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怒吼聲中,討藥的傳旨太監帶着十數名大內侍衛和十名宇文家高手騎馬持刀衝了過來,劍鋒舞動,猶如飛快地撕裂了布帛的聲音,血線交錯飛起在空中。
但女子就那樣走過來。
“找死…………”
長街上,一名宇文家高手厲聲暴喝,然後,隨着猛烈的金鐵交擊聲響起,火花散射開始亮起在街道上…………
刀風呼嘯,金鐵交擊的聲音猶如雨打芭蕉葉,響徹長街,密集而紛亂。這個夜裡,這個小鎮唯一的長街周圍遭了殃,有的店鋪門窗已經被轟飛的屍體砸開,也有一些房間中有人居住的,先是點了燈,隨後又趕快滅了,將門門從裡面死死頂住。
長街之中,人影追逐打鬥猶如一場混亂的舞蹈,金鐵交擊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驚人的火花,有時轟然聲響,一道人體被打入街道上的雜物堆中,動彈不得,鮮血斑斑點點,流淌成片,道路之上早已陳列了幾具屍體。
宇文家派來的那隊高手中帶頭的那名老者是宇文家一名武客卿,實力顯得極爲悍勇,他將刀光揮舞得像是一張網,表現出了極高的刀法造詣,在迎面而來的巨大壓力下,努力纏住女劍客,妄圖讓其他人對其偷襲。
但是,此時那女子的劍法實在太過厲害,迅捷之中不失剛猛,猶如夏日中的大風雷雨,迎面撲來。他竭盡了全力抵擋仍舊左支右拙,眼前的火星斑斑點點的亂綻。時而那劍法中便出現一招極度大力的,好似風雷呼嘯,將他全力而出的長刀硬生生的砸開。
而對方的攻擊也並不僅僅是那飄忽玄妙,令人眼花繚亂的劍法,有時候長刀才被砸開,女子的左手豎指如劍,已經啪的從刀光的空隙中推倒了眼前,刺向他面門,刺他雙眼或者猛然摳向喉結。
那皓腕白皙,五指揮動如同舞蹈,讓人難以理解這竟是如此狠毒致命的攻擊。
這名宇文家武客卿狼狽地側身避開,劍光再度刺來,揮刀一格,女子的足尖點動地上碎裂的竹竿,也已經於無聲之中刺向他的腰肋,猶如潛伏已久的一條眼鏡蛇,這女子竟能隨時以身邊的各種物體作爲武器,讓人感覺此時面對的簡直是三個四個人,而並非是區區的一名對手。
傳旨太監帶來的十多名大內侍衛此時已經死的死傷得傷,宇文家其他高手衝過來介入兩人之間的戰局,下一刻就像是被絞肉機絞過一般被轟然吐了出去。傳旨太監嚇的腿都軟了,躲在一邊瑟瑟發抖。
宇文家高手客卿邊打邊退,然而那女子如影隨形,竟完全無法擺脫,傷口已經一道道地出現在他的身上,在正常戰鬥發生後不久的時間裡,以驚人的速度將他的生命力逼到了極限。
宇文家高手客卿此時也只能在不斷的吶喊中持續的揮刀,某一刻,抓起路邊一張爛掉的不知白天擺放何物的木桌揮了過去,轟然巨響中,整張桌子碎成木屑飛舞,斬來的劍光陡然由剛轉柔,無聲地刺進他的手臂,又抽了出去。
高手客卿顧不得傷勢,趁着木屑還在飛舞,雙腿發力飛退,女子黑色的身影譁然破開那漫天飛舞的物體,一絲一毫都不肯讓步地逼近,砰的一下,又是火光暴綻,高手客卿身形帶血被斬飛出去,此時已是街角。
傳旨太監尖聲大叫中,其他人馬蹄轟鳴翻滾,將兩人淹沒了進去。
鏘鏘鏘鏘…………
馬蹄翻飛轟然衝過,火光連續亮起在女子原本所在的位置,隨後一匹奔馬嚶然長嘶,它撞上了擋在前方的人體,昂然立起,兩隻前蹄,巨大的衝擊力下,女子的身影已經飛舞在半空中,但那道身影卻彷彿貼在了戰馬的前頸上一瞬間,刷刷的舞動了幾下,然後才隨着戰馬奔行而出,女子竟在那一瞬間單手抓住了戰馬的繮繩。
一騎彷彿裹脅着那女子轟然而走,轉眼間已衝出好遠,女子的身影看起來還是被戰馬撞飛了出去,但實事上卻是趁勢飛向側面一匹馬上宇文家高手,那人揮出長刀,兩道身影在一剎那間一觸即分,這親衛摔飛向旁邊的地面,已經變成了屍體,而那黑衣女子已經落在了地上,劍鋒上鮮血淋淋。
另一具屍體,此時也已經落在後方道路上,那是一開始駕馭戰馬撞上女子的人,女子抓住繮繩飛在空中時揮出了兩劍,一劍割開他的喉嚨,一劍斬開胸口。
