近,清一色的黑膘白蹄踏雪高雲馬。這四名武士竟將戰馬推進到這樣不可思議的速度,僅僅四騎,卻有一股千軍萬馬百戰不死縱橫捭闔的氣勢。一名身穿亮銀鎖子甲的武士在顛簸的馬背上舉起了長弓,近一米長的箭矢連多餘的瞄準動作都沒有就射了出來,可箭矢像是長了眼睛般,直接洞穿了離夜星辰和雨蒙最近的那名武士的喉嚨。射中武士的箭矢力道只是削弱了部分,帶着武士的身體倒飛出數米遠!武士脖子中噴出一股黑紅的血,眼睛慢慢變得渙散了!箭矢洞穿了他喉嚨中的氣管,他淒厲的喊叫聲也只是沙啞地梗在喉嚨間……
胡扎臉色刷得變了,狠狠的說:“別愣着,趕緊殺了他們!我就是要讓他們死,誰都阻止不了!”
武士們戰戰兢兢的握着刀,卻不敢動作!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七八個人面對急速推進的四匹快馬竟有一股面對千軍萬馬的感覺。碗口大的馬蹄像是踏在他們心頭,踩碎了最後一絲膽氣,他們僵硬的站在那裡,不住的顫抖,動也不能動。
“喝——”一名武士快馬加鞭,直接一躍衝到最前面,他身上穿着沉重威武的鎧甲,臉也隱在鐵環編織成的面甲中,像遠古的鋼鐵皇帝。他手中握着五尺長的*沉重凝冷——竟是轟烈騎武士的裝束和武器。
這名武士大喝一聲,握刀的手大開大合,沉重的*發出錚錚的破空聲,將一名膽敢舉刀相阻的錦衣武士從左肩到右腰整個斜劈開來。錦衣武士上半邊身子斜斜的滑下去,內臟什麼的一咕嚕全滾出來。被斬斷的身子還沒有死透,扯着嗓子悽慘的哀嚎起來,聲音慘烈的像被惡狼噬咬般,聽得所有人頭皮發炸。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名被斬成兩半的武士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像炸雷一樣響在耳邊,紅色血,鮮活跳動的臟器,不住掙扎的斷體,真實的令人害怕!他們剛纔夜星辰粉碎胡扎手臂的詭譎場面緩過來,卻陷入了另一場噩夢中。
另一名穿着皮甲的武士抽出挎在馬鞍間的刀,狹長雪亮的刀刃寒氣逼人,尤其是刀鐔處竟是一隻張着巨口的狼,刀刃就從狼首形刀鐔的口中吐了出來。狼鋒刀,草原上能用好這種刀的武士不多,可擅長用這種狹長輕快的刀的無一不是高手!
皮甲武士快速衝到錦衣武士中間,手中的狼鋒刀揮動如月,一抹冷寒的道光閃過,幾名武士的腦袋被削去半個,天空中飛揚起四個連帶猩紅白膩的天靈蓋。武士束馬而立,鋒利的狼鋒刀依舊舉在半空中,揮完刀彷彿就知道已經成了定局,就那樣保持着殺氣逼人的姿勢!
只剩一名錦衣武士了,他們驚慌的握刀退向胡扎,看着來勢逼人的幾匹快馬。胡扎捂着斷臂,聲音顫抖的喊道:“我——我是庫瑪部的世子,塔塔木汗王的小兒子,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對我的人動手!”
“速速下馬受死,否則就是與我庫瑪部爲敵——”一名錦衣武士咆哮道,他聲音的底氣並不是很足。
就在這時,又一匹戰馬插了過來。那名武士同樣戴着用鐵環編織的面甲,陰惻惻的說道:“小小的庫瑪部算什麼?”說完提起牙刀就搠向那名說話的錦衣武士,沒有絲毫猶豫。牙刀的鋒芒像一抹純淨的光線,洞穿了那名武士的胸口,皮甲武士順手將刀擰了一下,鋒利的刀刃將錦衣武士的胸口攪成了一個血洞。面罩下的武士冷冷笑了一聲,收回刀來!
“是你!蘇日勒和克!”胡扎驚詫的說道,儘管這名武士說話的語氣不善,可還是能聽出來這是赤那思那名‘軟弱得連殺羊都手抖的廢物’世子!可現在真的是那個廢物麼?舉刀殺人時候毫不手軟,甚至說話的語氣都帶了一份久經沙場的決然狠戾!
