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竟然向着王君臨,這如何是好?”李密一邊嘆息一邊搖頭,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各種謀劃雖然在瓦崗寨上很順利,自己將翟讓可以玩弄在鼓掌之間,可以讓徐茂公、程咬金、謝映登等能力出衆的一干瓦崗寨資深當家聽命自己,但外面關於遠東軍的一切謀劃就沒有一件成功過。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的一舉一動好似都在王君臨的目光注視之下,甚至自己的下一步舉動貌似都被王君臨提前預知。
李密早就知道王君臨必然是自己爭奪天下最大的對手,也知道王君臨的厲害,但在這一刻王君臨已經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若是外營的人馬能夠嚴格按照自己的吩咐,在遠東軍來到中原時,個個擁兵數萬的外營諸將肯在背後稍做牽制,讓遠東軍疲於應戰,不斷消耗,暴熊營怎麼可能這麼順利地擊潰開封七萬外營人馬?”李密心中暗恨不已。
“密公不必氣惱,只不過是一些百姓感恩毒王,外營各個山寨絕不會被遠東軍蠱惑,等咬金去了小河鎮之後,定能夠帶領外營完成密公的計劃。”徐茂公見李密神色變化之中臉現頹廢之色,分明是對毒王有了畏懼之意,皺了皺眉忍不住出言說道。
李密聞言,渾身一震,心中暗叫慚愧,自己的心志竟然還不如徐茂公堅定,還沒有正式與王君臨開戰,便被其隨意派出的四萬人馬整治的生出了畏懼之意。
“茂公所言極是,既然毒王給我們玩陰的,那我們也可以給他玩陰的。”論陰謀詭計,李密自認爲不會輸給任何人,否則他也不可能這麼快便掌控瓦崗寨。
頓了一下,李密說道:“映登,你安排我們在洛陽的人,讓他準備一份厚禮,交給王世充,然後我再寫一封信,你讓人交給王世充。”
“屬下遵命!”謝映登點頭答應,旋即又微微皺眉,“密公是想讓洛陽皇長孫和王世充對王君臨生出猜忌之意有所行動,可是據我所知隋朝皇族對王君臨的猜忌之意早就有之,即使那王世充看了密公的信,也不敢做什麼吧!”
李密胸有成竹的說道:“這個你不用管,王世充有把柄在我手上,他看了我的信之後,自會知道如何做了。”
謝映登楞了一下,但很快明白李密這樣說必然是因爲其心中有十足把握,便不再多說什麼。
………
………
擁有選擇戰場的主動,同時就獲得戰略上的優勢。
眼下李玄霸和李靖帶領着暴熊營便已經擁有了選擇戰場的主動。
在開封一帶七萬多瓦崗外營的人馬被暴熊營輕鬆擊敗,且死傷慘重之後,瓦崗寨在開封一帶雖然還有七八萬兵馬,但這裡有四個縣城需要防守,在面對以強悍之勢撲來的遠東軍面前,除了堅守重點城寨外,根本無法阻止遠東軍進入繼續深入瓦崗軍勢力腹地境內。
但李靖卻沒有選擇繼續殺向瓦崗軍腹地,而是盯上了小河鎮和小河寨。
“小河寨位於小河鎮旁邊的山道上,擁有極爲重要的戰略位置,我們在深入瓦崗軍腹地之前,此處必須掌握在我們手中,只有這樣我們不管最後與瓦崗寨大軍如何決戰,後路便難以被堵,算是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進可攻退可守。”李靖給李玄霸解釋。
“嗯!我知道了。”李玄霸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但是臉上的不耐之意毫不掩飾。
李靖已經習慣,繼續說自己的:“這小河鎮是開封通往瓦崗寨最重要的一條古道,因爲行人來往不斷,所以才成集建鎮,這座古鎮迄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一度還是開封一帶縣治所在。”
李玄霸不耐之意越來越濃,李靖苦笑一聲,不再細說,直接說道:“總之,這條道是開封通往瓦崗一帶的最短、最便捷通道,過了這條通道,便算是進了瓦崗寨大本營所在,四面環山,若是陷入包圍之中,特別是被堵住幾處要道,便不像現在這般來去自如,所以小河鎮和小河寨我們必須要控制在手中。”
李玄霸甕聲甕氣道:“你廢話太多了,告訴我應該帶領多少人去攻下這小河寨。”