兩匹沒有了主人的戰馬朝長街那頭飛奔着,其餘的十多騎將女子圍了起來,長刀出鞘,殺氣凜然,女子站在那兒,將目光望向了此時已在遠處街口的傳旨太監。
傳旨太監見這女刺客如此強悍,早已嚇的屁滾尿流。
馬聲嘶鳴,夜風淒厲,長街之上,噩夢般的戰鬥。
混亂之中劃過的劍風,奔行的戰馬在高速之中被斬斷了前腿,鮮血噴涌在空中,轟隆隆的翻滾在道路上,當戰馬翻滾過去,另一名宇文家高手的面門上飈着鮮血與碎肉朝後方飛出,其餘的人奮勇衝上,鋼刀連同胸口一齊被斬裂。
女子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動,五六名宇文家高手交錯阻攔,竟完全擋不住她的前進,那把猶如活過來的長劍在交錯的鋒芒間不斷尋找着空隙,刷刷刷的帶出了血線,隨着慘叫聲劈頭蓋臉地朝前方路徑揮過去,黑夜下女子已經渾身是血,自然全部是別人的血。並且在此時此刻,她已然挾着巨大的壓迫感將想要奔逃的傳旨太監逼往道路的盡頭。
女子身法快如疾風,想要阻擋女子追殺的傳旨太監前後左右的衝上,傳旨太監此時也正拔腿奔逃。
一名受了輕傷的大內侍衛從前方陡然插入,試圖阻止下女子的追趕,下一刻,劍光自他的左肩朝右腹轟然拉下,身體如炮彈般的飛出去,鮮血如巨大的花朵般爆開。
從兩側襲來的刀光刷的撕裂了空氣,女子一個矮身,在左側那人大腿上嘩的帶出一道血線,一個旋轉站起,抓住左側那人的後腦勺,將他的腦袋砸向右方來人的面門,順手抄起一把鋼刀朝前方扔了出去。
這些宇文家派來的高手都堪稱是死士,知道這個傳旨太監是要給自家老爺討要解藥的,此時一個個表現得極爲悍不畏死。
傳旨太監此時已經奔出十數步之外,伸手抓向一匹衝來的戰馬繮繩,然後一把激射而來的旋轉鋼刀劃過他的腰肋,噗的嵌入奔馬的小腿,血光之中,人與馬的身體幾乎是同時朝前方滾出,後方打鬥紛亂,他纔剛從地上爬起來,視野當中,女子的身影又已挾着劇烈的血光逼近了。
傳旨太監拼了命的往前跑,但卻被堵到了一處民房邊上,周圍的宇文家高手沒能阻止那女子哪怕一息,才擡起頭,那把劍鋒朝着傳旨太監的腦袋斜劈而來。
這時,又有兩名受傷的宇文家高手拼死衝了過來,女子轉過身,一劍劈開了撲上來的宇文家兩名高手,並且順勢疾刺。
將後面的人或殺死,或擊退,女子一臉漠然的向傳旨太監咽喉刺去。
便在這時,旁邊民房的房頂突然被人生生拆下仍了過來。
女子神色微凝,一劍刺死傳旨太監之後,搶在房頂砸下之前閃到了一邊。
傳旨太監死得不能再死,但當女子從廢墟中找到傳旨太監屍體,發現其身上用來給宇文述父子討要解藥的聖旨不見了。
……
……
王君臨在七天前前離開洛陽地境,比起去洛陽的時候帶着一萬多高句麗俘虜,他們一路上全部是騎兵,速度飛快,再加上路線早在去洛陽之前便有所計劃,適宜騎兵奔行。
所以,一路所過,如無人之境,七天時間已經從洛陽跑到了范陽郡臨近的齊郡,再有一天多時間便能夠進入范陽郡地境。
王君臨一行有近五千騎兵,一路過行軍引起的動靜也不小,隱藏行蹤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齊郡前往范陽郡必過的一個關口前,早有足足兩萬人馬等候在這裡。
這是楊素當年一手培養和提拔的心腹愛將,如今的幽州行軍總管李子雄的人馬。
幽州大軍放在整個大隋,都是僅次於京城府軍的強軍。並且李子雄得了楊素的真傳,善於練兵,麾下人馬也多是百戰精兵。
李子雄雖然不想招惹王君臨,但他卻因爲一些原因,不得不聽楊素的話,而且楊素已經給他說的很清楚,不管他是否要私自調兵過來截殺王君臨,皇帝也絕不會讓他再當幽州行軍總管了,而且楊素給他寫的密信中是讓他效仿范陽郡的王君臨,當一個割據一方軍閥,然後等待天下出現大變。
楊素雖然沒有明說,但李子雄隱隱猜測,這位一手將自己從一名孤兒培養成大將軍的老上司多半是要做那謀反變天之事,少不了讓自己到時候起兵接應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