武士掀開臉前的面甲,露出那張臉來。果真是蘇日勒和克,可卻和平日大不一樣,沒有了那份憨厚的笑容,面容像籠了一層寒霜,目光陰狠的讓人不敢忤視!他扭頭看向緊緊依偎在一起的雨蒙和夜星辰時,面容才稍微緩和了些。他策動戰馬走到兩人身邊,翻身下馬,說道:“我的馬被你驚得朝南面的紅柳地跑去了,跑了大概兩裡地我看到這渣滓帶着人向艾蒿地插去,我就擔心你們會出事。我趕忙返回帳篷,帶人過來幫忙!還好趕上了!”
雨蒙第一次沒有見了蘇日勒就敲他腦袋,她委頓虛弱的神情看起來像快哭了。再也顧不上什麼,緊緊抱着蘇日勒,趴伏在他肩頭啜泣着。這個強勢嬌蠻的公主終於露出了小女人樣的情懷,再也沒有了那份讓人望而生畏的堅硬。
蘇日勒憨厚的笑了笑,臉上的寒霜終於消失了。他輕輕拍了拍雨蒙的背,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夜星辰站在一邊默默看着兩人相擁在一起,珊瑚紅的眼睛卻蔓延起一層迷濛的霧氣……
“庫瑪部的胡扎?”那名最開始用弓的武士陰沉的說道,他額頭上那隻隼形的護額閃着銀光,深陷的眼窩中那雙眼睛泛着銳利的光,好像要將胡扎扎得通透!
胡扎看過去,目光瞄了一眼武士手中巨大的鍛鋼硬弓,再看了武士消瘦陰蟄的面龐,心一下沉到了深淵底部!他吞了口唾沫,說道:“赤那思,隼騎阿拉坦倉將軍……”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聲音裡透出怎樣不可抑制的恐懼!
“這個比較難辦!畢竟是一個汗王的兒子,不能說殺就殺,而且他也受了傷!斷了一隻胳膊,嗯?”另一名帶着面甲使用五尺*的武士沉聲說道,他伸手掀開面甲,露出一臉絡腮鬍子來,褐色的眼睛掃在胡扎的斷臂處。看斷口並不像利器斬斷,而且一直斷到了肩胛骨處,從斷口看像是被什麼猛獸撕咬掉的一樣!可環視四周,都沒有發現斷掉的手臂,就像消失了一樣。
可胡扎此時比斷了胳膊還驚恐,這名武士他也認識!赤那思轟烈騎的統領蘇和•賽罕草原上誰不知道?這名將領的鐵血手腕是出了名的!每一個草原人都記得十年前赤那思的轟烈騎滅掉整個迦扎部時的慘烈場景,然後四十餘萬迦扎部牧民被押在還日拉娜河下游一一斬首,上百米寬的河面都被染成了紅色,綿延上百里不散。這場暴虐的兇景就是出自此人手筆!
“可君王特意交代過,夜星辰必須平安無事,任何人膽敢威脅到夜星辰的性命,格殺勿論!注意,是任何人!”阿拉坦倉已經從腰間的箭囊抽出箭搭在龍舌弓上了,他緩緩舉起弓瞄準了胡扎!胡扎見狀嚇得腿一軟跪了下去,眼淚都嚇出來了!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可以給你錢,很多很多的錢,無數牛羊珍寶,只要你們別殺我……”他哭嚎着哀求道,鼻尖的鼻涕混着眼淚流出來,跪在地上全然失了骨氣。
阿拉坦倉厭惡的瞥了他一眼,將弓放了下來,說道:“和他老子一樣沒有骨氣,哼!”
使用狼鋒刀的武士也掀開面甲,他的臉很年輕,可奪人眼球的卻是那雙鮮綠的狼一樣的眼睛。竟是扎兒花•兀突骨,也只能是‘赤那思的狼牙’了,草原上能用狼鋒刀使出那樣刀勁的只此一家!他聲音冷漠的說道:“阿日斯蘭的公主也在這裡,要是這個小姑娘死了,恐怕額爾敦刻圖汗王當晚就要滅了庫瑪部!胡扎的膽子夠大,竟敢對兩個他碰都沒資格碰的人下手!”
胡扎聽了這話更加驚恐了!他環視着這幾名武士,僅僅是爲一個阿日斯蘭部的公主和一個南方小孩,赤那思最強大的幾名武士都出現了!轟烈騎統領蘇和•賽罕,隼騎統領阿拉坦倉,赤那思的狼牙——扎兒花•兀突骨!這幾個人哪一個不是跺跺腳能震動整個草原的,難道自己這次真的是闖了大禍?