李靖見李玄霸已經站起來往外面走去,知道以後者性格現在立刻就要出發,連忙說道:“軍情府的消息,小河鎮旁邊的小河寨雖然易守難攻,但因爲在半山腰上,人數不多,只有五千人,將軍只要帶着三千人便能夠攻下來。”
“不過,小河鎮上還有敵軍三萬,我會帶領其他人迅速插到小河寨東南側,防止小河鎮有援軍不斷調過來支援小河寨的防守。我的意思是爲迷惑小河寨上賊人,特地放棄直接奔襲小河寨的道路,從西側的鬼霧嶺繞道,馬不停蹄的翻越幾座山嶺,直接奔襲小河寨,這樣一來將軍雖然辛苦一些,但傷亡會很少。”
李玄霸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按照你說的去打。”
………
………
李玄霸率領三千暴熊營精兵,沒有騎馬,負弓挎刀、輕裝而行,翻山越嶺,行速飛快。
雖說他們在靠近小河寨裡許時就給鬼霧嶺上的敵軍望哨覺察,但等李玄霸殺上鬼霧嶺時,敵軍的狼煙纔給點燃。
黑色煙柱風吹不散、直衝雲宵。
李玄霸率部衝到鬼霧嶺山腳下時,已經有一支一千人左右的守軍隊伍倉促爬上嶺頭來攔截。
很顯然,小河寨的守軍主要防備遠東軍從開封方向的古道殺過來,在那裡設置大量的障礙,佈下守軍,沒有想到遠東軍突然繞道從鬼霧嶺突然殺來。
鬼霧嶺山勢平易,雖說能阻礙大隊兵馬通過,但根本就攔截不了輕裝銳卒翻越。
看到嶺頭已經守軍倉促趕來,李玄霸根本沒有放在眼中,也懶得下令整飭隊形,當即帶着趕了大半天山路的人馬從兩面直接強攻嶺頭。這時候就是要搶速度、搶時間,不能讓守軍在嶺頭站穩腳,不然就算整飭隊形,攻上去難度也會倍增。
輕裝而行,負弓挎刀,甲多輕甲,無大盾、大弩,更無飛矛盾車這種可以遮閉箭雨的器械。
兩隊暴熊營人馬分出兩百精擅射術的好手,從兩翼進逼,站在相對高的地方,精準射殺嶺頭守軍,其他兵卒或用輕盾護前,或讓臨時穿兩層甲的兵卒在前面直接擡手護住面門,往上硬衝。
千餘守軍,手忙腳亂,衝上嶺頭也是氣喘吁吁,早就聽說了遠東軍暴熊營這些天的戰績,又對遠東軍多年殺出來的兇名所懼,看到李玄霸帶着遠東軍如狼似虎的衝來,大半人腳軟心跳,雖說仗着居高臨下的優勢,但倉促間射箭,稀稀拉拉,形不成有威脅的齊射。
當暴熊營的射手從兩百步外射來狠而準的箭矢,嶺頭的守軍陣腳頓時就亂了。
即便是仰攻衝過一箭之地也就二十數息的時間,暴熊營衝上去,手中拿着的是真正的鋼刀,守軍裡也有甲卒,但不能相互配合作戰,再厚的甲在聶小雨特意給這暴熊營這四萬突厥狼騎準備十四五斤的鋼刀狠劈之下,也是一劈即開,普通槍矛也是給一劈即斷……
嶺頭守軍給殺潰,帶着人登上嶺頭的李玄霸也不忙於追擊,只是讓弓手佔據有利位置射殺之,以穩定陣腳爲主,掩護後面大隊兵馬攀爬上來。
這一戰,他們只有四人受傷,就地救治。
遠東軍早在兩年前便給每名兵卒隨身都推帶止血藥劑,裝在小瓷瓶裡,一般刀創,將藥粉灑在創口,既能止血又能防止傷口潰爛,隨着還有一紮裹紗布用來裹上,可以接著作戰。
受創較重的,只要不是致命傷,也是由隨軍郎中救治、包紮,然後留五人掩護就地駐守,一起負責掩護繼續前進兵卒的後路,確保嶺頭不給敵軍的散卒奪去;只有兩人在腰腹處受箭創頗深,鉸去箭桿,要擡下山去取箭頭。
李玄霸站在嶺頭,眺望過去,小河鎮就在鬼霧嶺的東北山腳處,而小河寨在半山腰上,也能望見從開封方向進入小河鎮的西北口子一角。此時,本來在西北側穀道設障挖壕、堵住進入小河寨通道的數千守軍倉促北撤,往小河鎮和小河寨方向回援而來。
小河鎮不愧是從漢朝時期就存在的大鎮,站在嶺頭望過去,黑瓦白牆鱗次櫛比,比普通小縣城的規模不小,鎮子外圍是一圈又高又厚、石磚砌就的護牆。
根據軍情府提供的情報,瓦崗寨派來守着小河鎮和小河寨的守將是瓦崗寨初創時期便跟着寨讓人的老將,麾下人馬戰鬥力不俗,但能力一般。
不過小河鎮地方勢力,對瓦崗寨的忠心應該有限得很,只要及時封堵住從瓦崗腹地支援小河鎮的通道,遠東軍攻打小河寨之後,再佔領小河鎮,鎮上地方勢力的抵抗意志不會太強。
算着時間,除了在狼煙升空,除非瓦崗寨恰好有援軍在趕來小河鎮的半路上,不過怎麼都趕得及在援軍過來之前,封鎖從瓦崗寨方向進小河鎮的口子。
除留百名兵卒與傷卒守住嶺頭外,李玄霸也不耽擱,當即率其餘人馬輕裝銳卒從狹窄曲折的嶺道而下,繞過小河鎮,開始強攻小河鎮北邊半山腰的小河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