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眼下已經不是能否打敗敵人的問題,而是如何安全撤退。”淵太祚身邊的副將也是心中暗叫可惜,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冷靜,開始考慮且給淵太祚提醒眼下最應該做的事情。
淵太祚瞬間猶如被人從頭澆灌一了盆子的冰水,咬牙說道:“這個時候撤退……還能往何處撤退。”
不過說是這樣說,他還是將中軍調集回來,護在自己身邊。
李玄霸雖然受了輕傷,但是一想到自己順利完成了任務,立下大功,心中正在欣喜,然而在半路上便遇到了王君臨的指揮車駕,並且王君臨見面就劈頭蓋臉的喝道:“蠢貨,敵人都逃走了還不知道追敵,往回跑幹什麼。”
李玄霸愣了一下,轉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追擊他們的高句麗人早就不見了蹤影,高句麗大軍的中軍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去。他二話不說,便帶着自己麾下僅剩的六百多人馬調轉馬頭追了上去。
王君臨也是剛剛藉助望遠鏡發現了端倪,一邊親自上前證實,此時也立刻下令全軍追擊。號角、戰鼓聲中,兩翼高句麗大軍終於通過王君臨一方的歡呼聲發現了中軍已經敗了。
大驚之下,這些高句麗領將再也顧不了其他事情,立刻帶着自己的人馬開始逃走。有那聰明的將領還知道派遣留下一隊死士斷後,情況稍好一些。而大半的將領心生慌亂,只顧着帶人逃走,反而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兵敗如山倒,這個時候即使追兵只有一千人,都已經很難挽回高句麗大軍的潰敗之勢。
夏日陽光下,王君臨讓尉遲敬德帶領兩千殘兵兵原地留守,牢牢守住谷口,其餘所有人去殺敵。
“給山谷兩側山後特戰隊,還有果兒麾下的探子傳令,隨時做好對翻山逃走高句麗人進行截殺。”
……
……
淵太祚臉色蒼白的看着崩潰的大軍,他們驚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將他身邊還在堅守崗位的親兵衝散,完全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一些大將帶着一部分親兵還想殺人督戰,結果連督戰的人也都被瞬間淹沒,不得不跟着往後逃走。
旁邊的副將聲音發抖說道:“宰相大人,往山谷深處跑遲早是死,卑職帶人護着宰相大人從北邊翻山逃跑吧,卑職看見不少士兵都已經翻山逃走,到時宰相大人便聚攏一部分大軍,我們逃回平壤在說。”
“跑?”淵太祚絕望的道,“谷口被堵,這三邊的山都不是很高,你以爲對方會在山後沒有準備。就算翻山逃走,等精疲力盡之時,隨便一個隋軍便會將我等俘虜或者殺死,我們又能跑掉幾個。”
那副將不知道說什麼,索性跪下道:“卑職誓死跟着大人。”
所謂兵敗如山倒,便是眼前這般場景,不管是淵太祚,亦或一些將領都難以阻止或者重新聚攏人員反攻,除非王君臨不再下令追殺,可是那怎麼可能。
完全喪失鬥志的高句麗大軍驚慌失措,在戰場上瘋狂嚎叫奔跑,兵器鎧甲頭盔丟得滿地都是,他們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搶在別人之前逃命。但他們卻忘了,即使此時騎馬跑得再快,也出不了山谷,最終也要以徒手翻山逃離這山谷。
不用王君臨給新羅國和百濟國的人下令,這兩國所有騎兵都瘋狂的策馬追殺,輕易的從後面斬殺着那些根本不抵抗的潰兵,一部分騎兵衝入剛纔高句麗大軍留下的馬羣中亂砍,數萬匹戰馬四處狂奔,高句麗大軍後陣越加一片大亂,戰場上塵土四起,到處是驚慌奔跑的人和馬匹,地上留下的傷兵大聲哀嚎,卻沒有任何人去理會。
騎着馬的高句麗人零零散散的開始往谷中狂奔,也有聰明的人下了馬往兩邊山上爬的。甚至有神智不清的向谷口衝去,自然輕易被迎面來的三方聯軍殺死。
眼前敗退的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淵太祚的預計,滿目都是奔跑來去的潰兵亂馬,其中也有一些勇敢的高句麗騎兵選擇和對方不斷衝殺,在混亂的場景刺激下,被數百名親兵死死護住的淵太祚感覺身下的馬匹也焦躁的不斷移動着馬蹄,他不得不緊緊抓住繮繩。
在淵太祚百步外就有一支隋軍騎兵狂奔而過,幾名空手逃竄的潰兵不及讓開,轉眼被這支隋軍刺中,還沒倒地就被馬匹撞翻,三排馬蹄踏過之後地上騰起淡淡的煙塵,幾名潰兵擺在那裡沒有了動靜。
一支四五百人的高句麗大軍騎兵在一名將領拼命的聚攏下草草整隊,淵太祚看得出他們的陣形也十分混亂,每條陣列之間長槍馬刀互相混雜,遠遠沒有開始的整齊,基本排齊後想要衝出一條活路,不料李玄霸着數百騎兵從北面衝過,將這股剛剛好不容易聚攏的高句麗騎兵瞬間殺死近半,又打散成潰兵。
重整騎兵都已經不可能,兵荒馬亂之中,淵太祚臉若死灰,咬咬牙,大聲命令鼓手鳴金,讓士兵自行逃命,然後自己最終還是選擇在身邊五百多名忠心護主的親兵保護下,趁亂衝上了北面山上,並且趁機與護衛換了衣服。
…………
…………
王君臨騎着血鬃馬,進了三陽谷,越過被炸藥炸出來的百丈長溝壑,首先看到的是兩萬多匹被聚攏的高句麗大軍坐騎,這些戰馬大多都太過疲憊,已經無力奔跑,且被高句麗大軍傷了戰馬的根本,也活不了幾天了,王君臨心想其中有一半經過調養,恢復到還能上戰場就不錯了。
戰馬旁邊是兩萬多俘虜,全部身上兵器盔甲已經全部被繳械,跪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大多一臉麻木或者神色慘淡、絕望。
不遠處,臨時搭建的十個牛皮帳篷裡面正忙的熱火朝天,不斷有傷員被擡進去,進行救治。
王君臨騎馬進入了屍橫遍野的戰場,尉遲敬德從谷中深處在親兵簇擁下縱馬趕回,稟報道:“大人,得到確切消息,淵太祚已經帶着部分親兵從北側山上逃走。”