“還是帶回去讓君王決斷吧!若沒有牽涉夜星辰,大不了就把胡扎交給額爾敦刻圖那頭老獅子處置。可現在夜星辰也被卷在裡面,這就複雜了,我們不好擅自做主!”阿拉坦倉說道。
扎兒花用一條白絹將狼鋒刀上的污血擦拭乾淨,他是愛刀之人,平日裡武士擦刀都是用一塊羊羔皮,只有他捨得買金貴的白絹!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武士以刀爲命,沒了刀,就是沒了命!“
他轉頭對着蘇日勒說道:“世子殿下,看來你這次跟隨君王出征沒有白去,你剛纔殺人果決了很多,也有了那股子狠的氣勢!這就對了,不論敵人強弱,氣勢不能弱於人!還有,刀不適合刺擊,牙刀刀刃沒有血槽,刺入敵人身體後血放不出來很難拔出刀,拔不出刀就會被別的敵人殺掉!刺擊是比劈斬快,也更容易置人於死地,但若是失了武器,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蘇日勒知道了!”蘇日勒和克對着扎兒花點了點頭說道,一直以來他都在跟蘇和還有扎兒花學習刀術,扎兒花是一個要求很嚴格的老師,一直說他沒有殺人着那份應有的決絕和冷酷!所以這次君王南征時他舉薦君王帶上蘇日勒一起去,讓他在戰場感受生與死之間的道理!看來老師很滿意自己的變化!
可他第一個殺的人是那個和自己一樣年齡的夜淵鴻,那個敢在滾滾轟烈騎的鐵流中單騎擊殺君王的年輕武士……突然間,他看向夜星辰,同樣姓‘夜’,夜星辰和夜淵鴻是什麼關係?
“嗯,如果世子喜歡刺擊,我那裡有幾柄三鋒長刃!三鋒長刃直接搠入敵人體內,再順手一攪,直接開出一個血洞,可以更快至敵人於死地,也能順利抽出刀來。世子若是喜歡,可以來我帳篷取刀,世子劈斬,割,斜挑殺,反手殺,逆手刀,這些基本刀法都練熟了,扎兒花可以教你刺擊!刺擊好處就是快,敵人舉起刀的時候,你就可以將兵刃送到他體內,哪怕後出手都可以先一步殺死敵人……”
“先停下來,扎兒花,先回去把這碼事處理好!教世子刀法是你自己的事,夜星辰是君王交代的,是關於整個蠻族的事!你的事,不算重要,以後再說!”阿拉坦倉始終都是這樣冷漠的語氣,像他的弓箭一樣不帶感情。
可扎兒花也不示弱,他狼一樣森綠的眼睛看向阿拉坦倉,說道:“教世子刀法怎麼是我自己的事?君王已經老了,不年輕了,可世子遠不能勝任君王的位子。要不趁君王還活着,把世子培養出來,君王過世後世子怎麼鎮得住那幾個心狠手辣的汗王?赤那思還能怎麼保住草原之主的地位?”
“夠了,這些是赤那思家的事情,我們是君王手下的武士,只要聽取命令就夠了,這些不是我們能干預的!你,操的心太多!”阿拉坦倉依舊冷酷的說道,他的聲音鏗鏘的像手中錚鳴的弓弦!
扎兒花的眼神陰沉下來,握着狼鋒刀的手泛起了可怕的青筋,面色不善得盯着阿拉坦倉,嘴角的牙關緊要在一起!一直都有種感覺,隼騎統領阿拉坦倉並不是很認同他的存在,雖然他們都是赤那思的名將,可自己是近幾年才崛起的年輕將領,不比阿拉坦倉,蘇和•賽罕這樣的名將,恐怕他是怕自己威脅到他的地位吧……
“都閉嘴!”蘇和驅馬插在兩人之間,將僵在一起的兩人隔開,沉聲說道:“太陽快落山了,馬上撤離。天黑了出事誰也負不起這個責!阿拉坦倉,你的脾氣真該改一改了!”
陰翳額隼騎將領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阿拉坦倉無疑是強大的,也是高傲的,在整個赤那思中,他只聽君王的話,就算是赤那思第一名將蘇和•賽罕,也不過被他勉強放在眼裡!可沒有人懷疑他對赤那思的忠誠,卸去鎧甲後,他一身的傷疤就是最好的證明!
