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離去,王君臨正準備回主廳,一個青年從對面走過來,對王君臨拱了拱手,說道:“秦安侯,好久不見。”
王君臨眼睛一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剛派人給他送了兩車重禮的宇文化及,他不露聲色的隨後回禮道:“原來是宇文兄,的確是好久不見。”
“秦安侯真是太見外了。”宇文化及笑了笑,說道:“在下派人送的那些不值錢的禮物,也沒有多餘的意思,只是之前多次聽說過秦安侯的事蹟,秦安侯當之無愧是我大隋年輕一輩的翹楚,國之棟樑……,在下一早就想結識,無奈一直忙於各種雜事,直到近日纔有時間。”
宇文化及神色溫煦,說的話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但王君臨卻是因爲知道他的歷史,甚至比他本人還要了解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所以宇文化及的這些話,怎麼聽怎麼虛僞,而且總感覺其中蘊含着各種風險,所以王君臨也一臉熱情,但實際上同樣虛僞的笑着說道:“哪裡哪裡,宇文兄謬讚了……”
宇文化及從旁邊侍女手中接過酒壺和酒杯,拱手道:“秦安侯爲我大隋立下諸多功勞,在下一直心中欽佩,這一杯酒敬秦安侯!”
王君臨笑着也舉起酒杯,只是心中閃過一個可怕念頭——若是給其酒中放點東西,讓其直接嗝屁了,將來楊廣會死在誰的手裡?
宇文化及是宇文述的嫡長子,在宇文家的地位和獨孤武都在獨孤家的地位相仿,若是將一個門閥看作是一個國家,他就是儲君。這樣的人物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着宇文門閥的影子,往往不是他個人的意思,所以自他走過來,就有不少人的目光隨之望過來。
最近在京城,甚至在大隋,發生的最大的兩件事情都與王君臨有關。
一是漢王楊諒勾結西域妖人波多法王謀反,被太子力挽狂瀾粉碎,且皇帝被西域妖人所害昏迷不醒,而太子便順利監國。
二是獨孤家誕生了新的族長。
而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這兩件事情中王君臨都發揮了極爲重要的作用。所以,不少人都知道王君臨重新被重用只是遲早的事情,而以王君臨的手段和本事,即使身無官職,漢王楊諒和越國公楊素都不能將其怎麼樣,甚至屢屢碰壁,若是身居高位,誰還能對付得了。
而如今同樣因爲太子監國而重用,正值如日中天的宇文門閥嫡長子宇文化及在這等場合,衆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的舉動,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含義?
莫非,宇文家和獨孤家一樣,是想拉攏聖眷正濃的秦安侯。
事到如今,在種種嚇人的事蹟之下,滿朝文武官員和各個門閥勳貴,沒有一人再敢小瞧這位年輕的秦安侯。
宇文化及說了兩句話,敬了杯酒之後,就又離去回了宴會廳,不過王君臨心中清楚,宇文化及可不只是想表達一下對自己如江水般連綿不絕的敬仰之情……而且也絕對不是簡單的拉攏,誰家拉攏也不可能二話不說先送兩車價值三萬兩銀子的禮物吧!
“宇文家想要拉攏你。”獨孤武都皺着眉頭說道。
王君臨撇了他一眼,沒有解釋,也沒有說話。
“他爲什麼想要拉攏你呢?”獨孤武都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太子還沒有成爲九五之尊,宇文述這個時候便拉攏你,只會讓太子殿下不滿和猜忌,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父子向來狡猾,不應該做這種事情啊!”
“獨孤兄果然不凡……”王君臨目光一閃,獨孤武都輕易看出宇文家的心思,這份心智不愧是天下第一門閥未來的掌舵人,他卻是真心欽佩。
估摸着宴會就快要開始,王君臨走向宴會廳前堂,只聽得一聲長笑,獨孤長蘇穿着華貴的綢衫,從裡面走出來。
“你小子跑什麼地方去了,我正到處找你,走今天我給你介紹幾個老傢伙。”
獨孤長蘇笑聲很豪邁,有武將之風,雖是文人出身,但數代以來,獨孤家嫡系男子都要求是文武雙全,這從獨孤武都和獨孤明亮就能看出來,王君臨猜測獨孤長蘇一身武功也極爲不弱,他甚至聽說獨孤長蘇都有徵戰的經歷,據說當初楊堅篡位的時候,獨孤長蘇還被任命爲皇城衛軍總管。
一身黑色綾綢長衫,腰間繫着一根碧綠玉帶,頭髮挽得很隨意,鬆鬆散散的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住,足上的足衣已然褪去,赤腳踩着一雙木屐,喀啦喀啦地迎出來,這位剛剛成爲天下第一門閥之主的老人彷彿比之前都年輕了少許,看起來頗有些意氣風發和神采飛揚。
“小子王君臨,拜見國舅,小子不識禮數,剛纔在四周轉了轉……”王君臨趕緊行禮,對方不論輩分和身份,有資格讓他給出這種態度,當然他也不會冒然去拉近關係。
獨孤長蘇一巴掌拍在王君臨肩上,笑罵道:“上次都給你說了,以後就叫老夫伯伯,咋地?覺得老夫不配被你叫聲伯伯?”
這話有點重了,從見面到現在,獨孤長蘇透着一股親熱,不過這種親熱中卻是帶着幾份真誠,王君臨能夠感覺得到。但若是不蘊含其它的意思或者目的,王君臨也絕對不會相信的。
王君臨自然從善如流,急忙躬身改口:“小子拜見獨孤伯伯。”
獨孤長蘇哈哈一笑,眯着眼說道:“這纔對嘛,你小子也不要多想,老夫沒有其他意思,跟我獨孤家走的近了總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
王君臨惶恐道:“獨孤伯伯誤會了,晚輩真沒有多想,能被獨孤伯伯如此看重,是小子的榮幸……”
獨孤長蘇笑得越發開心了:“不錯,你小子做人做事謙虛謹慎,明明對我獨孤家有大恩,但卻沒有絲毫居功自傲的樣子,這在年輕人身上可極爲少見。”
王君臨嘿嘿一笑,不知道怎麼接話,若是謙虛幾句吧!顯得太虛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