阿拉坦倉勒回戰馬,沒有多說什麼。他將戰馬趕到夜星辰身前,修長有力的胳膊,不由分說地他提到自己馬背上,冷漠的說道:“夜星辰我先護送回去,你們做事,我不放心!”說話便狠抽了自己的馬一下,向遠處的營地跑去!
蘇和看着絕塵而去的阿拉坦倉,隱在大鬍子下的臉露出無奈的笑容,對扎兒花說道:“別在意,阿拉坦倉就是這性子,他是一隻孤獨的鷹,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弓和箭,甚至有時候他連君王的話都要質疑!別在意,他只是太愛赤那思了,愛的深沉,像愛自己的孩子一樣!更何況,阿拉坦倉因爲一些事情,一生都沒有娶女人,也沒有孩子,他把他的一切都給了部落,給了赤那思白狼旗上的榮光!”
“我懂!”扎兒花簡短的說道。
“我們都是赤那思的名將,要拱衛赤那思家族草原之主的地位!彼此就要拋開芥蒂,阿拉坦倉年紀比你大,算你半個長輩,有時候說話語氣不好你也別往心裡去!他就是那樣的人,心不壞,就是嘴欠!”蘇和看着天空中紅了半邊的夕陽說道,褐色的眼睛映着天邊那火紅的一點亮光,夕陽的光輝照亮了他的面龐。
“這是你成爲大風帳將軍第五個年頭了吧?我記得你是五年前殺狼會的第一名,打敗了當時所有的競爭者,才被君王看中,封爲將軍的吧?”
“對,過了今年冬天,就滿五個年頭!”扎兒花沒有看向天邊的火紅,而是低頭看着還日拉娜河碎金般的河面,森綠的眼睛終於柔和了些。
“我二十二歲那年進入轟烈騎,成了百夫長,用了十二年時間晉升爲轟烈騎將軍,十年前滅掉迦扎部那一戰奠定了我草原第一名將的聲望。阿拉坦倉十八歲時候還只是隼騎中一個餵馬的小奴隸,他天天練箭術,不分白天黑夜的練,哪怕冬天雪把草原都封了也練,終於有資格進入隼騎了,他花了十五年才成爲將軍。你呢?二十歲就被封爲大風帳將軍,比我們強多了!我們二十歲的時候還在最低層打拼!”
“是君王給扎兒花的榮耀,扎兒花的一切都是君王給的!所以我誓死追隨君王,哪怕君王要我死我都不遲疑!扎兒花本身就是奴隸出身,要不是君王能重用我,我也就不是什麼‘赤那思的狼牙’,只是一個千人踩萬人踏額奴隸崽子,死了也沒人在意!”扎兒花看着波光粼粼的還日拉娜河,眼中滲出些許迷濛的霧氣來!
“呵呵!好,這份忠誠好!”蘇和笑了笑,說道:“算起來,轟烈騎,隼騎,大風帳,赤那思三大強兵的將領,這還是第一次一起行動!不過,以後機會更多,以後我們赤那思的鐵騎要碾過整個草原,然後翻過荒和山脈,一直將我們的鐵騎開到到南方的最南端,將我們的白狼旗插在世界每一個角落……我們赤那思要做世界的主人……”
扎兒花聽了這話,頭像狼一樣擡了起來,死死盯着蘇和。
“呵呵,不用質疑我的話!五年以內,草原要大亂!我們赤那思要開始光復屬於蠻族的榮光了!”蘇和認真的說道。
“先把這個渣滓和阿日斯蘭的公主送回去吧,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不能心急!”蘇和勒動戰馬,粗碩的胳膊單臂就將敦實的胡扎提到馬後,胡扎失血有些多,已經半昏不醒了!
扎兒花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世子殿下,讓雨蒙公主和你騎一匹馬,趕緊回去吧!”蘇和朝着遠處的蘇日勒喊道。方纔他們止住這些狂徒後,蘇日勒就將雨蒙帶到一邊安穩住心神!
“扎兒花,你留下來帶人把這裡收拾收拾,屍體都扔到河裡去!別留下痕跡!”蘇和說完,抽了戰馬一鞭,也離開了!
扎兒花默默看着夕陽下的還日拉娜河,漠然的自語道:“過兩天下了雪後,自然就沒有痕跡,一片純白……可誰又知道美好純白的雪下面,埋藏着死人的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